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楚枫在望江楼门前的杭州大街上,当众教训了叫嚣跋扈的江少堡一顿,正想离开,有两名大汉忽然赶到,拦住了去路!
楚枫皱皱眉头,看这两人衣着,不似一般下人,再看他们手脚,显然有两下子。两人都是环眉直立,二目圆睁,沿口黑胡子,一脸凶相,恐怕就是昨晚刘掌柜口中所说的杭州二恶,江少堡身边的帮凶。
“小子,撒野也不看看是什么地头!”两条恶汉狞笑着,抡起大拳头向楚枫猛地打来。他们刚受了江少堡两记耳光,一肚怒气都出在楚枫身上。
楚枫侧身一让,伸手一挡,只觉手臂有点发麻,看来这两人内劲还不错。要是平日,楚枫当然也不把他们放在眼里,但现在内伤未复,只能提起两、三成真气,自然显得吃力了。
这杭州二恶身手确实不俗,拳脚十分刚猛,招式相当娴熟,经验也老到,平日是打贯人了,很快看出楚枫身手虽然高,但却似提不起劲,有点力不从心,当即更加运足气力,步步紧逼。
楚枫凭借其身法和应变勉强周旋,心中忖道:“好汉不吃眼前亏,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正准备脱身,忽的四周围观的众人倒下一片,原来又有十来二十个手执棍棒的恶奴家丁一路吆喝着冲来,江少堡一见,登时来了精神,对着他们一个劲喝道:“一起上,给我揍扁他!”
这帮恶奴家丁一个个如狼似虎,一下扑上去围住了楚枫,这下楚枫想走也走不了。他有点后悔,刚才怎不当机立断马上脱身。
任凭楚枫奋力抵挡,但几十支棍棒一下子从四面八方乱扫过来,登时吃不消了,挡开前胸之棒,挡不开背后之棍,拨开左边之拳,拨不开右边之腿,楚枫真是郁闷,要是自己能再提起那怕一成功力,也足以应付自如,真有点龙游浅水遭虾戏的感觉。
“噼噼啪啪”棍棒雨点般落在楚枫身上,看得望江楼上一人心急如焚:这傻小子怎还不拔剑?她站在窗户边,眼定定看着,一身白衣如雪,正是谪仙子,而她身边则站着她师父冷月师太,一脸冰冷。
楚枫终于被打翻在地。
“夹起他!”江少堡大喝一声!
那杭州二恶马上一左一右夹起楚枫。
“跪下!”
江少堡对着楚枫大喝!
楚枫轻蔑的看了他一眼,一声不吭,当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
江少堡大怒,一手抄起一支几乎手臂粗的木棍,“啪”一棍重重扫在楚枫腿上。
楚枫腿颤了颤,没有作声。
“哼!我看你的腿硬还是我的棍硬!”
江少堡“噼噼啪啪”一阵狂扫,楚枫双腿发着颤,不过依旧挺立着,不吭一声。
江少堡更加狂怒,“啪”用尽全力一棍狠狠扫在楚枫小腿上,“咧”的一声,木棍竟断成两截!
楚枫嘲弄的望着江少堡,那一种傲岸之气让江少堡又恨又怒。
“放开他!”他怒吼一声。
二恶知道他想干什么,连忙退开两边。
“嘣!”江少堡飞起一脚,狠狠踢在楚枫小腹上,楚枫脸上一阵痉挛,跌翻在地。江少堡咆哮着左一脚,右一脚踢在楚枫身上,踢完又踩,踩完又踢,将楚枫踢得满地翻滚。
“哼!我看你还神气什么?还不是要在本少爷脚下像狗一样爬滚!”
围观众人有些不忍心看了,掩脸低头。
忽有人喊道:“少堡主,您何必这般恼气,他不过是个无名小子,少堡主何必跟他一般见识?”
开口的原来是望江楼的刘掌柜,他不知什么时候挤到了人群最前面,而小儿则在他身边抹着眼泪。
江少堡眼光一闪,还未等他说话,二恶已经一左一右闪至刘掌柜前,盯着他,目露凶光!
刘掌柜登时不敢作声。
江少堡又是一顿脚踢,小儿一个劲扯着刘掌柜衣袖,双眼直看着楚枫,通红通红。
刘掌柜咬咬牙,又道:“少堡主,这小子到底也是小店的住客,如果少堡主肯高抬贵手,那少堡主那些帐钱就一笔勾销……”
“呸!刘掌柜,你以为我震江堡付不起那丁点儿小帐!”
“小人不敢,只是……”
“少废话,再作声把你望江楼一把火烧了!”
刘掌柜再不敢开口。
江少堡一手执起楚枫,“啪!”一掌掴在他左脸上,道:“这掌是教训你,昨天竟敢对本少爷出言不逊!”楚枫被他打得一歪头,刚好看到了一双秋水般的明眸,正一眨不眨望着自己。
是她?楚枫骤然一阵心痛!为什么?她为什么眼睁睁看着自己任人**?自己昨晚几乎连命都不要去救她,她却居高临下、若无其事看着。楚枫失望,心伤,难过。他并没有看到,在她身边,还站着一位冷若冰霜的师太。
“啪”江少堡又一掌掴在他脸上,嚎道:“这一掌是教训你,有些人你这毛头小子开罪不得!”
