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还未亮,楚枫和盘飞凤已经起来,往下一看,哇!下面依然是黑压压一片,无边无际,那些红火蚁一直守在下面!
两人暗暗心惊,盘飞凤皱着眉头道:“这红火蚁不会真要啃得我们只剩骨头才罢休吧。”
楚枫道:“飞将军,要是你巢穴无缘无故被踹了,会善罢甘休么?”
盘飞凤双眉一扬,道:“你意思是全怪我啦?”
楚枫耸耸肩,道:“我哪敢怪你,都是怪我笨口笨舌啦。”
“哼!”盘飞凤闷吭一声,又望向下面黑压压一片,自语道:“这红火蚁也真难缠,居然守了一个晚上还不肯走?”
楚枫道:“这有什么,当日飞将军将我逼落钱塘江,不也是足足守了一个晚上?”
盘飞凤双目一瞪,道:“谁叫你灭了人家一门!”
“我说过我没有……”
“你是,你是杀人凶手,你是恶贼,我就要刺你于枪下!”盘飞凤语气实在有点蛮横。
楚枫恼道:“好阿,我是杀人凶手,我是恶贼!来阿,你索性把我打下去喂蚂蚁算了,也不用玷污你的金枪!”
“哼,别以为这样我就会饶你性命。”盘飞凤扭过头。
“我怎敢望你饶我性命,你是天上飞将军,疾恶如仇,说一不二!”楚枫也扭过头去。
天边现出了第一缕曙光,太阳冉冉升起,映的荒漠一片褐红。
盘飞凤喃喃道:“莫非我们真要困死在此?”
“那也未必?”楚枫忽道。
“你有办法?”盘飞凤喜上眉梢。
“那要看你肯不肯牺牲了。”楚枫望着她。
“你什么意思?”盘飞凤双眉一挑。
“据我看来,这红火蚁不肯退回,无非想要报复。”
“废话!”盘飞凤低吭了一声。
楚枫继续道:“如果有人肯跳下去喂饱它们,它们自会退回孔穴。”
“你要我跳下去喂蚂蚁?”盘飞凤一双凤目直直瞪着楚枫。
楚枫一本正经道:“飞将军冰肌玉肤、润滑似酥,若肯跳下去,它们必定十分喜欢,况且还国色天香。”说着把鼻子凑过去深深嗅了两下。
“你妄想!”盘飞凤寒着脸,怒容满面。
楚枫哈哈一笑道:“哈哈,早知道你不肯了,看来只有我下去了!”说着倏的站起身子作势要跳下去!
“不要!”盘飞凤惊得一手扯住他衣袖。
楚枫回头望着她,笑了。
盘飞凤粉脸一红,一手甩开他衣袖,气恼道:“跳吧,快跳下去,死了正高兴!”
楚枫却坐回树干上,笑嘻嘻道:“你想我跳,我却不跳了。”
“哼!”盘飞凤没有作声。
过了一会,盘飞凤忽道:“贼小子,你说它们呆在下面,何时才会返回孔穴?”
楚枫挠挠头,道:“它们呆饿了,自然会返回去。”
“就怕你饿扁了,它们还饱得很!”
“你放心,我也是饱得很!”楚枫还未说完,肚子却不合时宜的“咕噜”大叫了一声,清脆响亮。
楚枫登时一脸尴尬,盘飞凤知道他一路被追杀,消耗极大,又有伤在身,昨晚也不过吃了薄薄一片干粮,怎会饱得很?
她从怀中取出最后一块干粮,递给楚枫道:“你吃吧!”语气依旧很秃硬。
楚枫也知道这是最后一片干粮,笑道:“算了,吃了也是白吃,还是留着吧。”
“让你吃你就吃!”盘飞凤喝道。
楚枫火了,道:“你语气就不能好点么?我就是不吃,你喜欢就扔下去给蚂蚁吃!”
