皓月当空,虫鸣鸟歇,晚风轻拂山林,与山林树叶婆娑相映成画。
宇文正一行人埋伏在清水庄三里之外,戒色和尚盘坐在一块磐石之上,双手各自捏成以佛指,放在膝盖之上,静怡如雕像一般。
宇文正两眼紧盯前方,生怕漏掉任何一丝讯息。突然前方火光冲天,打斗之声大作,戒色和尚睁开双眼,怒目道:“来了,快走。”拿起身边的一根蛇杖,带头朝清水庄奔去。宇文正紧随其后,暗道:“戒色前辈的百变蛇鞭果然百变,首尾相接竟然是一根蛇杖。”
戒色与宇文正一行人从清水庄庄门一路直上,竟然没有碰到半点阻拦,犹如一条通关大道,早被人清理得干干净净。宇文正环视四周,大骇,心道:“刺青果然是暗杀集团的骄者,连如此细小的痕迹都被处理得天衣无缝。”原来原本地上的斑斑血迹都被用香灰掩盖处理过,由于过于仓促才留下少许血星痕迹。
宇文正一路奔上清水庄大殿,大殿已经着火,火势凶猛。殿内看到少许几个黑影闪动,身上皆闪着火光,想是被困火内,叫喊痛苦之声不绝于耳,令人悲凉不宜。殿外黑衣人围城以圈,圈内布满尸体,大多阎罗宫人打扮,不远处似有几个阎罗宫漏网之鱼,正被刺青门人围剿,正奋力拼杀。
“风师哥呢?不会被困在火里了吧?”张芊芊看着熊熊大火焦急的问道,几次向冲进火场都被柳月娥拦了下来。
“芊儿,毋要急躁,你师哥吉人天相,不会有事的。”戒色和尚喝道。
“可是……”张芊芊双眼蓄满泪水,显然不相信戒色和尚的话。
“死伤如何?”一眉道人问道。一黑衣人跑来单跪在他面前,朗声说道:“共歼阎罗宫众一百二十七人,烧死的不详细,我方折损二十三人。”独眼神僧喝道:“阎罗宫主魏无常现在何处?”
那黑衣人道:“我等搜遍清水庄的各个角落,皆未发现魏无常的踪迹,想必是此前得到消息,逃了。”一眉道人哼的一声,怒道:“逃了,倒便宜了这厮。”
戒色心想:“逃了,这倒像他的作风。”遂对三位长老说道:“想必魏无常害怕三位长老的神威,恐怕已经逃回北方极地。”六指痴丐说道:“魏无常在极地势力极大,逃回那儿老巢也无可厚非,今日不能手刃此贼,对刺青来说日后定是个祸害。”戒色道:“长老放心,戒色定手刃此贼。”六指痴丐听罢,摆了摆手,示意戒色不用再说。
“可有见到我追风师哥?”张芊芊跑到三位长老面前,火急火燎的问道。一眉道人一脸不悦,对此位女子如此无礼深感不悦,怒问道:“此人是谁?”
