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虹冷冷一笑道:“钱鹏飞,钟鸣鼎,枉你们也在江湖中有若大的名声。倚多为胜也就算了,还要下作到躲在车厢暗中偷袭,还真是无所不用其及。”
沈虹这一句话说的钟鸣鼎老脸不禁微微发烫。沈虹的话一点没错,按眼下形势,无论怎么他们都是占尽了优势。这般情况下居然还要使上偷袭暗算的手段,真有点过了。钱鹏飞可就没这么感觉了,他笑道:“这要怪只能怪方老兄太过厉害了,我们这些人之中吃过他苦头的可是不少。以他的本领,要真明刀明枪的动起手来,我们还真不见得困得住他。就算运气好,他为照顾你们两个,最终不敌,我们恐怕难免也要搭上几条性命。只是本少爷真的有点想不通,我们已经是千小心,万小心了。可说是已经做到行迹不露了,这方老兄到底是怎么看出来其中有诈的了?”
方承苦苦一笑,并未回答,只是把沈虹和陆紫裳揽在身后,拔出单刀冷面以对。钟鸣鼎见状向前一步,言道:“这位方公子,我等本也不想与你为难。只要你们交账册,一切好商量。”
方承冷冷一笑,道:“钟老儿,你的心肠倒没全坏了。只是,这事恐怕你做不得主吧。今天事情都到了这份上,我们也无他策,只好鱼死网破了。账册你们是休想要了,等着以后官府慢慢来整治你们吧。”
钱鹏飞笑道:“那可不见得。方公子武功高强,你如要硬来,我们确实是拦不住的。就算侥幸能拿下了,恐怕拿死容易,捉活太难。但你身边这两位姑娘可就不一样了,要生擒她们,我们还是有相当把握的。只要有活口在,便不愁拿不到那些账册。方公子你识相的,还是把那些账册交出来吧,这样我们说不得还能给你们一条活路。你说的不错,放不放你们,我们俩人还真做不了主。不过那是以后的事。今晚是擒住你们,杀了你们,还是让你们跑了,我们却是做得了主的。”
方承正待回话,陆紫裳忽然推开了他的手臂,向着钱鹏飞一步步走过去。方承吃了一惊,急想出手去拉她,沈虹却伸手拽住了他,向他示意的摇了摇头。方承愣了一下,不知这两人打的是什么主意。
钱鹏飞眼看着陆紫裳一步步向自己走来,也颇有些讶异,回头问钟鸣鼎道:“这女的是谁,不是说他们就那个姓方的一个高手吗?”
钟鸣鼎摇摇头,说道:“按理,这个女的应该是他们说的那个姓陆的女子。可是那陆女子是不懂武功的,看她这架势又不像。咱们还是小心一点吧,可别大意了。”
钱鹏飞点点头,回过头对着陆紫裳道:“喂,这个小女子你且止步,有话站在原地说便是,不必再近前了。本少爷的提议你觉得如何?如果满意就应一声,否则其他的便不必说了。”
陆紫裳却不理他,又继续往前走,口中边冷冷说道:“你觉得我们还会傻的去相信你们吗?我们再天真,也知道你们是何等样人。今夜之局,再怎么也不过一个死字而已。千古艰难唯一死,不错自古死都是极难的,可是有时也是极容易的,也就是两眼一闭的事。只是,我们便要死,也不能白死了,怎么也得拖一两个垫背的,你看这是什么?”
陆紫裳说着从怀中取出一个黑褐色的小圆筒。这小圆筒约两寸径许,一寸五六厚薄,外观精致非常。钟鸣鼎一见之下,骤然变色,惊呼出口:“阎王筒!”
钟鸣鼎一呼出口,钱鹏飞脸上也立刻变了颜色。这东西的名头他可是听过的,据说在一丈之内施放,极少能有人逃出生天的。此时陆紫裳离他不过三四尺,只要这阎王筒的机括一开,他和钟鸣鼎立时就会横尸当场。他这时才想起了戴家老二戴天鹰便是死在此物之下,没想到如今轮到自己身上了。钱鹏飞想到此处,冷汗不由得从额间一点点滑了下来。
陆紫裳冷冷一笑道:“你们果然是武林高手,看了一眼就知道这东西的来历。我是不懂武功的,不过亡夫说过,此物一旦发动,一丈之内难有人生还。之前在戴天鹰身上试过了,效果不错,就不知用在两位身上会怎样?”
