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得他拿出来,羽离漠挑挑长眉,她知道他要干什么了。“嘿,媳妇你看看,这砚台还好吧?”冰问殷勤递到她面前,一脸笑意洋洋。离漠习以为常接过,抚摩着砚台,这石质坚实、润滑、细腻、娇嫩,用手按其砚心,砚心湛蓝墨绿,水气久久不干。有了大致的确定,这是端砚上品蕉叶白,净嫩如柔面凝脂,石之嫩处膏之所成,如蕉叶初展,含露欲滴。“这是蕉叶白端砚,确实属于名贵之列。”离漠笑了笑把端砚还给了冰问。不经意瞥眼前面,冰老爷子抱着棋盘气鼓着腮帮子,让人觉得他如小孩般正生着闷气,需要人去安抚。
被老爷子瞪着的冰问早就把尊老爱幼的理念抛到九宵云外去了,笑呵呵的在玉桌上铺上白净的素纸以及其三宝,用方才的端砚小心翼翼磨着墨。“媳妇啊,既然如此,那么你就随便绘试验真假吧。”冰问笑脸迎人奉上了早已经准备好的笔。他是早就打着她的主意了吧?不过是小露一手,就整天美曰其名要她试验文房四宝的真假让她作画。
看着羽离漠即将下手,有人赶忙阻止了。“不行,孙媳妇她的伤势还没有好!”冰老爷子嚷嚷道,似得意似炫耀,用种挑衅的眼神看着自己的儿子,谁叫他方才要那样对他!冰老爷子冷哼了声,把下巴抬的高高的,这些年轻人就是不懂得尊老爱幼,看来有天得给他们上堂爱护老人的课了。“父亲大人,刚才您还和媳妇下过棋呢。”冰问斜睨了自己父亲一眼,顿时让老爷子窘红着脸。羽离漠淡然笑笑,标准优雅如贵公子提起毛笔,不用犹豫,立刻下笔。她心中所思所想的,全部细腻在画中呈现。她这一生的愿望,那就是......
由于端砚研墨不滞,发墨快,研出之墨汁细滑,书写流畅不损毫,字迹颜色经久不变。使得线条优美流畅,加上画者的上乘至圣的心技和艺技,已经到达种无法比拟的高超境界,让画面唯美的不真实。毛笔醮了点淡红,为画中那名散发着清冷气息的人添上眸色,冰冷的棱角似乎被磨平了,用细杆毛笔轻轻勾勒浅浅薄唇,剩下的是唇边柔和的微笑。离漠放下笔,半晌怔怔的,眸色逐渐柔和,也许,这就是她的一生想念。只是,她的现在的任务还未完成,如今的她,生死未卜,还不能轻易许下诺言,而况且,爱情这东西,谁也说不准哪天就变质了。离漠自嘲轻笑。
“哇,好漂亮而风情万种的美男,真希望我就是画里的唯一女主角。”不知从何时候冒出一颗头颅挤上前,美目中冒出粉红的泡泡,嘴角似乎还有疑似液体的东西流了下来。“七七。”这一下,冰大老爷可就不乐意了,他立马拉下脸。脸色臭臭的。偏偏有人就是不知好歹,猛扯着他的衣角,“相公,他可比你帅多了!”手指指着画上一副新郎官打扮的冷漠男子,俊美如天神的面孔,忍不住一眼就迷恋上他,冰冷的瞳孔中溢满了温柔,白净的指尖有条红线缠绕,正系着清冷女子的手腕,他的唇角微微上翘。“好帅哦!”甍七七大声尖叫,粉红的爱慕心心仍然不断从甍七七的眼里冒出。
“七七!”不满的丈夫蓦地停高声量,把在场的人都给愣住了,随后又恢复如常,“哎呀,他的眼神好深情哦!”甍七七凑上前,端详着妖媚如夜的男子,拥有着倾国颠城的美貌,如丝醉人的眼神透露着无限深情和爱慕。“哼,看你,连个女人的心都抓不住。”冰老爷子见儿子的脸色,毫不客气的吐槽,冰问的脸色更是黑到了极点,冰老爷子偷着乐,哼哼,小子,你也有今天。
“哦呵呵,好帅的人啊!一个眼神我就被他迷晕了!想当年,我年轻的时候长得也是美如宝玉,有许多帅气的小伙子来追我,那时候我还是他们心目中的女神呢。”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有颗头颅冒了进来,冰老奶奶捧着酡红的脸蛋尖叫,比甍七七更加疯狂。“老婆子!”见自家的妻子被画上美男拐走,冰老爷子气急败坏吼道,不经意瞥眼被他嘲笑的儿子,此时冰问笑得前仰后俯,肩膀颤抖的厉害,更使他怒上加怒。
冰老爷子急忙拉扯开她,想要对她说路边的野草没有家草的香,但没有说出口就被冰老奶奶狠命一瞪,冷声问道,“你在干吗?活得不耐烦了吗?”那样狠命的眼神让老爷子艰难咽咽口水,悻悻然放开手,垂头丧气眼巴巴的看着自家的妻子再次对着画中美男猛发口水,与甍七七简直组成一对最佳花痴婆媳。当两个都是花痴且上了年纪的女人碰在一起讨论美男,必然是惊天动地的场面。