戒色跑了打个圆场说道:“这位是本人义女,刺莺堂堂主张芊芊,芊儿,快来拜见三位长老。”张芊芊被如此数落,深感气氛不对,略带不削的语气道:“芊芊拜见三位长老。”
三位长老本来露面就少,若非到刺青生死之时方才出现,所以不是每个刺青堂主都能见到,一眉道人看眼前这位堂主年纪尚浅,娇声娘气,焦躁不定,不似堂堂一位堂主,遂道:“真是一代不如一代,戒色你是如何管理门众,如此焦躁,哪像一位堂主。”
戒色恭敬道:“道长长老教训得是,我回去后严加管教。”张芊芊一听,知是对他甚为不满,他本就骄横无礼,有义父宠爱,更是有惊无恐,甚么时候受过如此数落,遂一剑指向一眉道人,说道:“你又是谁,有甚资格如此说我。”
戒色吓了一跳,一个闪身夺了张芊芊的剑,说道:“三位勿怪,小女年少无知,方顶撞了三位,戒色给三位赔不是了。”独眼神僧怒道:“这就是你教的好义女,好徒弟,也太目中无人了吧。”
张芊芊一听,怒气上涌,指着独眼神僧道:“你这独眼老秃驴,你又是谁,敢如此教训我义父,我义父可是……”
“放肆。”张芊芊话未说完,独眼神僧身影一闪,“啪”的一声,一个巴掌狠狠的打在张芊芊的左脸颊上。张芊芊左脸微微肿起,左手扶脸,惊恐的看着独眼神僧,显然神僧下手不轻。
宇文正皆被这一突如其来的景象吓了一惊,柳月娥紧紧拉住张芊芊,生怕她做出什么匪夷所思的举动。
戒色惊恐万分,不断对独眼神僧说道:“小女缺乏管教,得罪了神僧长老,请长老不要见怪,芊芊,快过来和神僧赔个不是。”张芊芊吃了他一掌,知道他武功远在自己之上,再看义父对他如此敬重,知道他地位非低,但要她服软道歉,却是万万不能。
“快点,过来。”戒色一声大喝,把张芊芊吓得三魂不见七魄,从他记事起,义父从没有如此严厉的呵斥过她,他诺诺的走到独眼神僧面前,抱歉鞠躬道:“小女言语无礼,冲撞了神僧,还请神僧见谅。”
独眼神僧“哼”的一声,转身离去,再不厉害,他自做长老以后,各人对他尊重有加,连刺青掌门都对他恭敬三分,今日竟然被一小小丫头如此顶撞,气冲于胸,出手教训了一番,如不看在他是戒色的义女,定将他拆皮剥骨方解心头之恨。
“报……我们在大牢中发现追风堂主。”一黑衣人奔走来报。
“他现在何处?”张芊芊焦急的问道。黑衣人答道:“正来此处的路上。”不远处只见两黑衣人搀扶着追风正朝这边走来,身后跟着一红衣女子,面容油污,身上头发上皆沾满稻草,显得颇为狼狈,不是玉面罗刹是睡?
张芊芊飞身到追风身边,换下一黑衣人,搀扶着追风问道:“风师哥,你没事吧?”宇文正与仇若梦也赶到他俩问道:“追风大哥,你与燕无双姑娘可好。”追风定了定神,咳嗽几声,道:“一……一切……都好,让贤弟劳心了。”张芊芊转头望想燕无双,心道:“这就是师哥为她两月未归的女子,此女子到底有何魔力,竟让师哥如此痴迷。”
追风看到三位长老在前,推开张芊芊搀扶的双手,径直走到三老面前,单跪道:“疾风堂堂主追风拜见三位长老。”一眉道人望了他一眼,说道:“追风,你怎弄得如此狼狈。”追风苦笑道:“追风技不如人,深陷大牢,让三位长老劳神老救,实在有窥。”
六指痴丐痴痴一笑道:“我听江湖传言,并非你所说,而是你才子佳人,情迷女色,方有此祸。”说完哈哈大笑起来。追风面露难色道:“一言难尽,我日后向三老细细道来。”
戒色道:“追风,你可有见到阎罗宫主?”追风道:“那日,我被打伤后关进大牢就从未见过他,听守牢的牢头说过,他们将会做一件大事。”
“一件大事,什么大事?”戒色问道。追风答道:“这就不得而知了。但我只是奇怪,他本可杀我,为何却留我命在。”
戒色道:“他应该是想引我入瓮,不想今晚刺青三老围剿清水庄,他自知不敌,所以仓惶逃走。”追风长长舒了一口气道:“如果是这样才好,最怕他有什么阴谋诡计。”
戒色对三老道:“此处留一干门众处理,我等到福州的分舵去整顿歇息吧。”一眉道人道:“这样甚好,我等也有要事和你相商。”
戒色道:“那全听三老安排。”心底却不停的嘀咕:“要事相商,看来三老此次不仅为阎罗宫主而来,还有其他事要处理,但心底想不通,三老十多年未现江湖,此次所说要事面容凝重,想必是甚么大事,一切事务还是等到分舵再说吧。”
宇文正一行人,刺青三老,戒色追风张芊芊三人从马厩里各牵出一匹骏马,扶摇而上,跃上马背,燕无双身上有伤,与仇若梦同骑一匹,一路向福州府狂奔而去。
刚到福州府城门,守门衙役刚好敲响晨钟,城门大开,一行人长驱直入,夹着一些入城的小商贩之见,他们的高人大马显得格外显眼。
“干什么的,这么早进城干什么?”一名衙役不由分说的拦断了众人的去路。宇文正一眼就认出此人便是上次出城时放行的衙役,遂跳下马来,抱拳对衙役说道:“大人,可还认得小人?”
