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正与白衣女子并驾齐驱,一路追赶黑衣人,渐渐路转密林,进入一片郁郁葱葱的山林之中。宇文正一路闻到一股异香,有别中土的脂粉之味,应该来自异域,香味沁人心肺,不由得有点醉了。宇文正突然一个打颤,心底暗暗骂道:“宇文正呀宇文正,枉你还自称侠士,月娥妹妹还生死未卜,你怎可受这妖女蛊惑,春心大动,你也见过其武功阴狠毒辣,罗刹门亦为武林公敌,你怎可对其怀有怜爱之心,月娥妹妹一旦救出,必与她断了联系。”宇文正虽暗暗自责,但驱马追击,不免口干舌燥,他怀揣水囊,几次想问,看她白纱遮面,眉目紧皱,竟无从开口,一路无言。
行至密林深处,两匹马受惊仰腿长嘶,宇文正两人马上勒马而停。横在两马面前是一柄削尖一头的竹标,竹标约四尺来长,一头已深深嵌入地面,露出二尺来长的标竿。宇文正在牛家村时,偶尔也上山打猎,也和阮清风学习了不少机关布局的方法,知道这竹标是为野兽所造,造一机关,用诱饵引诱野兽进入射杀范围,触发机关,竹标射出,野兽绝无逃出的可能。宇文正明白自己已经步入别人设置的机关林,随时可能丧命于此,不由的紧张谨慎,小心翼翼,他低声对白衣女子说道:“仇姑娘,小心了,此处满是机关,稍有不慎就会命丧于此。”白衣女子眼波稍转,面无惧色,显然并不在意。
宇文正在马背之上环视四周,四周静得可怕,突然宇文正大叫一声‘不好’,一拍马背,一跃而起,跳上临近的一棵松树之上,回目望去,两匹马已经被竹标射成蚂蜂窝,宇文正心底一惊,暗叫道:“不好,仇姑娘。”宇文正正要找寻,一快钉板迎面而来,上面布满竹钉,如果被钉到,顷刻间变成肉泥。宇文正向下一跃,钉板把松树打成两段。
宇文正刚一触地,心底大声叫苦,原来这是个连环机关,所触及地面已被人算计,挖成陷阱,下面插满尖竹钉,进口用树叶稻草掩盖,落下之人即使不死,也成残废。这陷阱有三丈有余,宇文正下落无可抓附之物,慌乱之下,竟苍茫的向下打出一掌,只感觉一股炙热的纯阳真气喷射而出。宇文正落在阱底,竟然没有受伤,心中大为不解,他拨开阱底随他一起落下的枯枝稻草,发现竹钉已经深深插入土里。竹尖与地持平。宇文正疑惑的望着双手,自忖道:“想不到‘无极真经’在情急之下竟有如此威力。”
此陷阱宽而不深,只一丈有余,宇文正轻轻一跃,跳上地面,发现两匹死马被竹标定在一旁,满地皆是竹标。宇文正心底一惊,心想:“仇姑娘该不会是……?”,这个死字宇文正不敢去想,放目遍寻周围,竟发觉自己如此焦急,情急之下竟比关心自己性命更关心这白衣女子的安危。他哪里知道,他情窦初开的年纪,已有人悄悄进入他的心房,抹之不去。
宇文正在一棵松树树杈之上,飘逸的站着一个白衣女子,手执一把三尺软剑,一块机关钉板一分为二的跌落在松树两旁,此女子不是仇姑娘是谁?宇文正几欲落泪,几乎喜极而泣,他朝白衣女子方向叫道:“仇姑娘,仇姑娘……”,白衣女子闻声轻轻一跃,轻轻落在他的身旁。白衣女子下落之时,清风拂面,轻纱飘飘而起,露出绯红的殷桃小口,嘴唇艳若桃花,娇艳欲滴,再加上她肤白似雪,此唇犹如千里雪地的一株傲梅,红颜似火,万般色彩也不及这一缕抹红,宇文正不由的看得痴了,心道:“天底下竟有如此除尘绝艳的女子。”白衣女子娇眉一转,目光与其相接,宇文正方觉自己失态,随即目光望向别处。宇文正自嘲道:“宇文正呀宇文正,仇姑娘如此貌美,定有万前公子追随,何时会注意你这无名小卒,再者,仇姑娘武功高深,又何须你担心,你不过是痴人说梦,对仇姑娘存有歪念罢了。”心底有一丝丝阵痛,转头对白衣女子说道:“仇姑娘,此处机关林立,你跟紧我才好。”白衣女子并不答话,把软剑收于腰带之中,立于宇文正身后。
宇文正知道,大凡布置机关者皆会抹去机关的痕迹,但总会留下安全标识以供自己进出检查之用。久而久之此路便会留下许多脚印,布机关之人每次检查后都用树叶掩盖,故这条路掩盖皆是新叶,也就是刚刚落下的树叶,不似自然落下的老旧相隔那么明显。宇文正伏地而望,发现地上若隐若现有一条马蹄走过的小道,马蹄经过的树木上每五丈书上有有一条红色的碎布条,想必这便是那安全的标识。
宇文正回头对白衣女子说道:“请仇姑娘跟紧了,出了此片竹林,我们才行追赶那几个黑衣门面之人。”白衣女子并不答话,只是微微点了点头,默许而已,宇文正心道:“不会真如长须童子说言,此女是个哑女吧?”
