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仲谦完全不理会她搅着饭哀怨的小眼神,他忙得很,中午也不休息,左手专心致志地翻阅文件,右手吃饭,吃得还挺津津有味,口中赞道:“不错,老赵家的土豆牛肉饭一直保持高水准。”
汪真真本来还觉得番茄炒蛋饭吃着也挺香的,一听原来这盖浇饭就是在学校边上的老赵餐馆买的,顿时口水横流食不下咽了,好你个朱仲谦,明知道她爱吃那家的土豆牛肉饭,还独买一份,让她眼馋,这种打击报复可真够狠的啊。
她问:“这是从学校边上的老赵家买的?”
朱仲谦慢条斯理地吃了一口牛肉,很享受的样子,“是啊。”
“我怎么没有?我好几年没吃了。”
朱仲谦气定神闲,就说了两个字:“七斤。”
“给我一口,就一口。”
“给你一口也行,八斤。”
一口牛肉换一斤人肉,这种赔本生意汪真真就是馋死了也不会做的。
“哼。”她气呼呼地端起碗往门外走。
再面对面待下去,她怕自己会把他那碗给抢过来吃了,哦,他嘴里那口牛肉也不能放过!
没办法,老赵家的土豆牛肉饭就是那么好吃到让人疯狂。
经过这么一段时间的闹腾,总裁办秘书科的男人女人们早就习惯了汪真真这个奇葩的存在。
她虽然不是宏科的人,可是宏科的人都得敬着这位屌丝姑奶奶,总裁办公室随便进,总裁办公室的沙发随便躺,目前观察下来,还只是被总裁欺压敢怒不敢言的胖奴才,吃个午饭都捞不到个肉菜,不过以后会怎么样,谁知道呢?
夏秘书现在待汪真真和颜悦色多了,汪真真捧着她的番茄炒蛋饭殷勤地坐在夏秘书边上,“夏秘书,还不去吃饭呢?”
夏秘书抬了抬眼皮,继续专心打字,“等会儿去,还有个活儿没干完。”
汪真真嚼了一口饭,觉得老赵家的饭就是没肉也是香的,她瞅了一眼朱仲谦办公室安静的门,小声问:“哎,今天的饭是谁买的?”
“司机啊。”
夏秘书心里嘀咕,司机开奔驰大老远从城中开到城北,还是在一个小破餐馆买不起眼的盖浇饭,老板的口味可真够亲民的。
说不挑吧,还真挑,专门指定的馆子。
汪真真乌溜溜的眼珠子转了转,捅了捅夏秘书的胳膊,“夏秘书,我拜托你个事行吗?”
“什么?”夏秘书终于从工作中回过神来,好奇地盯着她。
“我跟你说啊,司机明天要还是去老赵家买盖浇饭的话,你记得让他帮我偷偷带份土豆牛肉盖浇饭。”她一脸痛心疾首,“你们老板这个人哪,有钱是有钱,对待老同学那个抠啊,那个冬天般的寒冷哪。”
“你看看你看看。”她用筷子嫌弃地戳了戳自己的饭,“自己吃香的喝辣的,我呢,今天还有鸡蛋吃,明天搞不好就只能吃青菜了。你一定要帮帮我啊,明天一定多点一份土豆牛肉饭,一定啊,那家的土豆牛肉饭不好买的,当初我们上学那会儿大家都是下课以后百米冲刺就只为抢那个饭的,卖完就没了,哦哦那家牛肉汤也好喝,你让他也帮我带份。”
汪真真不放心地嘱咐:“你别跟你们老板说啊,虽然我知道做秘书的吧,一般都是老板的贴心小棉袄,哦不,小特务,但我知道夏秘书你一定不是这样的人,你肯定会帮我保密的。被他知道我就惨了,你懂的,一定要偷偷的,不然我会被……”
她朝夏秘书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夏秘书望着她,笑眯眯地说:“我第一次听说原来秘书都是老板的贴心小棉袄,哦不,贴心小特务。”
“哎呀夏秘书,夏姐姐,我开玩笑呢,你看在我吃不到肉的份儿上就别生我气了。”
夏秘书捂着嘴角,忍俊不禁。
汪真真以为夏秘书答应她了,瞪了一眼门,自言自语:“想当初我是猴你还是猪的时候,替你抢过多少次饭哪,没良心的家伙。”
一旁竖起耳朵的夏秘书听得一个字不落,什么都明白了,嘴角带笑,“好的,我跟司机说。”