衙役正眼一瞧,认得是宇文正,惊道:“宇文公子,这么早?”宇文正拿出一锭银子塞到衙役手里说道:“我等有急事入城,还请大人行个方便。”衙役哪敢得罪,收了银子,大声道:“宇文公子进城,快快放行,误了公子大事叫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宇文正一脸苦笑,跃上马背,一行人朝东门奔去。来到一间粮店门口,戒色在招牌下敲了两下,在门上敲了一下,门撕开一条裂缝,从来探出半个脑袋,他带着灰布头巾,看似伙计打扮。
伙计带着一伙人穿过粮店,进入后院。后院颇大,也格外干净,这原来是刺青的一个分舵,用来方便联络和情报交换中转。伙计为各位安排好房间,便把马拉到马厩退下了。宇文正在此逗留两日,闲来无事便日夜勤奋练习无极真经,顿感研习一月一来,内息畅通,百骸浑然有力,进度更甚从前。
宇文正琢磨:“此行前往嵩山少林寺已经耽误了时日,此处是刺青分舵,大致是他刺青门内之事,自己也无从参与,也无处帮忙,在逗留两日便向戒色前辈和追风大哥辞行才是。”宇文正与柳月娥一合计,柳月娥也是这个理,毕竟是别人的府邸,外人总不好在此逗留太久。
在这两日,宇文正曾去探望过追风,只是他都不曾在,他伤势已无大碍,不是处理帮内之事,就是日夜陪伴在燕无双左右,经过清水庄一战,两人隔膜尽消,你侬我侬,好似一对痴儿怨女,叫人好不羡慕。
翌日,宇文正约齐柳月娥一道去找追风辞行,刚出门口便碰到追风与燕无双,仇若梦三人,只见燕无双面露羞涩,双颊红霞一偏,早已没有了当初的匪气。宇文正暗笑道:“想必好事将近了。”
宇文正向追风说明来意,燕无双也说道:“我两也该想戒色前辈辞行了,此处毕竟是你刺青的分舵,久留毕竟不好。”追风答道:“这个也是,他日我赢取你进门,你想住多久就住多久。”
燕无双低首垂目,再不言语,娇羞异常,众人一瞧均知追风心意,再瞧玉面罗刹,哪还有与天下英雄为敌的霸气,分明就是一楚楚可怜的小女人。追风也心有所恋,拉着燕无双的手,领着一行人来到分舵大堂。
戒色和尚与三大长老、张芊芊均在堂内,像是刚商议完甚么事,戒色坐在堂中,三大长老与张芊芊分坐两旁。宇文正上前对戒色道:“戒色前辈,这几天感谢前辈照顾,晚辈今天特来想前辈辞行。”
戒色道:“宇文少侠过谦了,此次风儿能逃过大劫,也多亏了宇文少侠帮忙,老夫倒要替风儿谢谢宇文少侠。”宇文正道:“我与追风大哥情同手足,这也是分内之事。”戒色哈哈大笑道:“如若宇文少侠无甚要事,可喝完风儿的喜酒再走。”
宇文正一喜,转眼望向追风与燕无双,只见两人都娇羞不已,避其目光。遂道:“这杯喜酒定是要喝。”
戒色哈哈大笑道:“今晚,风儿与芊儿大婚,还请宇文少侠到时多饮几杯。”
宇文正闻言一脸惊愕,再看追风,也是目露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