帝邪重光,天地称皇,剑若为皇,刀必为王。
宇文正心有焦虑,手里拿着古剑鱼肠看了又看,深深叹了一口气,说道:“我本知道这剑定来历不小,不想却是古剑鱼肠。这个礼忒大了,但也惹来个大麻烦,那个邱百川不知是何许人也。”
柳月娥本对玉如意无甚好感,经刚才夺剑一事,更增反感,嗔怒道:“那女子行事古怪邪气,也不知为何,偏偏惹上了你,还赠了也来历不明的鱼肠剑。”宇文正听出柳月娥心有不满,苦笑道:“你我兄妹一场,形影不离,你可见我与她有过交集。”柳月娥不怀好意的说道:“我如何得知,也许宇文公子明则君子,暗地里与如意姑娘暗送秋波,私定终身也不定。”
宇文正脸上微微一热,佯怒道:“月娥,休得胡说八道。”柳月娥“哼”的一声,不再言语。宇文正把剑递给仇若梦道:“这把剑还请仇姑娘保管,日后再碰到玉姑娘,把剑还她便是。”仇若梦眉头一皱,似有话说,又苦于说不出口,微微叹了一口气,接过鱼肠剑。
宇文正见她双眉暗垂,显得有些伤感,想安慰几句,又不知从何说起,更猜不透她的心思,只能随她去了。宇文正转头对柳月娥道:“还有几日,我们便到河南境内,这几日,不要出事才好。”
柳月娥道:“我们此次北上少林,行事低调,还是少与人接触,这几日便快马加鞭,早日到牛家村,好做打算。”宇文正附和道:“我想也是如此。”
三人勒马长嘶,加急朝河南方向奔去,带起一路烟尘。
三人又行了数日,皆无事发生,行至河南边界,赶路急进的人多了起来,有贩夫走卒,有办货的商贾,江湖人物也多了起来,往往三五成群,拿刀带剑。一看便知是冲少林寺去的,此次少林与西域大藏门之争斗已然天下皆知了。
一路上行人颇多,宇文正三人不得不慢了下来,沿路的客栈酒肆也因客人大量增加而客满,三人沿途赶路,连问两家客栈,皆无客房,连马厩也被人订了去,三人无奈,只得加紧赶路,赶下一个宿头,因久不食宿,只吃了少许干粮,不免又饿又渴。
宇文正见天色渐晚,不由的加快了脚步,心想:“如在找不到宿头,只有夜宿山神庙了,自己一年轻男子夜宿哪儿都不妨,但两个女子?”宇文正不敢多想,连连喝马,想下一个客栈能余有一两个客房。
行至一家客栈,灯火通明,门外吊了两个灯笼,一番旗帜写了一个硕大的酒字。宇文正刚想下马询问,店家早已在门口等候,大声问道:“来人可是登封的宇文公子?”宇文正闻言,一脸疑惑,自己在此并未有甚故友,店家怎么认得。宇文正答道:“正是。”
店家喜道:“小人在此恭候多时,就等宇文公子大驾。”宇文正奇道:“等我?我俩似乎并不相识?”店家笑道:“公子怎么会认得小人,只是一位大人包下我整间‘东来客栈’,嘱咐道公子今晚会到此。”
“一位大人?”宇文正更家奇怪,继续问道:“这位大人,是男是女,长相如何?”店家答道:“此位大人高头大马,斗笠披风,黑帕遮面,看不清容貌,但从言语听来,是个女子,江淮口音。”
宇文正思索一遍,实在想不出有此号朋友,顿时不知如何是好。柳月娥本就人困马乏,没好气的说道:“想必也是你的相好,现在前无客栈,后无店家,今晚就住在此处吧。”宇文正听他一说,有口难辨,一脸无奈的说:“那就先住下吧。”
宇文正下马对店家说:“劳烦店家把马牵到马厩,尽快给我们安排饭菜。”店家恭敬道:“公子尽管放心,我都安排妥当。”宇文正拿出一锭银子,硬塞给店家,店家大惊道:“这万万使不得,那大任临走之时,千叮万嘱不可收你银子,你千万别难为小人了。”宇文正笑道:“你收下,我不与她说就行了,如没有店家,我等今夜就要夜宿破庙了。”
店家说道:“做人岂可没有诚信,这万万使不得。”宇文正执拗他不过,收起银两,独自进客栈去了。
