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简正蹲着无聊,后脑被人拍了一下,回头一看正是陆承宗。
陆承宗笑嘻嘻道:“走吧,别望风了。”
谁能想到,天机三宝之一离火浣天纱藏身之地的入口,竟在一间绸缎庄后面。
杨简站起身道:“得手了?”他蹲在这儿还没有一柱香的功夫。
陆承宗得意道:“准备得越充分,得手就越快!——怎么样,没看见我爹我哥他们吧?”
“没见。”杨简前些日子住在陆府中的时候,见过陆承宗留守镇中的两位兄长。
陆承宗笑得眼睛都眯成一条线了,道:“他们要是发现了,还不剥了我的皮?咱们赶快跑吧。”
杨简左右看看,道:“你们家的镇族之宝你都敢偷,我真是服了你了。”
陆承宗傲然道:“这有什么?只是另两件宝贝对我来说没什么用罢了——而且分别都藏在别处,偷起来太麻烦——否则我早都偷了。”
杨简道:“除了这个什么纱,另两件是什么?”
陆承宗翻翻白眼,道:“离火浣天纱!都告诉你几次了,就是记不住!”说着招呼杨简钻进早已买好的大车,招呼车夫向镇外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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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承宗和杨简打着寻找玄木矿的招牌,下了十方山。趁陆良甫仍在寺中修复慈福法阵之机,偷偷溜回了天机镇。
陆承宗费尽心机,将金刚寺闹得天翻地覆,便是为了法阵中的玄木矿,此番得手,更不停留,连夜潜入镇中。
进得城后,陆承宗当然不敢回家,也没敢在街上作威作福,就怕事后留下把柄。
他虽是精心制作了那柄名叫“太极混元乾坤生妙有无量清静大海破迷天”的钥匙,但为了对付陆家世传的“迷天锁”,还是又作了一番准备。
准备妥当之后,便拉着杨简在入口处的绸缎庄外望风,自己则潜进去盗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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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简在车厢一角坐稳,道:“你还没告诉我呢,另两件宝贝是什么?”
陆承宗道:“哦,我都忘了——另两件一个是‘八荒一合柱’,一个是‘朝元紫金环’。”
“八荒一合?”杨简道:“只听说过八荒六合,没听说过八荒一合?”
陆承宗不屑道:“这金刚经你白读了,‘若世界实有者,则是一合相。如来说一合相,即非一合相,是名一合相……’”
杨简接道:“‘须菩提,一合相者,则是不可说,但凡夫之人贪著其事。’”
陆承宗道:“对嘛——是这个‘一合相’的‘一合’。”
杨简道:“那这个八荒一合柱是什么意思?”
陆承宗吐口气,道:“这个最没用了,你都没听说过这么没用的东西。
这个柱子是这样的,天机镇呢,是根据天机台——我们家天机府就建在天机台上面——而建的,天机台是整个镇子的中心。
这八荒一合柱,就作为枢机藏在天机台下。
当初建天机镇的时候,我家老祖宗穷尽心思物力,节节贯通天机镇的每一处,使之如肩使臂,如臂使指——也就是说,整个天机镇就像一个奇大无比的机械巨兽。
如果有人来攻打呢,你看,比如那个当铺……”陆承宗撩开车帘一指路边,道:“可能就是一个拳头,那条街,可能就是一条手臂……”
杨简只觉得匪夷所思,瞠目道:“天机镇能站起来?”
陆承宗道:“站起来倒不必!反正大概就是几十条巨大的手臂、拳头来捣毁敌人吧,大概就是这个意思,我也不太清楚。你说,还有比这更没用的宝物么?”
杨简道:“如果是真的,怎么没用?真要有大敌当前,就用这个啊。”
陆承宗撇嘴道:“难道还真有大队人马来攻打天机镇?我家与历代朝廷均是交好,建这天机镇,也是为历朝历代皇帝所特许的。
就算有朝一日交恶,朝廷派兵来打,我们脚底抹油不就完了,难道还真用这‘八荒一合’来杀官军?那不是死上加死的死罪么?”
杨简听着有点儿晕,道:“怎么就说起杀官军来了?”
陆承宗道:“我就说这事儿——另外好比说,真有修道高手杀进来了,人家能来多少人,顶多几十个。这把整条街挥起来,不是用大树打苍蝇么?能打着人家吗?总而言之,老祖宗留下的这宝贝简直就是莫名其妙。”
杨简觉得陆承宗说得也对,想了想又道:“那那个什么环呢?”
“朝元紫金环!”陆承宗怒道:“我们家就这三样宝贝,你一个是搞不懂,两个是记不住。你是猪脑啊?”
杨简笑道:“这名字好生威风。”
陆承宗泄气道:“威风倒是威风,可惜我用不了,那个是需要道力驭使的。”
杨简道:“所以你爹让你修道呢。”
陆承宗倒无所谓,道:“是啊,不过我也没想着用它。”
杨简指了指陆承宗怀中,道:“那这个离、离火浣天纱不需要道力使用?”
“也需要啊——”陆承宗神秘道:“不过有人帮我用就行了。”
杨简道:“谁啊?”
陆承宗道:“反正不是你,给你你也使不了。”
杨简不解道:“你如此万苦千辛,偷得这离火浣天纱,到底要用它来做什么?”
“嘘——小点儿声。”陆承宗指了指车夫,道:“这要被我爹知道了,我哭都哭不出调儿来了。”
杨简笑道:“敢偷不敢认。”
陆承宗道:“那是,贼娃子偷东西又不挨打,都是被人发现了才挨打的。”
二人说笑几句,陆承宗道:“我先问你,这几天知道为什么要你买这么多干粮吗?”
杨简道:“你别说你是为了去找那玄木矿。”
陆承宗笑道:“当然不是,谁找那玩意儿——让金刚寺的和尚们哭去吧——叫他们不收我为心灯弟子……咱们要去安东卫。”
“安东卫在哪里?”
陆承宗道:“山东那边,东海边上。”
杨简闻言坐起,道:“要去海边么?好啊好啊。不过去那边干什么?”
陆承宗道:“在透露所行目的之前,我先告诉你一个秘密。”
杨简道:“你哪来这么多秘密?”
陆承宗笑道:“懂得比别人多,对不懂的人来说,就都是秘密。”见杨简作势欲打,忙道:“你可听说过云霄宝鉴?”
“宝剑?”杨简比划着。
“哪跟哪啊?说你什么好呢?”陆承宗气道:“宝鉴,是一个册子!上面记载着七种仙器的名称、来历等等详情,以及最后在人间出现的时间什么的。”
杨简一听仙器,眼睛放亮,道:“什么仙器?然后呢?”
陆承宗咽口唾沫,道:“你听我慢慢说。有一天,我得到一个绝密消息,知道阎浮灵光塔中的一部分在哪里。”
“阎浮灵光塔?”
“是啊——”陆承宗露出向往之色,道:“这阎浮灵光塔是聚灵用的。你不是用自身道力来灌注元灵珠么?它是用天地灵力灌注的,你要跟它比起来,那简直是萤火与皓月之别了。
这么说吧,那怕你练成天地轮,每天也只能灌注一个顶级元灵晶,但如果用灵光塔,一天至少能灌出一百个。”
杨简闻言骇然,知道这样一个法器,对陆承宗来说具有多么大的吸引力。
陆承宗接着道:“可惜这个灵光塔据说被人拆作了三份,其中一份,就在这东海之下。”
“东海之下?难道咱们要扎到海底去找么?”
“扎到海底也不行,你不懂——这其中还有一个关节——所以咱们要做的是,将东海连根拔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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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