盘飞凤也火了,她号称飞将军,性格最是刚烈,当下怒道:“好,我就扔下去给蚂蚁吃!”说着把干粮往下一扔,楚枫一伸手想夹住也来不及,眼睁睁看着这最后一块干粮直跌落蚁丛中,倏的不见了。
楚枫又气又恼,道:“你不吃也不用如此浪费吧!”
“你不吃,我不吃,不给蚂蚁给谁吃!”盘飞凤也气恼道。
“你不可以留着么?”
“我就是不留!”
“不如连你自己也跳下去让它们吃个饱!”
“哼,你刚才不是自告奋勇要跳下去吗,那跳阿,现在没有人拦你!”
“我是臭贼子,它们不爱吃,你香将军,它们才爱吃!”
……
两人正恼怒吵着,下面黑压压的红火蚁却起了一丝变化。树下忽的露出一点荒土,然后这点荒土在急速扩大,变成一圈,跟着这圈不断扩大,开始露出整片的荒土,原来那些红火蚁正在返回孔穴中!
干涸的土地再次裸露出来,所有的红火蚁都回到了孔穴中,楚枫跟盘飞凤欢呼一声,几乎要拥抱在一起,刚才的恼怒已经烟消云散了。
盘飞凤惊奇道:“怎么回事?”
楚枫道:“大概是你那块干粮把它们打发回去了。”
“怎么可能?”盘飞凤不相信。
楚枫道:“你以为它们围了一夜,不累么?它们不过想报复一下,现在你丢给它们一块干粮,它们有台阶下了,自然一哄而散。”
盘飞凤“噗哧”笑道:“你道它们是人么?”
“如果它们是人,我们恐怕骨头都不剩!”楚枫半真半假道。
盘飞凤没有作声,却道:“我们现在怎办?”
“继续向前走,希望能在天黑前走出这片荒漠。”
盘飞凤点点头。
不用到天黑,在正午时他们就赶到了荒漠的边缘。
前面是一片郁郁葱葱的森林,很有生机蓬勃。不过森林与荒漠之间隔着一片沼泽,这片沼泽有二十余丈阔,极为湿润,上面微微隆起一个个长条形的泥堆,布满整片沼泽,每个泥堆都有五、六丈长,宽也有丈余,而泥堆表面上的泥土似乎在烈日下已经干裂。两人要去前面那片森林,就必须通过这片沼泽。
两人走出荒漠,来到沼泽边,盘飞凤道:“我们踩着那些泥堆过去,否则会陷下去。”
楚枫点点头,也觉得最好是这样。
盘飞凤正要飞身跃出,楚枫倏忽的一手拉住她衣袖。盘飞凤转头望着他,有点愕然。
楚枫凝视着这片沼泽,总觉得有什么不妥,这片沼泽太平静了,平静得有点诡异,有点阴森。
“怎么了?”盘飞凤奇怪问道。
“我总觉得这沼泽似乎潜伏着什么……”
“无胆匪类!跟在本将军后面!”盘飞凤嘲讽了一句,又要跃出!楚枫急忙又一手拉住她,盘飞凤凤目一瞪,道:“我盘飞凤可是天不怕地不怕!”
楚枫没有作声,俯身捡起一块小石子,向前一抛,将那小石子轻轻抛向最近的泥堆上。就在小石子将要跌落泥堆上时,那泥堆骤然整个弹起,张开狭长锋锐的大嘴,露出两排钢锥一般的巨齿,向小石子一口咬去!更可怕的是,整片沼泽的泥堆也同时弹转身子,张着刀锋一样的嘴向两人扑来!
哇!这那里是什么泥堆,分明是一条条硕大无比的巨鳄!只不过它们都伏在沼泽上,一动不动,身上又布着一层泥迹,所以看上去仿似一个个泥堆而已。
楚枫和盘飞凤大惊失色,仓皇转身夺路奔逃。幸亏那些巨鳄没有追上荒漠,窜游了一会又伏在沼泽上,一动不动。
楚枫和盘飞凤逃回荒漠,惊魂未定。盘飞凤骇然道:“什么鳄鱼如此巨大,单是嘴巴都比人还长!”
