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多远啊?”陆承宗两手叉腰喘着粗气,向远方山上望去。
“没多远啦!”英阳不耐道:“你这才走了多会儿就累成这样?还好意思说是修行人呢!”
“我修的跟你们不一样!”陆承宗叫道:“我修的是脑子……”
“这会儿看出脑子没用了吧……”英阳讥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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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简、陆承宗、英阳三人,正走在中室山的后山密林中。中林寺座落在这中室山上,故而得名……
甫到山下的中室镇,杨简三人便将青娥托付给一村户人家。留下钱财后告知他们,每天青娥都会睡大觉,不用管她。只须备些食水放在屋内,她饿了自会取用。如此叮嘱一番之后,三人轻装上了中室山。
杨简怕泄露行藏,不敢走大路,问过乡民之后,取道后山。
杨简的木龙在与千山门人打斗时被陈谚春铁拳击碎,此时套的是陆承宗备用的——备用木龙给了杨简,陆承宗只好走着。他身形虽瘦,但平日缺少锻炼,所以才爬到半山,便累得呼哧带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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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阳!你下来背我会儿!”陆承宗向冲在前方的英阳叫道:“我看你倒是活蹦乱跳的,上上下下跑个十回都没事。”
“我背你?我凭什么背你……”听见陆承宗叫喊,英阳跑得更欢了,沿着土路七拐八绕没了踪影。
“这厮!”陆承宗骂道。
“要不我背你会儿?”杨简道。
“还是别了——”陆承宗看看脚下,道:“这里本来就滑得很,木龙吃不住劲,你再摔倒、把我扔地上……算了吧……”
“我说你啊——”杨简怨道:“你也练练啊!让你练功你不练,这身子再不活动活动,以后咱少不了打架,真有危难你岂不是等死?”
“唉!——说一千道一万,还是赶紧凑齐灵光塔吧!”陆承宗叹道:“我肚子里这绝世机关多得往外冒,可惜就是灵力跟不上……不然我比你俩加起来厉害一百倍!”
“行行,那等着看你的了!”杨简望望前路,道:“咱这不就去找书了么?离你梦想又近了一步……”
“是是,快走快走!”陆承宗听到这个来了精神,快走几步又泄气道:“还是慢慢走吧……你说,咱在山下托付青娥时,那家人听说咱要上中林寺,神情怎么那么古怪啊?不会有诈吧?”
“应该没有吧……”杨简想了想道:“他们就说那寺里死要钱,别的倒没什么……”
“要说光是给钱,倒也好办……”陆承宗摸摸怀中,道:“我这些钱、寻常一座庙也买下来了,钱能解决的事、就不是事!”
“又吹上了!”杨简翻个白眼道:“说起这个——你到了也没说呢,你这些钱咋来的?”
“我不是说过了么?不用你管……”陆承宗一脸不耐,打岔道:“英阳这厮跑哪儿去了?山高林密的再走丢了!”
杨简知道陆承宗不愿多说这个,也不逼他,转头喊道:“英阳?英阳?”
喊了几声,却无英阳声息。
杨、陆二人互视一眼,微变颜色。陆承宗仰脖大喊道:“英阳、英阳——英阳!”
“啊?”前方不远处,传来英阳的应声。
“叫你怎么不出声啊?”陆承宗急跑上几步,道:“我还以为你……”说到此处忽是顿住,只见前方土路旁的杂草丛中,歪坐着一名高大汉子。
“呃……”陆承宗登时心中一紧,闪身靠在身旁树上,警惕观望。
“怎么了?”赶上来的杨简刚发问,待看到那汉子也住了口。
只见英阳双腿微分、收拢下颌,紧盯向那汉子道:“你干嘛的?”
“干嘛的?”那汉子似被吵醒,睡眼惺忪道:“我?我是劫道的……”
杨简三人闻言吓了一跳,只见那汉子大脑袋、黑脸膛,一头乱发上满是树枝草棍啥的,也不知在这草丛中睡了几多时辰。
“劫道的?”英阳左腿微探,虚握双拳道:“你说劫就劫么?”
此时陆承宗与杨简已观察过四下,并无埋伏……只是不明白为何这汉子一人便在这里劫道。
“光天化日竟敢劫道?哈哈——”陆承宗叫道:“英阳,揍他!”
“揍我?揍我?”那大汉站起身来,喝道:“老子还没揍你们呢!”