宇文正进去之后,发现客栈内只有一个小童,大约十岁,陆陆续续上了饭菜。隐隐退去了。走到门口,刚好碰到店家,两人一个踉跄,撞了个满怀。店家破口大骂:“你个小兔崽子,瞎了眼你。”
小童却并不示弱,道:“你个老鬼,你才瞎了狗眼,小爷撞你一撞,算你的福气。”宇文正见状,微微一愣,转而含笑,说道:“这个小童颇有意思,竟然顶撞店家,不怕被开了。”那店家闻言,大怒,一拳打在小童的头顶,直打得小童眼冒金星,眼泪直流。怒道:“我怎么生了你这小崽子,还敢顶撞老子。”
小童吃疼,双手捂头,咬牙切齿,一个蹬脚,头顶稳稳得顶在店家心窝,店家吃力后退,一屁股坐在地上。小童上去朝他腿上猛的踢了一脚,店家‘哎吆哎吆’的叫了起来,小童跑开,向店家做了个鬼脸,笑道:“你个老鬼,我娘都管不住我,你还想管我,妄想。”宇文正笑道:“原来是两父子,果然是无仇不成父子。”
店家爬起来,随手不知从哪抄了根木棍,追着小童骂道:“看你这小兔崽子,看我不打死你。”小童一路小跑,围着宇文正的桌子转了起来。一边转一边大叫:“来呀来呀,能抓住就来吧。”
宇文正吃饭被打扰,颇为不悦,伸手一抓,抓住小童的衣领,稳稳的停住了。店家‘嗖’的一棍打在小童的手臂上,骂道:“小子,看你还跑。”小童手臂被打,疼得嗷嗷只叫。宇文正怒道:“别叫了,你一个堂堂男子,吃这一点疼就叫唤,算什么男人。”转头对店家说:“你这样教子也不对。”
店家恭敬的说道:“大爷教训的是。”小童目怒,两眼狠狠的盯着宇文正,骂道:“这是我家的事,关你何时。”遂在宇文正手背上一咬,宇文正吃疼,放开手来。小童笑着跑开了,一边跑一边笑:“小爷赏你一口,不用还了。”
店家看到如此情景,生怕得罪了宇文正,突然跪倒在地,说道:“小子不知好歹,开罪了大爷,大爷勿怪。”宇文正摆了摆手说:“无妨,无妨,你下去吧。”店家起身千恩万谢的退下。一溜眼就追小童去了。
宇文正笑道:“这对父子颇有意思,只是误了我等吃饭。”柳月娥心有疑虑的说道:“快些吃饭,明早还得赶路。”仇若梦轻轻扶起宇文正的手掌,在他手掌写了一个字,宇文正一瞧,顿时吃了一惊。
三人又吃了片刻,宇文正顿感胸闷,一真眩晕。心底暗道:“难道有毒。”转眼看这柳月娥和仇若梦,只见仇若梦爬在桌子上,已经晕死过去,柳月娥手抵太阳穴,喃喃道:“酒里有……有……毒。”便晕死过去。宇文正缓缓站起,没有站稳,‘啪’的一声摔在櫈子上,也晕了过去。
过了半刻,店家和小童从后厅出来。店家看了一下,说道:“这‘蒙汗药’还真够劲,他这水牛一样的身体也一样放倒。”小童怒道:“你那一棍把我打得老狠,你小子下手也忒重了。”店家唾了一口,骂道:“你那脚也不轻,还说我。”
小童笑道:“不重怎么演得像。”店家把头上的官帽一拉,说道:“如果不是那小妮子护着这小子,我哪用演出这一出呀,直接了结他就完了。”小童道:“别说了,把东西拿了,别忘了我那份。”
店家怒道:“你就是财迷,枉我和你相识几十年,少不了你的。”小童哈哈大笑道:“哪样甚好。”店家言毕,走到仇若梦面前,伸手抓住鱼肠剑,说道:“如果不是那小妮子骗了我的鱼肠剑,我也不用如此的大费周章。”
他扯了扯,鱼肠剑稳稳的在仇若梦的掌心,没动。店家奇道:“这女子都已经睡下,竟然还有如此大的握力。”遂又扯了扯,还是没动。店家更奇。小童笑道:“你是不是酒瘾犯了,像个娘们,连拔剑的力气都没了。”
店家骂道:“放你娘的狗屁。”遂一用力,只见仇若梦抬起头来,手里握着鱼肠剑,两眼死死的盯着他。他心底一惊,知道这女子一手灵巧的控丝功夫,稍不小心就会人头落地,匆忙的送手,退后三步,惊道:“你没中毒?”
