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小桑村已经有些日子,李若然带着所有的悲伤离开了,这能怪谁呢?老天,小玉,还是他自己?
“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
“物事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
萧索的小道上,一人一驴。
李若然倒骑着驴,晃晃悠悠,高举的酒坛,倒流的苦酒,合着那两行泪水,顺着嘴角,涌入吼中,咽入肚中。
酒尽了,李若然眯缝着眼,往坛口中瞧去。握着酒坛的手不停抖动着,直至再也倒不出一滴酒来,方才罢休,掷酒坛于地上。
砰的一声,破碎的酒坛子,连着他的心也一起摔碎了。
晃了晃身子,李若然整个人直接躺在了倔驴上,眯上了眼,任其行去。
那驴甚乖,听那潺潺的流水声,顺着河边小道,驮着李若然自行前去。至一县城前,那驴还不忘停下,抬头看看,见那粉墙黛瓦上,正是“宁海县”三字。
宁海,南瞻部洲其东,乃东海,去三十里。宁海又称沙洲,因县外南十里皆是白沙,故名。县北则为青翠草坡,名唤青牛坡。宁海为南瞻部洲名地,其县内商贾云集,特产织锦。
那倔驴,眨了眨眼,似乎看懂了。起蹄,顺着那河流,往城里走去。
一路上,但见县中房屋白墙青瓦,皆列于河流两旁,这河乃钱宁河支流,曰靖海河。
城中河流之上,有两桥。那驴看来对这甚是熟悉,踏上最近的一桥,远远就看一红布大条:悦来客栈。
倔驴过了桥,转过弯,来到客栈前,剧烈扭着身子。
背上,李若然摇摇欲坠,扑通一声整个人摔了下去。
“哎哟!”一声叫唤,李若然捂着脑袋,揉着臀部,疼痛使他的酒意一下子去了八九分。
“你这蠢驴!”李若然指着那倔驴,大骂道,“多次教你叫醒我时,要温柔点。温柔懂不懂啊!跟你这蠢驴说了你也不懂!”
那倔驴见李若然龇牙咧嘴,手指乱舞的,却是咧嘴一笑,露出一排整洁的牙齿。
“唉!”李若然叹息一声,又改了语气,对倔驴道:“老兄!走!跟我进去喝一杯去!”拉着倔驴往里走去,颇有点惺惺相惜的样子。
听噗嗤一声娇笑,李若然转过头去,见一少女弯着腰,不顾旁人,捂着肚子大笑,好会才抬起头来,道:“你这人真是有趣,对着一头驴又是漫骂,又是称兄道弟。”
少女的娇笑,不知为何,竟是如此熟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让李若然的心不自觉扑通扑通直跳,带着心痛。
“你看什么啊!”少女对着发呆的李若然嗔笑道。
“厄?”真是喝多了,李若然心自嘲一笑,对着少女却是白了一眼,就往客栈内走去。
一脚刚踏进门,一伙计就迎了上来,一脸职业性的笑脸,看了眼倔驴,变了变脸,为难道:“道长,你这……”
“这什么这!我带我兄弟进来喝杯酒不行吗?道爷我还少了你银子不成”李若然一副不悦之色,一手却掏出一大锭银子,晃了一晃,拉着倔驴就往外走去,嘴里还喃喃道:“什么悦来,简直就是不悦来!走!兄弟我们别处去。”
那小二见那银晃晃的银子眼前乱晃,知是有钱的主,急追上去,一脸赔笑,道:“道长别走!小的不是这个意思!”
听这话,李若然停下脚步,回头瞪着小二,故怒道:“那是什么意思啊!”
小二被这么一瞪,心里慌慌的,赶紧道:“道长楼上情!楼上请!”
“恩!这才对麻!”李若然一下子眉开眼笑,对着倔驴道:“走!兄弟我们上楼去。”拉着倔驴就往楼上走去。
至楼梯处,那倔驴却那磨蹭着,李若然酒力作怪,手脚无力,几番拉扯不得前行,正欲回头唤那小二来帮忙。
已听一声娇斥,道:“你还不快过去帮忙!”却是先前那少女走了进来。
这话自也是对那小二说的。
那小二那见过此等花容月貌之女,只道是那仙女下凡,仙女的吩咐哪敢不从,三两步到楼梯那,帮着后面使劲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