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琥乘坐花娘子的马车径直驶入定远县城后,钻进一间并不起眼的客栈中,当昆琥和花娘子并肩从客栈中出来,妩媚风骚的花娘子已经变成了白衫飘飘,长巾系发的偏偏俏公子。
同样是易容变装之术,花娘子的女扮男装显然要比张莜娴那半吊子的水平高得太多,白皙粉嫩的皮肤已经被一种体弱病态的苍白色所掩盖,就连脖子和双手也抹上一层跟面部相同的颜色。手上多了一把折扇,不但让花娘子看上去更符合文人的气质,还能够遮挡在面前,阻挡周围审视的眼光。
胸前的丰盈软肉也不见了。
举手投足之间流露出读书人身上特有的酸儒之气,惟妙惟肖,与变装之前的花娘子简直辩若两人。
昆琥第一眼看到变装后的花娘子也没能马上认出来,直到细看以后才从她的身上发现一些细微的破绽出来,不得不感叹东厂里千奇百怪的奇巧淫技确实有不凡之处。
现在花娘子的身份是昆琥在CD府参加乡试时认识的好友,这次专程从CD府前来定远县游学访友,昆琥自然得领着这位“好友”浏览川东小城的别样风情。
昆琥进城以后就向猛虎寨发去了暗查长生教在这三天里向马帮刀客及猛虎寨中刀客家眷宣扬长生教教义的命令,到中午昆琥和花娘子在酒馆享用午餐的时候,寨里就传来了消息。
长生教在一个月前就已经开始与猛虎寨里的人接触,是一个六十出头的老道士,所宣扬的也不是长生教那一套“信长生圣母得永世长生”的说辞,而是以普通老君观的道家教义与刀客和刀客家眷们接触,偶尔也在猛虎寨附近的官道上摆个算命摊子,给过往的山民看相算命。
只是偶尔从口中透露出一些能让人获得长生的法子,也许不敢太过张扬,他的那番说辞反而被大家当做骗钱的神棍,没人当真。
一直到昨天下午,还有人看见他出现在猛虎寨附近,当猛虎寨戒严以后就没有人再见到他的踪迹。
猛虎寨已经在方圆五十里的范围搜寻这个六十出头的老道士,越来越多的线索暴露出来,只要这些人没有离开定远县,早晚会被东厂番子和猛虎寨的人找出来,现在着急的不是昆琥和花娘子,而是那些急于套出升天的长生教余孽。
昆琥和花娘子还真像游学书生一般,在定远县城中逛了整整一天时间,直到夜幕降临才并肩向风月楼走来。
定远县城中的建筑大多是低矮的平房,只有两处高一点的建筑,一处是北门附近建在高地上的县衙,另一处就是望江街与裕丰街交汇处的风月楼。每到夜幕降临华灯初上的时候,冷清了一天的风月楼必然大红灯笼高悬,灯火通明地打开大门营业。
“哎哟!这不是昆三爷吗,您老人家可有好些日子没来了!”浓妆艳抹的老鸨远远地看见昆琥走过来,离着几丈的距离就摇着丰满圆润的腰身走到昆琥的面前,晃着手中散发着脂粉味的手绢,殷勤地说道:
“今儿起床的时候就听见窗外有喜鹊喳喳地叫得欢畅,还真迎着贵客了。昆三爷,您里边的雅间请候着,这就把小兰香给您老人家给唤下来伺候您。”
同样是扭臀摆腰,同样是卖弄风骚,花娘子做起来让处处透着妩媚动人的韵味,这老鸨做起来简直让昆琥不敢直视,双眼下意识地从老鸨的身上避开,转头望着身边用折扇挡在面前轻笑的花娘子。
花娘子看懂了昆琥眼中似笑非笑的意思,那模样显然是在嘲笑她之前在八方桌前卖弄风骚的表演,瞪了昆琥一眼,看似无心地说道:
“原来三爷还是风月楼的常客啊!”
“咳咳!”
昆琥尴尬地咳嗽两声,催促着老鸨将他们带进雅间中。
昆琥确实经常光顾风月楼。
定远县本来就不大,县城里的酒楼食肆的规模也很小,卖的酒都是自家酿的老酒,也只有风月楼里有从重庆府酒坊里拉来的好酒,罗四每过一段时间就缠着昆琥带他来喝酒。可是也只是陪着罗四喝酒而已,其间最多也就让楼里的头牌姑娘到房间里来唱几句小曲,从来也没有在风月楼中过夜。
头牌姑娘为了在楼里的姑娘面前抬高身价,自然不会说出猛虎寨的昆三爷进了青楼什么都没干,两个大男人逛青楼就为了喝酒,这样的话说出来也没有人会相信吧。
面对花娘子的嘲讽,昆琥也不做解释。
风月楼上下三层,楼上的房间自然住着最好的姑娘,在定远县这样的地方,逛青楼窑子的男人没有几个是为了来跟窑姐谈情说爱的文人雅士,往往还没有进屋就已经按捺不住搂着怀中的女人上下其手,刚走进风雨楼中,迎面而来一股奢靡****之气,阵阵********充斥在耳边。
昆琥早已见惯了如此的景象,走进风月楼后跟在老鸨的身边目不斜视,而花娘子本就不是一般的女人,面对如此不堪入目的场面同样面不改色,甚至伸出手抓向身边搔首弄姿女人的丰满腚子,惹得那些窑姐娇笑连连,不停地向这位面生的俊俏后生抛着媚眼。
三楼清静许多,走进精致的雅间后昆琥就将房门关上,隔绝了楼里喧闹的声音。
“昆三爷,您这是……”老鸨将昆琥个花娘子带到房间以后准备转身离开,却发现昆琥将她也关在了屋里,心中忐忑,不知道这位跺跺脚,定远县就得震三震的昆三爷想要做什么,看眼前的架势只怕不是前来寻欢作乐的。
昆琥抱着短刃苗刀挡在门前,花娘子故作潇洒地摇着折扇,走到老鸨的身边说道:
“莫要惊慌,今日我和三爷前来只是想向你了解点事情而已,你只管实话实说就是。”
“我……”老鸨不认识变装后成为翩翩少年的花娘子,听见花娘子的话也不敢立马就答应,转头看到昆琥面无表情的面孔,才战战兢兢地说道:
“公子想要知道什么只管询问,小人自然不敢在昆三爷和您的面前耍心眼。如果知道,自然会原原本本地回答出来。”
“好!我问你,昨天晚上是否有人前来向你的客人打听猛虎寨马帮最近几天出发的行程?”
“啊!”
老鸨原本还算镇定的身子在听了花娘子的问话后立刻抖若筛糠,惨叫一声瘫坐在昆琥的面前,哀嚎道:
“昆三爷,小人不知道有歹人欲图不轨啊!小人什么都不知道,小人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
从老鸨的反应,可见昆琥和猛虎寨在定远县声威之盛。花娘子对此视若未见,走过来将老鸨从地上搀扶起来,说道:
“我可没说有人欲图不轨,你莫要如此慌张,好好想想昨天晚上可有这样的外地人出现在你的楼里?昆三爷不是个不明事理的人,只要你能把话说清楚,自然不会为难你。”
“是……是!”
老鸨依然一副战战兢兢地模样,低着头不敢面对昆琥冷峻的双眼,两只眼睛盯着地板,目光闪烁,许久以后才支支吾吾地说道:
“小人真的不曾听见有人打听猛虎寨马帮行程,不过也确实来了一些外地的客商,他们坐在一起说话从口中吐出来的也不是官话,就算是姑娘们坐在边上,天南地北的方言,也听不懂说了些什么啊!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