宇文正和柳月娥也抬起头来,笑道:“邱百川老前辈,你这饭菜真是好招待呀。”小童也是一惊,一脸疑惑道:“你们分明喝了不少,怎没有中毒。”
宇文正说道:“想必这位小童便是擅长使毒的‘老童子’于百家还前辈。”小童哈哈一笑,说道:“少侠好眼力,这个名字已经很久没人提起了。”宇文正听牛大说过江湖有此一人,因练功错服丹药,身体不能长大,几十年已然停留在十岁的面容,此人通常趁人不备,借人对小儿无防范之心,暗下毒药,江湖人称‘老童子’。宇文正说道:“前辈已经久不入江湖,此次为何对在下下手。”
小童笑道:“还不是为了这个老鬼,我奇怪,我下毒手法已经神乎其神,你究竟是如何发现。”宇文正笑道:“这么大个一个客栈就你父子二人,连个伙计都没有,本就让人生疑。再者你一十岁小童对客人并不生疏,你那疾跑的功夫看似平常,实已达到踏雪无痕的境界。”
小童道:“倒是老夫露了破绽。”宇文正笑道:“那倒没有,我本也没在意,只是往你领口一抓,隐约有一股内力袭来,我就知道你并非常人。”小童细细一想,说道:“这倒是我疏忽,被你一抓,我本能内力抵御,到露了破绽,但我明明见你喝了酒,为何没有中毒。”
宇文正心里暗暗一笑,说道:“你这饭菜开始没毒,是我在抓住你领口的时候下的,这手法也算是鬼斧神工,但我们这位仇姑娘也是位下毒的高手,要不是她在我手心写了一个毒字,我还不知道你在酒来下毒了。”
于百家微微一愣,笑道:“原来也是行家,有机会我们切磋一下。”邱百川怒道:“切磋个屁,快把鱼肠剑还我,不然我让你们好瞧。”宇文正奇道:“这剑是你的?这剑是一位姑娘赠于在下的。”
邱百川怒道:“是那笑妮子从我手中骗来的,要不是她护这你,跟我千叮万嘱不要伤害你,我早把你千刀万剐了。”宇文正想了想,问道:“哪个小妮子?”
邱百川支支吾吾,似有难言之隐,怒道:“我不知道,不知道,别问我了,快把鱼肠剑还我。”宇文正对他行了一礼,说道:“这剑不能还你,我下次见如意姑娘,定把剑还她。”邱百川怒道:“你……你……”‘嘭’的一掌,把一桌子打得粉碎,怒道:“那小妮子,连个真名都不待见,还……还……玉如意。”
三人听得云里雾里,不知所谓,又不好开口询问,只觉得他一味的发着闷气,对宇文正甚是惶恐,口中对那小妮子甚是恐惧。不敢忤逆她的意思。
众人正在纳闷,门‘哐当’一声打开,跑进一人,满身血迹,手里紧握一把黑乎乎的长剑,脸上戴这一白脸面具。‘咣当’一下又把门关上,靠在门背,喘着粗气,显然受了重伤。
众人吓了一惊,望着此人,外面马蹄缭乱,火把闪动,把客栈围了个严严实实。
忽然外面人大喊:“小子,识相的把‘帝邪’剑交出来,我等还可以留你个全尸。”屋里那人“呸”的一声,往地上狠狠的吐了一口唾沫。
“帝邪剑?”众人闻言,皆吃了一惊。屋外则马蹄声更乱,吵杂声更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