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承见少女的衣物已经被孟知节撕扯的不成样子了,便从身上解下衣服给她披上了,这才回答道:“在那里了,他已经被我制住了,现在动弹不得。”方承边说边往旁边的孟知节一指。
少女往孟知节身上瞟了一眼,心中怒急,挣扎着要站起来,却是脚下发软,一点力气也使不上。方承忙上前将她扶住,道:“姑娘,你身上还中着毒了,别太勉强了。对了,我去翻看一下,看孟老狗身上有没有带着解药。”
少女摇摇头,说道:“不用找了,他身上没有。我中的是酥骨针之毒。要想解毒,首先得把我肩头中的酥骨针吸出来,但要取出这根针,必须用云英磁石才可。我发觉自己中针之后,曾经施计想把孟老狗身上的云英磁石夺过来,却被他发觉了,那块云英磁石在争执之中,被我不慎打到江里去了。”
方承道:“那,那怎么办?这样吧,咱们还是先离了此地,以后再想办法吧。”
少女又摇了摇头道:“咱们也出不去的。程老儿他们都在石阵外面,咱们要是出去了,只能是白送上门。”
方承道:“外面那个石阵挺大的,我如所料不错,他们只会守在之前进来的那个入口,咱们不从那个方向走,从别处出去不就可以了。”
少女叹了一口气道:“还是不行。这个石阵是别人帮我摆的,我也只知道那一条进阵的路径。现在这条路径被他们守住了,我也没辄。你这次恐怕真的要陪着我把命丢在这了。要不这样吧,你一剑把我杀了,然后躲起来,等他们一会进来的时候,你按着原来的路逃出去,这样说不得还能保住一条命,去会你那美人儿。”少女说到此处,居然微微笑了起来。方承见她这样不觉哑然,心中想道:这位姑娘倒真是有趣的紧,到了现在这个时候,居然还有心思开玩笑。她明知我绝不可能弃她而去的。
少女看到方承的神情,也自觉好笑,说道:“我知道,你是不会自己一个人离去的,要是那么做也就不是你了。唉,可惜我身上中着毒,要不说不定咱们还可以舍命一搏。”
方承忙道:“要不,我试着用内力把你中那根针逼出来。”
少女又摇了摇头道:“这种酥骨针一进人体,就会吸附在人的经脉之上,硬逼是很难逼得出来的。你的内力虽也不弱,却还办不到。要是换了老头,他兴许就可以。”
方承愣了一下,道:“姑娘你说的那个老头,是何许人?”
少女道:“就是之前和你说过的那个衡庐主人,外面那个石阵也是他的杰作。”
方承道:“那可怎么办。对了,姑娘你真是黑白道门主的妹妹吗?”
少女微微一笑,轻灵而桀傲的美目在方承脸上扫了扫,这才道:“是啊,你看我不像吗?”
方承摇了摇头,说道:“不是,我是在想,咱们能不能想个法子,通知黑白道的其他朋友赶来支援咱们。”
少女苦苦一笑道:“我要是有办法通知其他人,也不致落到现在这步田地了。都只怪我太大意了,这次出来居然连报信火筒都没带。我一向独来独往惯了,不喜欢他们跟在我身边。一般只有我能找到他们,他们是找不到我的。只是这次,我怎么也没想到,孟老狗在我身上下了追魂凝香,居然让他们这群混蛋,跟到了我的行踪,还对我突施暗算。”
方承心念一动,忽的想起了当日给沈虹疗伤时的情景。他也不假思索,说道:“硬逼不可能,如果吸引,不知道行不行的通。”
少女一愣,道:“什么吸引?你是说你想用内力把酥骨针吸出来,天下间哪有这等运功法子,你也太异想天开了点吧。”
方承讷讷不语,在这位少女面前,他可是一点自信也没有。少女似乎也发觉自己说的太过了,又道:“怎么个吸引之法,你倒说说看。”
方承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道:“我先运真气走手少阴心经到少府穴,再从少府穴跳转到手厥阴心包经劳宫穴回来。这一出一回,自然而然的有一股带转吸引之力,如果姑娘你再运气配合,或许能有点成效。”
少女闻言变色道:“什么跳转经脉,这么胡闹的法子是谁教你的?你可知道这要是有一个不好,轻则经脉重创,武功尽失,重则性命不保。”
方承很不好意思的低头笑道:“是我无意间折腾出来的,后来试了几次还好都没什么事。姑娘反正现在也没别的善法,咱们不妨姑且一试,不成再说。”
少女大吃一惊,愕然道:“什么,你自己想出来的,还试了几次,难不成你用这个法子给人疗过伤了。哦,我想起来了,那个姓沈的小美人之前被宇文天宝幽冥鬼手的阴寒真气所伤,后来却好了。可是你用这个法子给她治好的。”
方承点点头,不好意思的笑道:“我也是误打误撞之下发现可以用这个法子疗伤的。虽然冒点风险,但总算还是有效果的。”
少女恍然大悟,说道:“我这下才算是明白了。我正奇怪了那****在和程复礼比斗的时候,明明已经力尽,却忽然折出一口真气,回手使出一招古怪刀法来。原来是你本全是罡阳的内力之中夹杂了股阴寒真气的缘故。正所谓孤阴不长,孤阳不久,你这误打误撞的可真是恰到好处。”
方承听了此言吃了一惊,道:“姑娘,你,你那天也在,可是我怎么没看到你了?”