楚枫也惊骇道:“这恐怕是帝鳄,传说在千万年前已经绝迹,想不到竟然在这里出现!”
两人平复了心神,再望向那一片沼泽。沼泽已恢复了一片平静,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盘飞凤道:“这些鳄鱼真是狡猾,真会掩人耳目,要不是……”她没有说下去,要不是楚枫两次拉住自己,自己已两次葬身鱼腹了。
楚枫笑道:“你不是说自己天不怕地不怕么,现在还敢不敢过去?”
盘飞凤瞪了他一眼,没有作声。
楚枫也不敢再取笑她,否则以她刚烈性格,一气之下,还真不顾一切冲去。
两人望了一会,盘飞凤有点泄气道:“这么多巨鳄,我们如果过得去!”
“那也未必。”楚枫看着旁边的猢狲木,若有所思道。
盘飞凤斜眼看着他道:“是不是要我去喂饱它们,然后你好踏着它们身背过去!”
楚枫不理她,却问:“你小时候有没有玩过滚桶游戏?”
盘飞凤望着他,不明白他为何忽然问这样的问题。
楚枫继续道:“找一个大酒桶,翻倒在地,人钻进去,在酒桶里面爬滚,酒桶也在地上滚动,很有趣,很好玩的。”
盘飞凤见楚枫饶有趣味说着,又好笑又好气,道:“我们是要想办法过这沼泽,不是来玩,莫名其妙!”
楚枫不理她,道:“要是我们有一个大木桶,我们就可以钻进去翻滚,有木桶掩护,就可以滚过这片沼泽。”
盘飞凤愕了一愕,道:“这里一盘荒漠,那里去找木桶?况且我们可不是三岁小孩,哪里会有这么大的木桶容我们钻进去?”
楚枫又望向旁边的猢狲木,没有作声。
“你想用猢狲木来做木桶?”盘飞凤惊愕道。
“你以为呢?”楚枫问。
“但这猢狲木这么巨大……”
“正因为巨大,才需要用它做木桶。”楚枫已“铮”的抽出长剑,向猢狲木砍去。
盘飞凤看着楚枫,实在觉得这贼小子的想法总是让人不可思议!
这棵猢狲木已经算比较小的了,不过也有数人合抱那么大。猢狲木木质虽然十分疏松,但楚枫用剑砍劈,仍然十分吃力。
盘飞凤见楚枫满头大汗,知道他有伤在身,又强运真气,自是吃力。她走过去,道:“看你手软脚软,什么时候才能砍倒它,把剑给本将军!”
楚枫也不逞强,把剑给了她。毫无疑问,盘飞凤内力远强于楚枫,不过要凭一己之力砍倒它,依旧困难。
两人交替砍劈,颇费了一翻功夫,终于把这棵猢狲木砍倒。哇!这猢狲木倒下时,简直是地动山摇,尘土蔽日!