宇文正寻红布,按脚印而走,经过了箭阵机关、飞镖机关、火油机关、毒水机关等四大机关,无数陷阱套索机关,宇文正每经过一处机关必定掷一枯木于机关之内,引发机关将其破解。白衣女子眉头微锁,显然对此不胜理解,也有一股埋怨其多此一举,耽误了时间的埋怨。宇文正道:“此林颇大,山林野兽误闯机关道也无妨,但若平明百姓误闯机关,必定死于机关之中,家中亲人老小定悲伤不已,还是将其破解,以免滋生悲案。”白衣女子闻言,面无变色,也不催促,只是跟在宇文正身后,保持两尺距离。宇文正经过一巨石机关发觉前方光亮如昼,无大树遮挡,似乎到了山林的尽头。宇文正七拐八弯,在一土坳子后示意白衣女子蹲了下来。
与土坳子相距三丈之外有一竹制小屋,屋子四周皆有栅栏,只留对门一个开口,屋外放置了两张方桌,七八张櫈子,旁边马厩七八匹马正在饮水食着草料,屋外的櫈子上七八名黑衣男子正在吃饭饮酒,像似在等待什么人?屋后立了一个高耸的旗杆,旗杆上飘扬着用黑线绣成的大雕,想必这是他们休息的驿站。宇文正暗想此七八人动起手来我并无胜算,也不知他们撸去的是玉面罗刹还是月娥,想必是关在房屋之内。
“大哥,你说堂主为何要找北地的‘阎罗宫’帮忙呀,以堂主的功夫,一刀杀了岂不轻巧。”一黑衣问道。屋子离土坳不过三丈,但听得字字清楚。宇文正心底疑惑道:“阎罗宫?怎么没听过这个门派。”另一黑衣人搭腔道:“同门相争终究不好,在江湖上也会落人口舌,‘阎罗宫’宫主‘座山雕’和堂主是师兄弟,由他出面再好不过,即使失败也由‘阎罗宫’一并担着,与堂主并不半点关系,我们这身打扮就是为掩人耳目。”宇文正大解道怪不得他们披风上皆画了一头大雕。
那黑衣人继续说道:“那‘阎罗宫’能有如此好心。”一众人等哈哈大笑,其中一人嚷道:“天下没有白吃的饭,‘阎罗宫’地处北方极地,天寒地冻的,早就对中原虎视眈眈,这次好不容易逮住个机会,岂会放过。有刺青一门的帮忙,他们入主中原还不如鱼得水呀。”宇文正闻言,心里嘀咕道:“刺青?那不是追风大哥的门派吗?难道这波人是冲追风大哥而来。”又一黑衣人笑道:“你我也不错,追风一死,堂主把‘帝邪剑’一献,门主还不把刺青一门交于堂主,到时候你们皆吃香喝辣,荣华富贵不在话下。”说完一众人等哈哈大笑起来,宇文正暗忖道:“果然是为追风大哥而来,但‘帝邪剑’怎会在他们手上。”一人附和道:“兄弟说得是,只等阎罗宫主一到,把屋内小妮子押解到‘清水庄’,你我皆飞黄腾达了。”众人又是一阵大笑。
宇文正暗暗担心,心道:“阎罗宫主要来,那追风大哥独自一人,岂不危险,性命担忧?”一黑衣人又道:“我去‘机关林’看看那两人到底如何了?”另一黑衣人笑道:“‘机关林’只进不出,进去后连苍蝇都出不来,如来的是追风,你我皆大功一件,如来的是他人,也为堂主灭了他不少党羽。”那黑衣人答道:“说的也是,但生要见人死要见尸,还是小心为妙。”说完就朝山坳山林这边走来。后面黑衣人起哄道:“他就是胆子太小,哈哈哈哈。”
黑衣人经过山坳并未发现异常,随后朝山林深处走去,宇文正用手比划着让白衣女子留在这里,自己去去就来。白衣女子点头示意。宇文正一路尾随黑衣人来到巨石阵旁,他看到巨石阵已破,大感不妙,刚要开口大叫,被宇文正一个刀手击晕在地。宇文正看着地上的黑衣人,扯下他腰间的腰牌,发现上面苍劲有力的写着‘苍鹰’这字,想必这是他帮中的代号。他注视着满身黑衣和黑帕遮面的黑衣人,计上心来。他换上黑衣人的衣服,回到山坳处。
宇文正回到白衣女子身旁轻声说道:“仇姑娘,你在这稍等片刻,我去把他们料理了,攻他个攻其不备?”白衣女子双目低垂,用树枝在地上写了‘活口’二字。宇文正暗道:“对,要留活口方能得知‘清水庄’所在何处,方能救大哥于水火,我差点误了个大事。”宇文正思定,说道:“要留活口,人数太多,姑娘身上可有蒙汗药一类的药物?”白衣女子双指夹着一包药粉递给他。宇文正接过问道:“毒药?”白衣女子摇摇头,在地上写了‘蚀骨散’。宇文正一看,只觉得此名字厉害非凡,她能使长须童子这般硬汉都俯首称臣,可见她使毒的功夫堪称一绝,宇文正不由的打了个寒颤,暗道:“如日后得罪此女子,一定生不如死。”
宇文正点头示意,蒙上黑帕,戴上披风头罩,只留两只黑溜溜的眼睛。径直朝竹屋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