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武侠黑白道之初入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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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5章 事了尘烟尽

吴堂主道:“戴承鹏已经死在了沈姑娘的剑下,魏复开也让我那这义弟一剑给了断了。尸身都在那边的山坳里了。”

方承淡然道:“这两人都是作恶多端,有此下场也是活该。沈姑娘能手刃杀兄仇敌,确是快事一件。今夜若不得几位鼎力相助,方承与沈姑娘的性命多半也得扔在此处。大恩不言谢,方承也没什么好说的。今后你们但有差遣,只要不违道义,方承便是肝脑涂地也在所辞。”

吴堂主道:“方少侠,朋友之间说这些话便没什么意思了。况且,此番前来,我们也是你我两便。你不知道,现在金獒堂的许堂主还在戴家捣腾了。估计戴承鹏这十几年来搜刮的财宝,又给我们作了嫁衣。最近两广一带出了疫症,我们正愁到哪去找些银两了,这下可有着落了。”

方承抬起头道:“吴堂主,方承有一事相求。”

吴堂主愣了一下,道:“少侠有何所求,尽请明言,咱们朋友之间,就不必那么多客套了。”

方承道:“你们劫抄戴家堡时,可否尽量小心,不要多伤人命。”

吴堂主笑道:“这个你尽管放心,我们只是求财,只要不是为恶极深之人,我们不会轻易动杀机的。刚才戴家堡那边传来消息,堡里家丁守卫已经群龙无首,已经逃了个干净。许堂主他们对那些女眷孩子决计不会为难的,而且多半还会好好安置她们。我们可不是方震东那群人,虽然我们做事乖张,但却从来有一个前提,不损阴德。”

方承也微微一笑道:“如此,方承真要替戴家的老小谢谢你们了。”

吴堂主话锋一转道:“公子此间事了,你意欲何往?不知上去我向你提议的那件事,你会否再考虑考虑。我们门主可说了,这总护法的位置,给你留着了。”

方承摇了摇头道:“此事请恕我暂时还不能答复。眼下,我只想把紫裳姑娘的后事办好,再帮沈姑娘去把杀兄之仇了结了。还请你上复贵门主,方承蒙他如此看重,实在感激不尽。待这些事了,会好好考虑他的提议。”

吴堂主微微一笑道:“少侠既然这么说了,吴某再多说什么,就太不合适了。有了少侠这句话,鄙上也该安心了。少侠一诺千金的个性,我们可是一向知道的。不过……”

方承见吴堂主欲言又止的模样,顺口说了一句:“吴堂主有什么话还请明言,方承洗耳恭听。”

吴堂主笑道:“其实也没什么事,只要如果少侠若要去找童大威,为沈霓报仇,怕得快点。童大威胆子可小的很,戴承鹏这一出事,他必成惊弓之鸟。你如不早点去找他,到时再想找到他,可就又要费些手脚了。”

方承闻言大惊,道:“你们,你们连这事也知道。沈霓公子死于戴承鹏,童大威这件事,据我所知,并未在江湖中传开,知道的人可不多,你们是如何知道的?”

吴堂主微微一笑道:“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我们也是机缘巧合之下知道的。眼下,童大威正在淮安府的海州,少侠若要寻他,可得快点,去得晚了,再想找人恐怕就难了。”

方承微一沉吟,良久才道:“得蒙吴堂主好心提醒,方承感激不尽。待我把紫裳姑娘安葬好,便与沈姑娘一起过去。”

吴堂主却道:“这个,少侠,恕我直言,如果等你把陆姑娘的灵柩送给滁州与沈霓合葬,再去找童大威,恐怕就迟了。这样吧,你如信得过我们,此事便交由我们来处理如何?我们人多势众,做起一些事来,总是比你方便的多。”

方承听闻吴堂主这番言语,心下忽有一种骇然之感。他心中暗付:沈霓死于戴承鹏,童大威手上,此事毕竟是江湖事故,黑白道中人能够知道,也非不可能。可是这沈霓归葬于滁州之事,知晓的人是很少的,又不涉及江湖,怎么他们也知道。这可就令人甚觉惊奇了。方承忍不住问道:“吴堂主你们,你们,怎么知道这沈霓公子葬在滁州的?此事极小,以沈公子的身份名望,估计不该能让你们这般注意吧。莫非,你们专门找人查问过?”

吴堂主闻听此言,神色一变,这才发觉自己失言了。他想了好一会,这才笑着说道:“少侠,不曾闻爱屋者,及人之乌。鄙派自然有意延揽少侠到门下,自然对少侠的行踪和身边的人,要多一些了解。这沈霓确实不是什么有名侠俊,又英年早逝,但有你带挈着,我们难免也要去了解一二。”

方承还真是有受宠若惊之感,真没想到为了他这么一个不文一名的江湖后辈,堂堂黑白道门主,竟然下了这么多功夫。一时之间,方承还真不知该怎么好了。人生在世,最难得的一是知心,二是知音,三是知遇。黑白道门主如此看重于他,这知遇之恩,可是真的不小。只是方承始终想不明白,他到底有什么过人之处,能让这位门主如此重视。

方承想了一会,说道:“吴堂主,贵门主也实在太看得起方承。方承可是愧不敢当。待得这些琐事一了,方承还真得找个机会好好与贵门主见上一面。”

吴堂主笑道:“这个自然是再好不过的。那,陆姑娘这事……”

方承忙道:“诚如吴堂主所言,那我们确实无法再分身于此。紫裳姑娘的身后事,恐怕又得劳烦几位了。”