汪真真下午就被踢到宏科豪华的会议室里待着去了,朱仲谦嫌她碍眼,关键是见不得他在忙的时候她四仰八叉地躺在沙发上睡大觉,偶尔还打呼噜分散他工作的注意力,而且下属进进出出的,都用奇怪的眼神看着沙发上的生物,碍于老板在场,不敢看不敢问,但宏科的公司论坛闲话版已经有帖子开始悄悄流传开了。而且这个下午他的工作效率太糟糕,朱仲谦愤怒地把汪真真踢醒,把流着哈喇子打着哈欠的她踹到了会议室。
汪真真在会议室翻了个身,继续睡。
睡醒了她开始画画,漫画里可怜的屌丝少女珍珍蹲在餐厅门外啃着干硬的面包,眼巴巴地看着餐厅里衣着华丽相谈甚欢的男女,她的总裁同桌朱仲谦一直对她避而不见,她只能跟踪他来到这个餐厅,等着他结束约会时上去堵他说两句话。
汪真真对自己的作品满意地点了点头。
时间飞逝,很快朱仲谦要求的下午四点训练时间到了,汪真真不情不愿地收拾了东西,上去受刑。
她瘪三一样进了门,朱仲谦的下巴朝跑步机冷酷地点了点,看了眼手表,“先热个身,然后上去,我说停的时候你再停。”
“说好的啊,半个小时就下来。猪头你不知道,我有低血糖,运动多了就要晕。”汪真真低声下气地哀求。
“废话少说。”朱仲谦冷着脸也有些不耐烦了。
汪真真把朱仲谦的资本家嘴脸看了又看,找不到一丝怜悯,只好识时务者为俊杰,伸伸胳膊抖抖腿,很认真地做跑前热身。
为了跑步,她特地穿上了运动T恤,热身完毕,蹲了个马步大喝一声,也就瘪三一样上去跑了。
她是面对着朱仲谦跑的,心想自己一定要用控诉的眼神望着他,关键是,跑不动的时候要让他看到自己痛苦垂死的表情,说不定他良心不安就提前喊停了。
汪真真算盘打得挺好,但她忘了自己有一个C胸。
她高中那会就发育得挺好了,肤白长发细腰美胸长腿,活脱儿一个动漫美少女,可惜那会儿每个学校都是以扼杀少年少女美感为己任,发的都是宽大校服,这等好身材也就埋没了。
但汪真真身材再好,也架不住这些年爱吃不爱动,腰上多了一圈肥肉,胸倒是吃大了,这种大胸也就男人喜欢,汪真真作为一个女人却很嫌弃,波霸不好买衣服啊。
她开始慢跑,但朱仲谦发现自己难以工作了。
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前方,严肃刻薄的监工表情,咕噜喝了口水。
汪真真身材好这件事,他一直是知道的。
这个要追溯到遥远的高二运动会了,汪真真因为长得够漂亮而被选进了学校啦啦队,不但要在开幕式的时候舞一次,每逢比赛,啦啦队美女们还要穿着漂亮的紧身热裙,舞着彩球,为运动员们加油鼓劲儿。
也是那次,朱仲谦才后知后觉地认识到,他身旁这个爱吃爱哭吵死人的女生,原来是个身材劲爆的美少女。
原来脱下丑陋校服的汪真真这么让人挪不开眼睛。
那天朱仲谦眼里只有舞台上一个少女的身影,绵软纤细的腰肢,白皙修长的大腿,关键是,像一对小兔子一样蹦跳的美胸那么强烈地冲进少年的视线。
那一天,肥嘟嘟少年朱仲谦的情窦,开了。
而那晚,他做了个梦,醒来后,叹了口气,半夜洗床单。
朱仲谦的眼眸幽深,看着眼前的美景,越发觉得口渴。
他表情局促地调转视线望着窗外,眨眼,喝水。
汪真真这个吃货,又把胸吃大了。
要是换成其他女人在他面前这样跑步,朱仲谦会二话不说认定对方是勾引,但是换成没心没肺的汪真真,不好意思,她是真的想硌硬你,最好硌硬到挥挥手放她回家,她能跑得比猴子更快。
汪真真慢跑了五分钟,有点累,灵机一动,“猪头,我也渴,我要喝水。”
她很满足,能歇十秒是十秒。
朱仲谦又把目光定在她某个重点部位,心想喝水有用吗,他还是渴的。
他不耐烦地呵斥:“忍着。”
他拨了内线电话,对夏秘书说:“找两个人进来,力气大的。”
汪真真不明白他要干什么,狐疑地看着他。
“你下来。”朱仲谦沉声命令。
“真的?”
他此刻的声音在汪真真听来有如天籁,她如获大赦,几乎是从跑步机上跳下来,“猪头,你是不是要找人进来把我扔出去啊?不用那么麻烦的,我的长腿就是用来跑的!我马上消失!”