楚枫根本就没有听到江少堡的嚎叫,他双眼有点茫然,然后自嘲的笑了笑。
江少堡以为他又在嘲笑自己,怒不可遏,双眼凶光一闪,一举折扇,直插楚枫咽喉,要置他死地!旁观众人不由“阿”的惊呼出声,转过头去不忍目睹。
“叮!”一根竹筷从望江楼上窗**出,将江少堡手中折扇打飞在地。江少堡整条手臂都麻了,惊退两步,接着一条白衣如雪的人影飘然落在楚枫身旁,正是魏嫡。
江少堡本想怒骂出口,当看清飘落之人,马上又堆起一脸笑容,还强装斯文深深一揖道:
“原来是仙子驾临,小生有礼。”
魏嫡淡淡道:“少堡主,得饶人处且饶人。”
“仙子有所不知,这下子不识好歹,欺人太甚。不是小人有心羞辱他,实在是他……”
魏嫡冷冷道:“他掴你两掌,你却取他性命,谁欺人太甚!”
江少堡一愕,一时无言以对。
那两个本来盯着刘掌柜的杭州二恶,察言观色,一眼看出江少堡是对眼前女子垂涎三尺。两人不知魏嫡什么来历,又见她正好背对着他们,于是对望一眼,有心想讨好一下主子,忽的同时扑出,一左一右直抓魏嫡双臂。
魏嫡一动不动,甚至连眼都没有眨一下,扑向她的杭州二恶骤然横飞数丈,重重摔在地上,不知死活!
没有人看到魏嫡是怎样出手的,只是觉得她两只衣袖好像飘了一下,魏嫡还是冷冷的看着江少堡。
江少堡一怔,随即破口大骂:“混帐!竟敢对仙子无礼,简直该死!该死!仙子,家奴管教不严,仙子切莫见怪!”
魏嫡淡淡道:“恐怕是惯了手脚,未等少堡主开口就抢着出手了。”
江少堡勉强笑笑道:“仙子真会说笑。既然仙子开口求情,小生岂敢不从?不过这小子当众羞辱过小生,无论如何也得向小生磕头认错,否则我震江堡颜面何存!仙子说是不是?”
魏嫡双眼突然闪过两道寒光,直射江少堡,冷若冰霜道:
“少堡主如果认为震江堡可以挡得住我滴水剑的,就请吧!”
江少堡心中一惊,想不到她突然翻脸,他当然清楚谪仙子声名,就算倾尽震江堡全力,也未必能挡住滴水剑之锋。看来她是铁定护着这小子了。
江少堡勉强一笑,道:“仙子言重了,我震江堡也不是欺人太甚之人,既然仙子这样说,小生就放这小子一马。不过仙子可否稍移玉步至敝俯,好让小生略尽地主之宜。”他是这样想的,既然我放了这小子一马,你总该得给个面子,到震江堡一趟吧。
谁知魏嫡冷冷道:“不必了,请!”那语气简直就是赶他走。
江少堡强忍怒气,还一揖到地道:“小生告辞了,若仙子有用得着小生的,小生定当效劳。”说完转身想走。
“站住!”
楚枫开口了,声音不大,但每个字都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江少堡转回身,轻蔑的看着楚枫。
楚枫慢慢道:“三日后,我定当亲自上震江堡登门拜访!”
江少堡想不到楚枫居然还敢找上门,怒极反笑:“哈哈哈哈,随时恭候!”说完就走了,也懒得管杭州二恶死活。
楚枫转身就走,也不看魏嫡一眼。
“等等!”
魏嫡喊住他,俯身拾起一枚珠子,递给他道:“这是你刚才跌落的珠子。”
这枚珠子约拇指般大,通体乌黑,黑得简直像无底深渊一般,托在魏嫡晶莹雪白的玉掌中,更形成鲜明的对比。
楚枫伸手取回珠子,淡淡望了她一眼,转身拖着伤痕累累的身子,一瘸一拐离开,自始至终未发一言。
魏嫡望着他身影,心下莫名一阵刺痛。
这时,她师父冷月出现在她身边,魏嫡咬着嘴唇,小声道:“师父,你为何不让我救他?”语气带着伤感。
冷月没有作声,转身就走,魏嫡惟有跟了上去。
当那枚乌黑珠子出现之时,至少惊动了三位绝世高人。一位是盘坐在少林寺塔林前的慈航师尊,一位是盘坐在武当山黄龙洞的鹤松真人,一位是盘坐在峨眉后山祖墓冢前的静灭师太。三人同时睁开双眼,从禅定中惊醒,仰望长空,叹息道:
“神物初现,摩星横空!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