“婆婆,我觉得这个很可爱很清纯啊!”甍七七口沫横飞,完全不理会在旁可怜兮兮的丈夫在苦苦哀求。“不对,是这酷酷的男人比较好,瞧他那温柔的眼神,简直叫人爱死了!”冰老奶奶再次捧着发烫的脸颊大喊,达到了震耳欲聋的程度。震得山摇地动,山上的石头泥土都滚动下来了,整座府邸都处于地震的模式,似乎稍不站稳就会跌倒。冰老奶奶的绝杀技就是狮吼功,无人能敌,方圆百里外都能被她的吼声震动。而这种绝技只在她发花痴或者是生气的时候爆发,其威力真是不可想象。
而站在她身旁的儿子和丈夫可就遭殃了,两人皆被冰老奶奶的狮吼功给震到十米之外。冰问抚着膝盖起身,拍拍快要被震聋的耳朵。幸好他身强力壮,还不至于被震聋,冰问暗暗庆幸。而冰老爷子则是痛苦揉着耳朵,神情茫然看着四方,看样子是被狮吼功的强大音功的影响给震聋了。“你为什么没事?”两父子错愕看着神情悠闲、好整以暇的羽离漠。离漠瞥了他门一眼,撩起耳际的头发,耳里正塞着团棉花。“咦,这个办法不错,可以防止魔音!”两父子神情一辙大叫拍起了手。
“你们没事干啊!那么大声想把我们震聋啊!”由于父子俩的激情太热烈了,惹到两头正在兴致勃勃看着美男的母老虎,犀利的目光让人发寒。两个大男人只好垂头丧气的拉着脑袋,如在路边迷失的小狗可怜巴巴扯着自己妻子的衣角,就是希望**能够回头,重新认识下家里的草真的比路边的要好的很多,即耐用又实用,而且经济实惠,世界上很难买得到了。
甍七七压抑只唇边要泛滥的口水,用手肘撞了撞身旁的人,“婆婆,这名冷冰冰的男子好象是祁儿啊!”“对哦,那种眼神虽然比不上那名绝世冰冷美男柔情,但也是让人感到温暖。”冰老奶奶恍然大悟哦的一声。“啧啧,我看不像。”她继续接着说,口直心快,“婆婆难道忘记了吗,自从祁儿失去他的干妹妹后他就很少笑过了,一直把自己封印在孤僻黑暗的洞里,这种眼神怎么可能会出现。”甍七七方才活泼的表情顿时暗淡了下来,冰老奶奶也开始沉默不语,冰问和冰老爷子面面相觑,也只是长长叹气,热闹活跃的气氛顿时销声匿迹,陷入一片荒芜沙漠之中。
就在此时候,“砰”的一声,清脆的声音落地,众人一致望向台阶上站的男子,他冰冷的容颜惨白一片,而掉落的是盛满米粥的碗子,顿时米粥溢满眼前的一块地面。“小祁?”冰老奶奶错愕的看着自家的孙子失魂落魄、呆若木鸡站在台阶上,她的眼瞳猛地收缩,刚才他似乎听到了他们的谈话。“祁儿?”甍七七也没有想到冰祁会这么凑巧听到他们的谈话,美目中顿时浮现抱歉愧疚,都是她多嘴说出来了。
冰祁抿抿苍白毫无血色可言的嘴唇,神情却是淡然到似乎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轻描淡写,“刚才没有看路把粥打翻,我会去叫丫鬟来收拾干净的。”他说完,头也不回走了,“祁儿......”甍七七揪住襟口,紧张担忧的轻声呼唤着。“母亲大人,我很好,请不要为我担心,我只是想自己清净下。”冰祁顿顿脚步说道,他的语气压抑着即将泄露的心痛和愧疚,望了眼蔚蓝的天空,随后真的是离开在众人的视线,离漠的眼神暗了暗,他与他的干妹妹之间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脑海里闪过一个片段,是跟那条项链有关的吗?
“都是我不好,我不该提起的。”甍七七再也忍不住了,掩面哭泣,只有在担心儿子的面前,她变得成熟感性,不再是孩子的天真无虑,毕竟她也是为人父母,也懂得孩子的心性。“七七,这错不在你,毕竟祁儿是他还没有走出阴影。”丈夫适时上前搂住妻子,给她最需要的臂膀,给她安慰,甍七七肩膀轻微抽搐着,泪水沾湿了冰问胸前的衣服。
“这孩子,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恢复像以前一样活泼呢,再这样下去可真叫人心疼。”冰老奶奶满目慈爱,却也忧心忡忡。在她晃神的瞬间,她的丈夫已经将她的十指紧扣,把他的心意传递给她,冰老奶奶感激的抬头,“老婆子,你放心,祁儿那么聪颖,他总有天会想通的。”冰老爷子拍着她的手给安慰,目光带着种威严的慈祥。“也只好这样了。”冰老奶奶望着已经空空的台阶,真心的祈祷自己的孙子总有天会想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