她转身就要跑路,被朱仲谦一把拽了回来。
“你跑了就再也不用回来了。”他低声威胁。
“好嘛。”汪真真耷拉着脑袋,又马上抬起头满血复活,“但是猪头,你答应我,你下次决定扔我的时候不要找两个人来好吗?这是对我尊严和体重赤裸裸的伤害你知道吗?要是让我未来老公知道了可怎么办才好,我还指望像漫画里一样,邪魅狂霸拽的男主角唰一下把女主角推到墙上封住嘴,来一个轰轰烈烈的法式热吻。吼,要是让我未来老公知道他根本抱不动我,我力气比他还大,我还不如死了算了。”
朱仲谦看了眼汪真真那张喋喋不休的红唇,又看了一眼她身后的那面墙,不说话。
此刻他眼里全是这个聒噪的女人。
她亮闪闪的眼睛在这个黄昏时刻格外明亮灿烂,最重要的是,他坐着,她站着,一对美胸近在眼前,就连水桶腰也变得不那么令人讨厌了。
“猪头,好吗?”汪真真见他不说话,扭捏地拽了拽他的袖子,“你不要跟喻寒说嘛。”
朱仲谦听了,俊脸顿时乌云压顶,眼神好像要把她给吞了,恶声恶气地道:“你这重度臆想症趁早去买药治了!还有,站着干什么?谁让你偷懒停下来了?”
汪真真嘟着嘴,“不是你让我下来的吗?”
“我让你下来,我让你停了吗?”他恶狠狠地训斥她,指了指身后落地窗的位置,“面对着窗,原地高抬腿踏步!”
“暴君……”
汪真真瘪着嘴不满地嘟囔了句,苦哈哈地原地跑起来。
“腿抬高,你逛街呢。”
“脚步加快,午饭白吃了吗?”
汪真真委屈,“又不是土豆牛肉饭,哪有力气嘛。”
怯生生的撒娇语气。
暴君如此冷酷不留情面,汪真真在心里叫苦不迭,脚下步伐加快,大胸也上下晃得她头晕。
汪真真想:真是个累赘。
朱仲谦想:身上也就这个是优点了。
两个高大的男职员敲门进来,朱仲谦做了个手势:“把跑步机换个方向。”
汪真真管闲事想回头看,被朱仲谦低声喝止:“朝前看,跑你的。”
两个男职员自然看到了在老板身边辛苦跑步的女人,心想老板真是工作爱情两不误,他们哪敢多看,配合着把跑步机扭了个方向就出去了。
“停吧。”朱仲谦终于发话,“休息一分钟再上去。”
汪真真喘着粗气停下来,“渴,好渴。”
她四处找水,朱仲谦把自己的水杯悄无声息地推了过去,板着脸看着电脑,“喝吧。”
汪真真现在口渴至极,也不那么讲究了,拿过他喝过的水杯咕噜咕噜仰头灌水。
高中也喝过好几次他的水杯,那么穷讲究干吗?
她好像渴了八百年,灌得太猛,有水从她嘴里漏出来,从白皙的脖子蜿蜒向下,胸前的凸起湿了一些,起伏的山峰是如此吸引人的视线。
天哪!
朱仲谦看了一眼,痛苦抚额。
汪真真是个女人,女人事多,喝完水,又磨磨蹭蹭地去了趟洗手间,回来的路上经过秘书科小助理Fiona的位置,偷偷顺了一块饼干,跟贼似的躲在墙角,猪八戒吞人参果似的囫囵吃完,这才回到暴君办公室,认命跑步。
跑步机换了个方向,朱仲谦满意地发现他的工作效率终于回来了。
黄昏时分的办公室一片静谧,偶尔传来朱仲谦讲电话的声音。
夕阳如此美好,可惜汪真真却无心欣赏。
她度秒如年,脚步像灌了铅一般越来越沉重,喉咙像火烧了一样。
她好想晕倒,无奈这些年吃得太好,身体倍棒,想学病恹恹的林黛玉是不可能了。
苟延残喘跑到了第二十分钟,终于听到身后天籁般的“停”,她东扭西捏地走到朱仲谦的办公桌前,二话不说拿起他的水杯就灌。
把水喝个底朝天,打了个嗝,终于活过来了。
汪真真满头大汗,脸颊粉红,豪放地用手背擦掉嘴角的水渍,“我回家了。”
她不能继续和这个暴君待下去了,不然不是累死就是渴死、饿死,今天一天运动量挺大了,肯定瘦了不少,瘦得太快对身体不好,她要回去好好补补。
抠门的暴君只会给她吃菜叶。
她拎起包就走,身后传来恶魔的声音:“再等我半小时,一起吃饭,顺便送你回家。”
汪真真其实很饿了,带着渺小的希望问:“猪头,我们晚上吃什么啊?”
“西餐。”
汪真真咽了咽口水,朱仲谦这种有钱人去的西餐厅必定不差,什么牛排、羊排啦,比萨、咖喱鸡啦,好吃的东西也是不少的。
就算她在减肥期,八斤的任务很艰巨,她吃得不多尝一下的话总不会胖的吧。
汪真真也就耐心地坐了下来,拿出自己的电脑画图板工作了会儿,而后抬头鬼鬼祟祟地瞄了一眼办公桌后认真工作的朱仲谦,吞了吞口水。
瘦身后成了美男的猪头可真是秀色可餐啊。
正面、侧面,每个角度都是那么完美,只是看着他,心跳就不知不觉加快了。
朱仲谦当然不知道汪真真正在偷看他,他结束一天的工作,站起来,“走吧,去吃饭。”
汪真真眉开眼笑地跟在他后面,笑得像个狗奴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