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里外的荒山中。
噗!
树叶刚落,剑光一闪,一头地阶下位古兽哀嚎倒地。
帝天擦拭手中剑上的鲜红,他衣袍上溅着不少深红的血液,腥味散发。
这些血液自然不是他的,而是一路走来动用鬼剑术所击杀古兽时溅上去的。
“果然这精铁打造的长剑比木剑要好使的多了,锋利无比,一剑下去,尽是惨嚎。”
帝天坐在一块清凉的石头上短暂歇息,咕咚灌了一口随身携带的竹筒里面的水,打量着老人刚送他的长剑,啧啧称爽。
这是尘风大陆质量一般的长剑,几乎大多数剑道修者都配有,名为青铁剑。
在瞥向那毫无光泽,钝厚残重的铁剑时,帝天自打了个没趣,这比他平时使用的木剑恐怕都比不上。傻子才会拿他当宝,带个这么重的累赘劈砍。
若不是师父叮嘱,他早就将这废铁垃圾丢在荒郊野岭了。
不一会,帝天坐着坐着就陷入了冥想,他在领悟鬼剑术第八重境界。
。
不知道过了多久。
砰!
突然,远方几声彻响天地的巨响传来,地面更是狠狠的震动了数下。
帝天大惊,从打坐中笃然醒悟过来,以为山崩了,吓得他一个激灵腾地一声跳了起来。
他环视四周,并无其他动静,难道是感知错了?
不!这声响的来源是。。
帝天心中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发生。
师父!
帝天脑海一沉,连忙抓起地上的两把剑,狂跑了回去。
烈日毒辣,帝天早已衣衫湿透,鞋子也跑掉了一只,但他浑然不顾,死命往前奔,不知道跑了多久,终于是赶到了生活整整十年的地方。
只是这里已经没有熟悉的茅草屋,没有那苍老的身影,有的只有一个方圆数里的巨型大坑!
这是纯粹以恐怖的剑气力量碰撞而形成的深坑,里面正冒着黑焦的烟,显然是不久前造成的。
帝天对这极具视觉冲击的破坏场面没有感觉到丝毫震撼,他只觉得眼皮狂跳,心中怅然若失,脑海中仿佛一个十分重要的东西正逐渐远去,消失。
笃然,他眼睛一撇,看到巨大的圆坑下,黑焦的泥土中半埋着一截血肉淋淋的手骨!
帝天心中沉重,仿佛猜到了什么般,但又不敢接受突然冒出来的事实,他无力的迈动步伐,整个人踉跄间沿着陡坑近乎是一步三跌而下。
底端泥土松软,他认出了那只枯瘦的手,正是老人的。
他发疯般用力的扒开泥土,却同时紧闭着眼睛,希望不要看到那张熟悉的面孔。
“什么要出门,什么不要我偷懒,师父,你骗我!你好狠的心!帝天愿意跟你一齐面对这一切啊!”他嘶吼,咆哮,浑身青筋暴跳。
很显然,剑鬼不想连累到他,支他离开的借口说的很随意,让他看不出破绽,而后独自面对危险。
终于,帝天停了下来,看着眼下,惊疑不定,这下面只是除了一截断掉的手骨,再无其他!
“难道师父没死?”帝天心中冒出这个让他欣喜的念头。
“这是。”
帝天吃力的掰开血淋淋的手骨中死握的东西。
这是一块残缺只有一半的玉佩。
当看到这个东西的时候,帝天心中酸痛涌出,即使咬碎牙齿,嘴中溢血,也不让自己流下一滴眼泪!
师父死也不会丢弃这个东西的!
这就只有一个可能,师父被人杀死了,而且尸首都被人给化掉了,只剩下一截血淋淋的手骨,死无全尸。
“啊!是谁!是谁这么狠!”
帝天无法止住心中的痛,他仰天长啸,嘶吼的怒声震荡这片天地!
。。
黄昏时分,荒山中的清风有些冷冽。
帝天将最后一抔干燥的泥土洒在一座低矮的土堆上。
土堆前,立着一根断枝。
“师父,珍重。帝天一定不会让你这么憋屈的死去!”
帝天跪在土堆前,心头千言万语,却哽咽在喉中,最后只说了这一句话。
紧握着手心血液未干的半块残佩,一股浓浓的仇恨自心头涌出,让他整个人都变得有些可怕。
“啊!”
一声暴怒的长啸,帝天头也不回,冲进了荒山中。
。。
嗤!
剑光一闪,一头庞大紫焰豹轰然倒地,地面微微震动了一下。
一个身影自后方走上前来,一剑戳中紫焰豹的头颅,剑身轻轻一挑,一颗手指头大小般坚硬的东西蹦了出来,袖袍一挥,这颗东西便是稳稳的被帝天抓在了手心。
这是一种低级兽核,几乎每种古兽都有。
虽然只是低级兽核,但是外界可价值不低,据说能卖到五个灵石一颗,而这,就相当于一家四口普通人半个月的生活开销。
不多时,这里便是燃起了一堆火光,这只庞大的紫焰豹被串在了一柄墨渊色的钝剑上,架在火上烧烤。
帝天望着火光发呆,紫焰豹尸体上的油脂掉在烈火中,不时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他已经翻山越岭十多天了,还没走出这重重深山,每日猎杀古兽充饥,渴了就趴在山涧的溪水中喝水,只是这样下去不知道还要多久。
直到一股浓浓的香味扑鼻而来,帝天这才回过神,随手在那满是金色油汁的紫焰豹尸体上扯下一大块熟肉,塞进嘴里便是大嚼肆吞。
日落西山,深山中也开始热闹了起来。
兽吼,狼啸不断传来。
傍晚跟夜间,是古兽出来觅食最频繁的时候。
帝天深知这个时刻呆在深山中最危险,因此早早的寻觅了一个隐蔽的树洞,钻了进去,盘坐调神,准备在里面过夜。
不知道过了多久,外面开始嘶声吼叫,帝天被吵醒,但他没有贸然出去查看原因,而是蛰伏在树洞里,冷眼看着外面的动静。
远处有着火光一闪而没,接着火光越来越多,形成一个包围圈,正徐徐的朝着这个方位笼罩而来。
“你们去那边,注意观察动静!”
