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四章木火刑金
华丞相显然是得知有人揭下告示,朝服也顾不上换就转出来。他年过六十,一把长须直垂至胸前,相貌威严又透着几许平和。
楚枫、兰亭连忙起身行礼,华丞相见揭下告示的是一对相貌不凡的少年男女,颇为意外,道:“是你们两位揭下告示?”
兰亭道:“闻说夫人身体不适,民女略懂医道,所以斗胆揭下告示,希望能为夫人解忧!”
华丞相见兰亭谈吐不俗,落落大方,十分欢喜,这时,从外面走入两个侍卫,一见楚枫,惊呼道:“楚少侠,是你?”
楚枫转头一看,亦惊喜道:“荆兄、俊兄,是你们?”原来正是华荆、华俊两人,前面提过,华荆、华俊是丞相府的侍卫。
华丞相奇道:“华荆、华俊,你们认识这两位侠士?”
华荆、华荆连忙上前躬身道:“丞相,这位便是当日一路上舍命护送凉州赈银的楚少侠!”
“阿?”华丞相动容道,“原来是楚少侠,快快请坐。当日若非楚少侠仗义相助,凉州百万灾民恐怕要饿殍遍野!”
楚枫连忙道:“行侠仗义是我江湖中人本份,何足挂齿!”
“好!好!”华丞相捋着胸前一把胡子道,“听华荆、华俊说,当日与少侠一起舍命护送赈银的还有一位侠女,莫非就是这位姑娘?”说着望向兰亭。
楚枫连忙道:“当日与在下一起护送赈银的是一名峨眉弟子,她已经返回峨眉。这位是上官医子!”
“上官医子?”华丞相又动容道,“莫非就是两年前医好吴中郡王老太眼疾的上官医子?”
兰亭连忙欠身道:“正是民女,两年前我至吴中,恰遇郡王老太眼藏白障,不能视物,民女乃以金针为老太除去眼中白障!”
华丞相呵呵笑道:“难怪一年前我夫人至吴中探视君王老太,见老太却是耳聪目明,原来是医子神技。我夫人近日咳嗽不止,甚是难受,还请医子诊视。”
兰亭连忙道:“民女自当尽力!”
华丞相道:“华荆、华俊,你们好好招呼楚少侠,上官医子,请移步入内堂!”
兰亭跟着华丞相走入内堂,楚枫不便跟入,乃与华荆、华俊倾谈起来。
“荆兄、俊兄,凉州一别,想不到又见面了!”
华荆道:“我们也想不到会在这里再遇见楚兄。对了,楚兄怎会来到京城的?”
楚枫笑道:“也没什么,闲着无事,便来京城逛逛,也见识一下京城的热闹!”
华俊道:“楚兄要是早几年来,更加热闹,现在已是大不如前了!”
“哦,为什么?”
华俊“唉”的一声,道:“天子脚下,还是莫谈政事!不过楚兄来得也正是时侯,再过几天,十九公主要远嫁域外,朝廷将大赦天下,京城会举行盛大灯会,普天同庆,到时各式各样、五花八门、新奇有趣、古灵精怪的把戏玩意都会云集京城大街摆弄表演,通宵达旦,热闹非凡。”
华荆接口道:“没错!楚兄千万可不要错过,尤其是跟意中人游逛灯会,更加兴味十足!”
……
这里不说楚枫与华荆、华俊倾谈,话说兰亭跟着丞相进入内堂厢房,透过床帐,依稀看到华夫人躺在床上,不时传出几声咳嗽,且伴有微喘,旁边有两名丫鬟侍候,见丞相来,乃揭开床帐。
兰亭见华夫人不过四十来岁,面容和善,却双眉紧皱,脸容十分憔悴,面色泛黄,双目无神,显然是病了一段日子。
丞相道:“夫人,这位是上官医子,来为夫人诊症!”
华夫人惊讶道:“上官医子?就是治好郡王老太眼疾的神医?”
兰亭连忙道:“正是民女!当**给郡王老太诊治时,老太亦提起过夫人!”
“哦?”
“她说夫人最是有心,每次来吴中都会去郡王府看望她!”
华夫人不禁双眉一展,微微笑道:“老太待我如亲女,我当然要略尽孝心!”
兰亭听得华夫人语气虽是低弱,不过中气尚足,乃略略放下心来。
华丞相道:“夫人快让上官医子把把脉?”
华夫人乃伸出手来,兰亭仔细把了一会,乃收回手,华丞相忙问:“怎样?”
兰亭道:“夫人虽然脸色泛黄,但言语间中气尚足,脉象也流利展转,肝肺未见异常。夫人咳嗽不止,只是‘木火刑金’之象!”
“木火刑金?”