少女淡然说道:“你忘了那个给传音入密的人了?真是的,连我的声音你都认不出来,你还好意思说。”
少女随随便便的一句话,却在瞬间让方承明白了很多事情。方承正待问些什么,少女又道了:“既然你这么说了,那咱们就姑且一试吧,反正现在也出不去,左右是一个死,不如拼一把了。”
方承道:“那,姑娘,你体内的酥骨针中在了何处?”
少女道:“酥骨针会随经脉运动,每个时辰都不同,现在在我的云门穴上。”
方承暗舒一口气,心道:还好这位置并不太尴尬,不然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了。他随即说道:“姑娘,用这法子时,我必须以掌心贴住你那中针之处,只有这样才会有效果。你内力深厚,一会运气往外逼,我往外吸,这一里一外同时施力,或许便可见效。”
少女颇有些不耐烦,说道:“知道了,知道了,我又不是不明白怎么个道理。快点动手吧,拖久了,要是外面那些人进来了,就来不及了。”
方承把少女扶着盘坐好,自己坐到了她的对面,将她上披的衣服掀开一点,伸出手掌贴在她肩胛处的云门穴。月色之下,少女香肩洁白如雪,触手滑润如玉,轻柔温暖,方承不由得心神一荡,忙道一声:“姑娘,得罪了。”强定心神。
少女却没有什么羞涩之意,只道:“婆婆妈妈的作甚,快点开始吧。”言罢自己双眼一闭,自行开始运气逼那针了。方承见状也急稳住心神,开始按着之前的法子运使真气。两人虽是各自运气,却不知为何的有一种说不出的默契,居然真气同时运到,两股真气合力之下,方承手心微微一震,将少女的内力吸了一些进入自己手厥阴心包经之内,同时掌心感到被微微刺了一下。方承忙把手掌移开,只见少女莹洁的香肩之上出现了一个极小的粉红色刺点。
少女开口急道:“快,把针拔出来,它会随真气走动的,晚一点就自己陷回去了。”
方承闻得此言,忙掐着指尖,贴住那个刺点处,强行往外拽。他拽了好几下,总算把整根针拔了出来。方承定睛一看,原来是根一指长短的粉红色小针。没想到这么小小的一个东西,竟然这么厉害,方承一甩手正想将它丢了,少女却先猜到他想做什么,忙道:“别丢,这东西得来不易,收起来说不定以后能派上用场。”
方承想想也是,就在地上捡了一块少女被撕掉的衣服碎片,把针包了放进怀里。少女运了运气,针被取出来之后,毒性果然弱了许多,她挣扎着要站起来,方承见状忙上前扶住了她。少女扫了地上的孟知节一眼,见他眼睛还在动,当即说道:“孟老狗没有死吗,你刚刚没杀了他?”
方承颇不好意思的摇了摇头道:“没有,我只是制住了他。”
少女不高兴的回道:“为什么?难得你认为他不该死吗?”
方承忙答道:“不是的,只是,只是,我下不了手。”
少女白了方承一眼,说道:“你这个烂好人的性子就不能改改。你也得看对什么人,孟老狗这种畜牲,你要放过他,和你去动手杀了几十个无辜的人没有任何区别。除恶务尽你懂不懂,今天你不杀他,他以后会不会放过你了?就算你自己不怕,以他的品性,你敢保证他就不会去害别人。去,快把给他杀了,为世间除去一个大害。”
方承知道少女说的有道理,便俯身捡起了少女之前用的那柄宝剑,向孟知节走去,用剑尖顶住了孟知节的心窝。但他却始终没有再递进一分,看着被制住的孟知节,方承心软的老毛病又上来了。虽然明知此人作恶多端,死有余辜,但临了,他还是过不了自己那一关。少女被方承气得不行,挣扎着走了过来,说道:“你下不了手,让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