那何副堂主这时在旁边插口道:“少侠这又见外了不是。像陆姑娘这般情深意重的才女,可是本派上下最为钦佩的。别说有您这层关系,就是毫不相干,我们遇上了也肯定要伸出援手的。这世上的金银财宝,我们见得多了,如此刻骨铭心的情意却是头一回见得。沈霓公子和陆姑娘这一段情,可着实令人扼腕叹息啊。”

何副堂主这一说,黑白道的其他人,神色也都一沉。方承看得出,他们都是出自真心,这令他忽然有一种莫名的感动。人世间最难能可贵的便是真情,但这东西太过虚幻,世人所重的往往是实物,比如金银珠宝,田舍房屋。大概也就是这些日日金银过手惯了的黑白道中人,才能真正体会真情无价的道理。

方承略一收敛心神,又自回到了正题,他道:“沈霓公子的坟墓在滁州城南,一个叫岳家庄的小村落里面。这村子还是比较好找的,吴堂主你们若一时打听不着,可向城中一个叫阿六的乞丐询问。此人是丐帮的,和紫裳姑娘曾打过交道。到了岳家庄,你们可去找一个姓张家的中年农妇,她知道坟墓所在。当然,我想这是我多虑了,以你们手眼通天的能耐,想打听到这些,应不是什么难事的。”

吴堂主笑道:“方少侠话可不能这么说,你这一吩咐也能省我们不少手脚不是。不过,少侠,你此去报仇,还得千万当心。程复礼等人保不了戴承鹏,肯定也会猜到你下一个目标就是童大威。说不定他们会过去帮他,或者想借机擒住你和沈姑娘,以便换回那些可以要他们命的账册。”

方承听得此言,神色不禁一凝。他叹了一声道:“若是如此,恐怕这报仇的事也只能作罢了。程复礼的武功远胜于我,单打独斗,我尚且不是他的对手,更何况他还有帮手了。”

何副堂主一奇,言道:“少侠打不过程复礼?这,应该不会吧。程复礼我也曾打过交道,他的武功也就与秦大川,孟知节伯仲之间。少侠杀常盛,制秦大川,伤孟知节,这三人的武功都不在程复礼之下,怎么就会应付不了程复礼了?”

方承苦笑一声,道:“这正是我自己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这些时日以来,我自觉内力增进了不少,可不知为何,内力强了,我刀法的威力反倒不如之前了。今夜与程复礼那场比斗,如不是仰仗三招刀法保命,又得吴兄及时赶到,我恐怕已经死在程复礼手上了。”

吴堂主随口笑道:“武自心出,方少侠的刀法需得有一股舍生忘死的气势。之前,你是孑然一身,心无牵挂,出手时全无顾虑,自然是无往而不利。而今少侠身边有了沈姑娘,又怎能如以前一般放手一搏了。”

吴堂主这句话随口而言,却立时点醒了方承。他说的一点也不错,方承知道自己武功的特点,应敌时也是想尽办法让自己去拼命。可是,有些东西不是用想便可行的,他心里毕竟有所挂碍,就算他再怎么逼自己不去想,但毕竟骗得过脑子,骗不过内心。方承想及于此,不由得沉默了。过了良久,方承目光一转,忽的说道:“吴堂主说的一点也不错,多谢你解开了我心中的疑惑。不过,这话不像出自你口中的才是。请恕方承直言,吴堂主你虽和我也打过几次交道,但你对我的武功却绝不可能如此了解。”

吴堂主听到这句话,不禁脸色大变,这才察觉到自己已经失言。不过他随机应变的能耐可不是一般人可比的,脑子一转当即回口问了方承一句:“那少侠觉得这话由谁说出,才比较合理了?”

方承一愣,不知怎的蓦然想起了荒庙中的那个少女。这世上除了传他武功的老妇之外,可能也就是她对方承的武功最为了解了。如果这话要是出自她口中,方承就真的一点疑惑也不会有了。

两人正说间,天色已经大亮。何副堂主走将过来道:“吴哥,方少侠,这边的事由也处理的差不多了。过一些时候,高邮城门也该开了,咱们到城里给陆姑娘置办一副好棺木,也好送她最后一程。”

方承忙收回思绪,点头道:“何副堂主所言极是。”他转眼看了看草甸上的陆紫裳,看着她那安详模样,就仿佛睡着了一般。他禁不住走将过去,将陆紫裳也抱将起来,走回马车这儿,把她放在了沈虹身边。

何副堂主一愣,说道:“少侠,你这是……”

方承淡淡说道:“我实在不忍让紫裳姑娘就这么呆在这,就让她再陪沈姑娘一会。走吧,咱们回高邮去。”

何副堂主微微一笑道:“少侠还真是性情中人,难怪难怪。对了,这个琴也带上吧。来日安葬陆姑娘时,也好把这琴陪她左右。当日陆姑娘之所以与沈霓公子结识就是因为一所琴曲。现在要将他们合葬一起,我想如果能有一张琴相伴在侧,他们九泉之下也应该很是开心吧。”

何副堂主说着,把那张琴递给了方承。方承微微一怔,道:“原来陆姑娘和沈公子是因为琴音而结识的,既知音又知心,难怪他们爱得如此之深,也难怪沈公子会为了陆姑娘想把父仇也给放下了。不过,贵派居然连这么细微的事也打听的一清二楚,着实令人佩服。”

何副堂主笑道:“少侠有所不知,我这人极好音律。陆姑娘的琴技当世无几人可及,之前我便已经结识了。后来对她与沈霓公子之间的事,多少也就上心了点。这倒是与鄙派其他人没什么干系。”

方承把琴收进马车之中,赶着马车先行往高邮城走。何副堂主也上了马,在他前头开道。那吴堂主却先留了下来,收拾最后的一点残局。此地离着高邮城还有相当距离,约莫过了一个时辰,方承这才远远看到了高邮城的城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