钟鸣鼎见状忙道:“这位姑娘有话好说,有话好说,切莫着急。”他和钱鹏飞不住的往后退,却不敢施展轻功疾退,只恐稍有动作,陆紫裳立时按动了机括。
方承和沈虹见此情形,疾奔几步来到了陆紫裳身后。就这么钱钟二人一步步往后退,方承三人一步步往前走。没几步功夫,钱钟二人从马车旁边退开了,方承他们三人却到了马车旁边。方承知眼前形势只是一时,必须立时设法脱身,他看到了马车旁边,左右一揽,将沈虹和陆紫裳拦腰抱住,脚下一运劲,三人纵到了马车之上。上了马车,方承急捉过缰绳,扬鞭便赶。马车随即奔将起来,钱钟二人见状急上前要拦,陆紫裳拿着阎王筒往他们面前一比,吓得两人又退开了。其他人见状,自然也不敢拦,都让到了一旁。
等马车奔出了一两丈远,钱鹏飞忽然想到了什么,叫道:“大家快用暗器。”他这一句总算是提醒了这一干人,一时间各种飞镖,铁链子,丧门钉等等一堆胡七八糟的暗器都往马车后车厢射去,后车厢一阵辟辟啪啪好不热闹,只可惜全做了无用功。钱钟二人自是不甘心,发足便追,其他人也跟着追。
黑夜之中驱策马车并不容易,路径虽好走,毕竟快不了多少,很快钱钟等人便已经追上了。这时沈虹和陆紫裳从马车中探出来,各拿了一盒粉状的东西往后便撒。后面追的这些人正在下风处,自然迎面撞了个正着,他们顿觉眼睛辛辣,口鼻酸涩极是难过,连呼吸也有几分不畅。
钱钟等人都是江湖中人,一觉不对,只怕这东西内里有毒,急忙停下了脚步,调息理气。过了一会,等他们确认自己并未中毒时,方承他们的那辆马车早已跑远了。他们其实是多虑了,沈虹和陆紫裳撒的这些东西,只是方承把石灰研细又加了一些其他的粉末制成的。这东西实时会有让人有中毒的错觉,但其实是无碍的,只要洗漱一下就无妨了。这东西是方承这几日在农户家里闲坐无聊时捣鼓出来的。他想起了当日救苏小姐和小烟的情景,便设想着如果逃命的时候被人在后头追该怎么办。于是便弄了一点这些东西放在马车里面,以备不时之需。钱钟二人虽然偷进马车埋伏,却不知道这些东西是做什么用的,也就没去理会,结果最后还是着了这东西的道。
等钱鹏飞,钟鸣鼎收拾好了,准备再追方承他们时,早已不见他们的踪影。钱鹏飞气得跳脚,一个劲骂旁边的同行人道:“你们这些笨蛋,就没人去拦一下。现在怎么办?待会和程老头他们几个怎么交待,娘的……”
钟鸣鼎忙劝解道:“这个咱们也不想的,谁能料到那姓陆的丫头居然还有阎王筒这玩意儿。你说这东西,她从哪弄来的。”
钱鹏飞道:“现在哪还管得这些了,马了,快把马拉过来,本少爷就不信了他们三个能逃上天去。”
再说方承与沈陆二女,赶着马车一路急奔。夜色虽好,但路途毕竟没有白天清楚,方承又是慌不择路,哪管方向往前狂奔。沈虹和陆紫裳从马车里面探出头来,问道:“咱们这是往哪去?”
方承随口应道:“不知道,这路径我也不清楚。现在也来不及细看,紫裳姑娘你呆在此地比我久,可能看出咱们所去的方向。”
陆紫裳往旁边仔细观察了一会,颇是吃惊的道:“咱们,咱们,这好像是朝着戴家堡去了。”
沈虹闻言大惊,道:“那咱们这是自己在往狼窝里送吗?”
正说间,前面突然出现了一片快速移动的火光。这么晚的深夜,居然还在外面活动,可想而知是什么人了。方承大惊,急转掉转马车,往旁边的一条小路行去。他刚一转马车,身后便远远传来了一阵马蹄声。方承无暇后顾,便道:“沈姑娘,你到马车后面看看,他们可是追来了。”
沈虹忙钻回马车里面,去了车厢后头。过了一阵,她奔了回来,道:“是他们追了过来。这初春时节,路上还微有积雪,他们寻着车辙过来,咱们要想摆脱他们,还真是不易。”
方承心知再这么跑下去,他们的马车终究是跑不过对方的快马。无论如何得赶快想办法,否则难免还是要落到那些人的手上。自己一个人自然是什么都不怕的,可沈虹和陆紫裳要是落到了对方手里,那可真的可能比死还难受。这些人为了拿到账册可是什么都做的出来。方承还想不出什么主意,后面追来的蹄声却是渐渐的清晰了起来。危急时刻,他忽然看到旁边有一个十分隐蔽的小山坳,心念一动,急拉住缰绳,把马车停下。沈虹和陆紫裳感觉到马车停了,都忙从车厢里出来问道:“公子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