盘飞凤望着手中之剑对楚枫道:“你这把剑虽是古钝了点,不过倒是刚硬坚韧,与你这贼小子倒有几分相似。”
楚枫笑笑,没有作声。
两人又于断口以上两丈处将其截断,由于猢狲木已经倒下,截断就容易多了。两人很快就截出了一段两丈左右长的树干,跟着是要将其挖空。又花了一番功夫,终于挖出一个一丈多深,直径达九尺的大洞。
现在两人可以轻松走入圆桶内翻滚了。不过这巨大的圆桶一边是闭合,算是桶底,另一边却是敞开着,还是很危险,那巨鳄的长嘴可以直接从桶口攻击他们。
两人又砍了一截约桶口大小枝干,准备塞住桶口。
好了,一切准备就绪,两人小心翼翼把圆桶推滚至荒漠边,楚枫正要走入桶内,“等等!”盘飞凤忽然喊了一句,然后金枪“笃笃”几下,在桶底刺穿了几个枪孔。
原来两人几乎忘了要开孔透气,而且透过这些孔眼也可以观察外面的情况。楚枫笑道:“还是飞将军想得周到,否则我们都要憋死在里面了。”
“少拍马屁!”嘴里虽这样说,不过语气却是十分受用。
两人进入了圆桶内,再将那截枝干塞在桶口,这样就严严密密了。楚枫和盘飞凤对望一眼,然后一起奋力一踩,巨大的圆桶就直向沼泽滚去。
两人不断用力向前蹬踩着,那圆桶风驰电掣般飞滚落沼泽。当巨大的圆桶一滚落沼泽,整个沼泽登时鼎沸起来,所有的帝鳄同时扑出,疯狂撞击圆桶。
楚枫和盘飞凤还是低估了帝鳄的攻击力,巨大的圆桶一下被撞偏了方向,两人只有借着枪孔观察,不断调整方向。
虽然二十来丈距离不算远,但两人是寸步难行。圆桶颠来簸去,艰难滚到了沼泽中央,那些帝鳄攻击更加狂暴凶猛了。
“裂!”一条凶悍的帝鳄用长嘴硬生生撞入枪口,伸入圆桶半尺,现出锋锐的牙齿。盘飞凤大吃一惊,急忙用枪尖一刺,那帝鳄痛得嘶叫一声,一下又把裂口撑开几分,把嘴巴缩回去。
然而更多的帝鳄前赴后继向那裂开的口子撞来,那口子急剧增大,转眼间,帝鳄已经可以把整个嘴巴伸进来。
两人又惊又急,盘飞凤虽然一枪枪把撞入的帝鳄刺回,不过一旦帝鳄把裂口撞得足够大,可以整条窜进来,那两人是必成其口中美食。
楚枫一边拼命蹬踩着,一边呼喊:“飞将军坚持住,我们快冲过去了!”
“我怕我撑不住了,它们实在太凶猛!”盘飞凤已是香汗淋漓,枪尖沾满了鲜血。
“裂嚓”,那些帝鳄终于撞出了一个三、四尺宽的口子,跟着“哗啦”一条帝鳄张着血盆大嘴直撞进来!
盘飞凤花容失色,惊忙向后一撤,却撞在了楚枫身上。两人一起跌下,楚枫急忙将她往后一拉,但两排锋锐的牙齿还是一上一下直向盘飞凤咬去!
盘飞凤惊呼一声,以为自己定要被咬成两截,“咔!”刀锋一般的牙齿就顿在盘飞凤胸前不及两寸处,一开一合,原来这条帝鳄的大脑袋恰好卡在了裂口处。
盘飞凤骇然望着眼前帝鳄的长嘴竟不知所措。楚枫急忙执住她玉手,向前一送,金枪“嘶”的刺入帝鳄下巴,痛得那帝鳄大叫一声,“嘣”的抽回长嘴,而那裂口也完全敞开了。
两人那还敢怠慢,身子也不及站起来,直接翻滚起来,带动着圆桶飞速滚动。要是这时再有一条帝鳄撞入,两人是死无葬身之地!
不过也是在这个时候,圆桶终于滚过了沼泽,“轰”的撞在一棵大树上,震得两人一阵头昏目眩。
好险!两人死里逃生,惊魂未定。盘飞凤见楚枫还紧紧抓住自己一片衣袖,刚才要不是他拉自己一把,自己已被咬成两截了。
“你……还不放手。”盘飞凤第一次隐去凶巴巴的语气。
楚枫放开手,两人爬出圆桶,哎呀!只见整个沼泽的帝鳄都匍匐在距离他们不过两、三丈处,灰褐色的眼睛死死盯住两人,仿佛随时要窜扑上来。
两人那敢停留,慌忙闪入树林,直往树林深处奔去。奇怪是那些帝鳄一条条窜至沼泽边缘,望着眼前树林,却始终不敢爬前分毫,似乎十分惧怕,但惧怕什么,却不得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