兰亭道:“现在时节肝火最旺,要不断宣发,却也最易受风寒。肝属木,而肺属金,本来正可抑制肝火(金克木),但现在是木旺之时,肝气最大,肺脏一亦抑制不了肝火,就出现‘木火刑金’,肺脏外有风寒束表,内有肝火相逼,唯有借助咳嗽来排解内火与外寒!”
华丞相捋着胡子道:“原来这样,那些御医说夫人肺脏有损,以致咳嗽不止,下药又不见好转,真是混帐!上官医子,那该如何医治?”
兰亭道:“我先为夫人推舒经络以略抒肝之气郁,稍令夫人舒畅,再下药为夫人疏通肝气!肝气一通,夫人自会全身爽利!”
“好!那就有劳上官医子!”
再说楚枫和华荆、华俊倾谈了一个多时辰,还不见兰亭出来,乃站起道:“荆兄、俊兄,自凉州一别,再没机会与两位切磋,不若我们来切磋一番?”
“好阿!楚兄太极剑法精妙无比,我们早想再见识一番!”
于是三人走出大厅,就在庭前的小院站定,华俊一抽长剑,道:“楚兄,我不客气了,请看招!”
说完手腕一抖,长剑直刺而出。楚枫右掌顺着剑势一引,身形转至华俊左侧,左掌削向华俊下胁。华俊一惊,急回剑削楚枫左掌,但他剑锋刚削出一半,楚枫身形已经出现在他右侧,手肘轻轻一撞华俊右胁,将他撞开两步。
华荆见楚枫一招之间已经占尽上风,大为惊讶,亦一抽长剑,与华俊合击楚枫,楚枫双掌一展,拨开两道剑锋,实在轻描淡写。
华荆、华俊轻喝一声,两把剑接连刺出,一时点点剑光洒向楚枫,楚枫身形一飘,一下在点点剑光中飘游而出,跟着双手左右一拍,只听见“当当”两声,华荆、华俊手中长剑已经被拍落在地。华荆、华俊惊讶地望着楚枫,有点不敢相信。
这时,华丞相刚好与兰亭转出大厅,见华荆、华俊两把剑被打落在地,大为惊讶,眼中骤然闪过一丝惊喜,道:“原来楚少侠武功如此之高?”
楚枫连忙道:“丞相见笑了。华夫人可好些了?”
华丞相捋着胡子道:“上官医子果然高明,尚未下药,夫人已舒畅许多!来人,马上备好酒席,老夫要好好招呼两位!”
楚枫附耳兰亭道:“想不到医子姑娘大名连丞相也知晓,我这脸上也生起光呢!”
于是楚枫和兰亭在丞相府住下,日间,兰亭就陪在华夫人身边,为她推抒经络、谈话解闷。原来连日来,华夫人卧床不起,心中愁苦,而华丞相整日勤于政务,不能时时相伴,所以心中郁郁,兰亭是特意陪在夫人身边为她排解郁闷。
兰亭聪明敏慧,又善解人意,夫人十分喜欢,她膝下无女,于是想收兰亭为义女。兰亭见夫人和善亲切,亦不推却,华丞相当然十分欢喜!
楚枫日间见不着兰亭,唯有与华荆、华俊谈天说地,有时便交手切磋或四出游玩,也乐得逍遥。
到了第四日,夫人咳嗽已经完全好转,脸色回复红润,双眼亦有神采,华丞相更加欢喜不已。
这一日,楚枫与华荆、华俊走出大街,三人闲逛一会,楚枫发现京城那些达官贵人大多都涂着淡淡的麝香,就问华荆、华俊。
华俊道:“这都是因天子之故呢!”
原来当今天子有一种癖好,特别喜欢麝香之味,每日临朝前必全身涂抹麝香一遍才面见百官。由于天子有这种癖好,京城中的达官贵人自然纷纷效仿。
楚枫笑道:“难怪京城的麝香特别贵!还好天子好的是麝香,要是好细腰,恐怕宫中多饿死了。”
正说着忽听到一阵啼哭声而过,原来有数名家丁凶神恶煞夹着一名女子走过,走在最前面是一个衣着华丽的公子爷,打扮得油头粉面,旁若无人走着。女子哭声凄凉,身上伤痕累累,那些家丁边走边打边骂道:“哼!居然想偷走,也不想想太师府是什么地方?”
楚枫皱皱眉,刚想动身,华荆却一手拉住他,道:“楚兄,他是太师府的严太岁!”
“严太岁又怎样?”
“严太岁是严太师的干儿子,京城最有名的花花太岁,横行好色。那女子可能是他抢回来的小妾,楚兄还是莫管这闲事!”
严太师就是严蒿,极得皇上宠信,党同伐异,满朝文武几乎都是其党羽,可谓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楚枫见严太岁那一行人已经走远,唯有作罢。
三人返回丞相府,管家走来道:“楚公子,丞相有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