他这一站起身子,又把杨简三人吓了一跳——只见这汉子又高又壮,看样子比杨简还高出一头有余。此时倚着山势站在道上,益发显得居高凌下。
“个子高有鸟用啊!”英阳垫步斜蹿、一蹬树干,凌空摆腿向那大汉面门踢去。那大汉伸出蒲扇般的巨掌,抓住英阳脚踝向外一抖,将其扔出。
“咦?”英阳惊呼一声,稳稳落地——这大汉手疾眼快、力气过人,竟是个硬茬子。
“怎么?”陆承宗凑到英阳身旁,悄悄取出九阳震天弩道:“要不要……”
英阳瞥了一眼,低声道:“不用,我会会他!”说罢大喝一声,复又冲上。
英阳最擅长白打功夫,头肩腹背、手肘腿膝,无不是兵器。只见他蹬踏踢踹、辗转腾挪,在这狭仄地方更显出他小巧功夫。
那大汉却如铁塔般纹丝不动,只凭着一双肉掌迎来送往,冷不丁头脸上挨两下,也就硬受了。
“哈哈!好啊——”英阳打得兴起,喝道:“看我这路拳如何?”说罢身形腾起、双腿盘住树干,身子下探,双臂如狂风般无数拳影疾劈猛砸。
那大汉气力虽大,但论起功夫精巧却远不如英阳,一时间头上、脸上、肩上挨了数十拳。
“吃我这拳!”英阳断喝声处,一拳将那汉子打得眼冒金星。
“啊!****你奶奶的——”那汉子大怒,一猫腰,竟从杂草中抽出一对蒜头锤来。
生铁铸就的双锤在手,大汉可就占了上风——英阳拳头虽硬,毕竟不是铁打的。
英阳原先倒用过一阵子打洼钢锏,可早就丢没了。此次从赤焰山出来一路休养游玩,浑忘了此事。此时赤手空拳登时落了下风,只得仗着身法灵活上蹿下跳。
那汉子却是一副得理不饶人的架势,一双大锤上下翻飞,直砸得枝杈纷飞。
“别打了!别打了!”杨简急忙喝道:“再打我们可就都上了!”
那大汉打得畅快,浑不理会。
“你说不打就不打了?”陆承宗向杨简笑道:“人家是劫道的,怎能听你的?”
“那咱上吧?”杨简怕英阳受伤。
“没事——”陆承宗见英阳吃了瘪子,打心眼里透着高兴,笑道:“英阳不是练家子么?让他自己来好了。”说着又向英阳喊道:“英阳快点儿啊,我们可要走了!”
英阳此时被这大汉迫得急了,目中一寒,运起多罗碎玉掌回身陡拍,将一棵松树震断,旋即抡起树干向那大汉砸去。
那汉子见英阳一掌竟将大腿粗细的松树劈断,出了一惊。再看树干砸来,急擎起双锤招架。英阳高喝一声扔出树干,纵身团腰钻至大汉身下,右掌化刀切他颈侧,将其劈晕!
“哈哈哈!我就说嘛——”陆承宗笑着上前道:“你再打不倒个劫道的,也别跟我们一起混了。”
“这算什么——”英阳脸上微一抽搐,不屑道。
“咦?你怎么又哭上了?”陆承宗见英阳脸上垂泪,忽想起前几天路上与天火门人那场恶战,那次英阳就打得泪流满面。
“哭?谁哭了?”英阳抹抹脸道:“被树枝扫着眼睛了,没事我哭个屁啊!”
“不对,肯定不对——”陆承宗道:“我能看出你眼中的悲天悯人、慈悲情怀……”
“慈悲你个鸟——”英阳骂道。
“英阳,你又用多罗碎玉掌了?”杨简上前看到冻裂的树干,寒着脸道。
“啊……好像用了一下……”英阳见推脱不掉,只得应道。
“我不是让你别用么?”杨简一听这个,登时就急了。
英阳在空焰寺上被困一年,本身就受了热毒。因贪凉又强练至阴至寒的多罗碎玉掌,体内寒热相激,已极是凶险!
彼时为救性命,硬练了也没办法。后既已脱身,杨简便叮嘱英阳尽量少练、少用这碎玉掌,待寻到名医调治,再视情形兴废。
“就是啊!逞什么强?”陆承宗亦是露出忧色,道:“你早喊一句,我就用破元箭射他了,正想养养我的箭呢……”
“打个他还用得着你们?”英阳不屑道:“杨简——没事啊,偶尔用一下死不了人的,没准儿多试几回还习惯了呢……”
“行行,以后你自己看吧——”杨简知道英阳脸儿薄,不再多说,转道:“这大家伙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