“都给老子盯仔细了!要是让她跑了,我们全部吃不了兜着走!”
。
声音从远方扩散而来,尽是喝斥跟凝重。
帝天皱眉,很显然这是一些人族修士,似乎是在寻找什么。
突然眼前一个黑影跌撞的自他眼前晃过,似乎是受了伤。
不待帝天探脑查看,一个带着清香的身影便是掠进树洞,直接撞了进来,砰的一声,两人纷纷被对方撞退。
“啊!”
一声惊声娇喝,便是彻响整片深山,而后她仿佛又想到了什么,赶紧捂住嘴巴,不让自己发出一丁点声音。
但是迟了,任谁都会被这声音吸引,何况是一群正四散搜捕的修士?
“快!在那边!”
“抓住她重重有赏!”
兴奋而又焦急的声音由远而近,四周的火把更多了。
帝天也被这一喊惊了一下,待看清眼前这人时,不禁心头一跳,这是个身着薄衫衣裙的女子,大约十八,夜色下显的朦胧,但依然能让他感到这个女子长得很美。
女子显然吓得不轻,花容早已失色,看到眼前这是一个人时,这才安定了下来,但很快她又开始不安了。
“你,是谁!”她警惕的问道,手中的长剑已经架在了帝天的脖子上。
这是一柄闪耀淡黄色光芒的铁剑,上面镶着名贵的宝石跟精美的剑纹,剑身泛耀着冰冷的光泽。
两人隔得很近,帝天都能闻到女子身上的幽香,但还有一股淡淡的血腥味,显然女子被伤了。
“你又是谁?还有,你把剑放下去,我不喜欢被人用剑架在脖子上。”感受到剑上若有若无的肃杀之意,帝天皱眉,但声音却很平静,脸上没有一丝恐惧跟慌乱。
幼小时,常年每夜一个人在危机四伏的深山中过夜,在古兽咆哮,野兽嘶吼中度过每个夜晚,他早就忘记了什么叫恐惧。
对他而言,女子这种攻击力度毫无危险,所以没有制止她的动作。而远处那些修士,应该正在搜捕她,帝天只是不想弄出动静,徒增麻烦,这才没有轻举妄动。
闻言,女子脸上警惕之色没有消除,反而更浓烈了,这个少年,表现出的镇静绝对不是装的,她能感觉的到。
正因为是这样,才让她更加不敢轻视,唯有用剑抵在他脖子上,这才是最安全的。
见她没有撒手的意思,帝天再次皱眉。
下一刻,他手指一弹脖子处的长剑,女子手臂一震,还来不及反应过来,自己雪白的脖颈处便是多了一柄清冷的长剑。
“你。!”女子羞怒的同时心中满是震惊。
她可是一阶大成的修士,竟然轻易被人化解悬在脖颈前的危险,一个指头恰到好处的寻着剑身的弱处将之弹开,与此同时将剑迅捷的立在她脖颈处。
这少年的手段跟心思很强,但她不敢大声,怕再次招来那些修士的注意。
“你杀了我吧,别妄想挟持我来逼迫父王交出藏宝图!”
女子恨声说道,在她看来,这荒山野岭的,碰上一个深藏不露的少年,这不是巧合,而是外面那些追捕她的人有意为之。
“哦?”帝天眉头一挑,而后轻轻放下长剑,道:“我做事是凭感觉的,你并不是一个让我感觉很坏的人。”
女子仍然很警惕的看着帝天,不敢放松,即使危险散去,她也不会轻易相信他。
两人对视数息后,女子目光瞥向一边。
“你叫什么!”她声音冰冷而又生硬,可见平时极少说出这四个字。
“我欠你钱了吗?打扰我在先,又拔剑架在我的脖子上,现在还跟我板出一副冷冰冰的面孔?”
帝天自讨没趣,碰到这等人,即使是一个漂亮的女子,他也不想搭理,直接走出了树洞。
在他看来,这不关他的事,料想这附近的修士也不会为难他。
只是他把人心想的太简单了。
“快!那里有人!”
“站住!”
“不许走!不然我们要出手了!”
。
数十声大喝,彼此起伏交织,而后火把密集围笼而来。
帝天的四周出现了数十个身影。
“你是什么人!”有修士举着火把,走上前来喝斥道。
“你们又是什么人?”帝天挑眉,转过身反问道。
“狗胆真大,我们可是千元宗的弟子!”
他们见到这少年不是要追捕的人,失望之极不禁有些恼火。
当然,在这深山中更会擦枪走火。
对于千元宗来说,在这深山中随便杀几个人,也不会闹出什么大事。
“不管怎么样,我只是一个路过的。”帝天说道,但他手中已经伸向腰间紧握长剑,看这些人的语气就知道,此事不能善了。
“路过?”
周围一声声冷笑散了开来,他们戏谑的表情上透露着杀意。
“死!”有修士冷喝,持剑冲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