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禹,定刑法,行贡赋,铸九鼎,铜制兵,征战三苗,巡殁会稽。
嬴政,灭六国,平天下,废诸侯,划郡县,铸金人十二,烧列国史集,开凿灵渠,南定百越,统一度量衡,定币制,车同轨,书同文,兴建阿房宫,大造骊山陵,信方士说,求神仙,沙丘归天。
李世民,玄武变,杀兄弟,立太子,即帝位,统全国,设三省,定六部,四级制,更定律令,鼓励直谏,设十二卫,行合一制,平定边邑,扩大疆土,爱惜百姓,轻徭薄赋,赈恤灾民,推行调法,提倡儒学,新定五经,王天下二十三年,传为贞观之治。
赵匡胤,建北宋,开汴梁河,……
…………
秋。
无边的夜色笼罩着海,不可见一点颜色。唯有一星灯光自海边透出,忽明忽暗,摇摇欲灭。风起,扑打着寒冷的海水,期待着那一道尚遥远的黎明之光自东方喷薄而出。
夜,无声无息。海洋的腥味和咸涩充斥着空中,无语诉说。
“仪儿,快过来。”透出灯光的窗子里,只听一位老妪在叫唤。疲惫的嗓音和温暖沙哑的声调,给海边孤独的屋子添上一点生气。
“来了,等我把这个缝好,留着下次拿出去。”酥软清丽带着点坚毅,应声的分明是年轻的姑娘。姑娘姓方,名心仪,不过十七八岁,玄色明亮的眼睛清如耀石的光泽,双颊泛着点红,黑亮的头发只用木簪子插在脑后,留下一些发丝垂在胸前,普通至极的麻纱衣让她娇小的身躯显得朴实无华。
此刻,她正忙着手里的针线活。待咬断线头,便笑盈盈地走到老婆婆跟前。
“婶婆,您又从城里带什么来让我高兴?”说着便挨着坐下,拉住婶婆的手臂。
老太太笑笑,六十多的人此刻年轻了许多,从怀里摸出一支钗子交给她。钗不过是铜钗,但也算精细,像龙眉的钗头端悬着一颗小珠子,彤彤生光。
“喜欢吗?”
“哎呀,您是从哪里弄来的?真漂亮!送给我?”心仪满心欢喜的在眼前比划,直到婶婆把它接过来替她插上。
“这都是你绣得漂亮,才有钱换个钗子。也是,中秋快到了,我也琢磨着给你买一件礼物。看着就看中了,你看看……多漂亮!”老太太眼睛都眯起来了,乐呵呵看着,冷不防几声咳嗽。
“婶婆!今天都这么晚了,您城里去也累了,早点歇着,我倒水来。”说完,她从身后小茶壶里到了一杯递给老太太。
老太太喝完又叹气:“现在国家很不稳啊,到处打仗。……还好咱们这里小渔村别人看不上,不然就没日子过了!”
“城里又没在打仗,那些官老爷不照样欺负人!婶婆您下次可要小心啊!”心仪扶起老太太,又服侍她睡下,吹熄了房间里的灯火,才出来坐着听风声。
其实她和这个老婆婆没有血亲关系。两年前,风浪特别大,她也许就是在某只小船上连人带船翻到海里,总算被冲到岸上。老婆婆发现了她,她却只记得名字。老婆婆无儿无女,感谢上苍的恩赐,心仪就和她一起姓了方。哪知纺纱织布都做不来,倒是刺绣出色,于是一个纺纱织布一个刺绣,相依为命两年了。天晴的时候,她还帮着“婶婆”拉网,捉一点小鱼。
但仗一直在打。边疆不稳,各地的官员却见风使舵,依旧作威作福。太守的儿子李全德就不顾父亲的安危,到处惹是生非。上一回听婶婆回来说,他因为下雨淋到了一点就把下人打骂了一顿,生气起来随手打人是常有的事。还好这里离城不近。
一个人的时候,心仪总是想着自己的身世,说不定是哪个大官的女儿,这样婶婆就能享福了。可以想到官员们的嘴脸,她又觉得现在这样最好。
正如婶婆说的,这是宿命吧。
想着想着,她忽然记起来一样东西,就把手伸进腰间带子里抽出一条链子。链子是她早上在海边捡到的,吸引人的并不是似乎白银质地的项链本身,而是镶嵌在尽头的一块蓝色的玉,奇怪的形状,似圆非圆,一点也不光滑,但亮得很。
她想也许是没切好的首饰,必要的时候还能当了,就把它戴上脖子。
“真好的钗子!”她望着镜中的自己的发簪,由衷地赞叹饱含关爱的普通铜钗子。
或许……这就是宿命。
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