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那大车后升起一道身影,垂手垂脚、似被何物提着——正是胡长老。更让众人惶惧的是,汩汩血水顺他衣袍注下!
仔细再看,胡长老头颈被拔得高出一截,已与身躯分离;两臂外拗,分离折断;双腿扭曲斜翻,也被扯断——整个人的头颅四肢已与躯干分离,似被什么人摆在空中一般……
千山众人见了震撼莫名,皆不由自主地退了一步。
此一行人中,以胡长老道力为最高,其次是陈谚春、孙在东等人。此时胡长老竟瞬间毙命、且死状奇惨,大车之后究竟发生了何事?
众天火弟子见长老横死,既惊且怒,又不敢贸然冲向大车,便绕个圈子、欲从侧旁看个究竟。
猛听得惨叫声起,几名天火弟子陡被提到半空——不消片刻,便有无形大手将他们手足撕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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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孙在东冷汗沁出,偷瞄了不远处的杨简一眼,心道:“莫非是这小子搞的鬼?”可他若真有这功夫,还不早就捏死自己几个了?……想到此处,孙在东向陈谚春使个眼色——先解决这俩小子再说。
陈谚春会意,沉喝一声、将黑龙炮捶运至十成,重重砸向杨、英二人。孙在东、黑刘及众千山弟子亦纷纷上前,欲将杨、英二人一击毙命!
适才杨简一边防着孙在东等人,一边观看陆承宗那边情形——又见众天火弟子腾在半空,被撕得四分五裂,亦是大吃一惊!打破脑袋也想不明白陆承宗用了什么法子?难道说……
劲风袭来,杨简疾拍英阳道:“小心!”
正望向大车那边的英阳陡一矮身、滑步钻出,让过一击。
英阳体内蓄积的寒劲已是用罄,一时半会儿再使不出多罗碎玉掌。他身法、拳术虽然高超,但此时众敌环伺、又背着杨简,便占不到什么便宜了。
不出几合,杨简与英阳便挨了数记重拳,一起倒在地上。
“英阳,冲那边去……”杨简低声道。
“好!”英阳抹了把口鼻鲜血,一咬牙又负起杨简。
此时拳风剑影复又攻到——杨简运掌抵开陈谚春暗劲,英阳横臂截住孙在东铁拳,那黑刘的大环刀却是寻隙觑空、呼啸抡至!
英阳避无可避,暴喝一声、不退反进,一记头锤将黑刘面骨撞碎,那大环刀却也嵌进他的肋间。
“啊!”众人俱惊。
孙在东扫了一眼黑刘,只见他出气多进气少,不由怒极,大喝一声运拳扑来。
杨简见英阳受了重伤,亦是惊惶。再见孙在东等人如疯似狂扑将过来,暗道一声不妙。
值此危急关头,杨简强运心念,随手抹处、金光映眼,正是唤出了金刚焰!
“呯”的一声,英阳又挨了记闷拳,被震得斜冲出数步。
杨简心念大起,手中金丝猛地射向道旁一棵大树。
此时英阳踉踉跄跄、便要倾倒,杨简左手提他衣领,右手借力大喝道:“起!”提着英阳向那大树飞去。
初学乍用,半空中杨简未及再有所动作,便与英阳一起重重摔在大车之后。
“啊……”杨简一声低吟——只见陆承宗满脸惊惧、神情惶恐,正倚在车边发怔。坐他身前披头散发、浑身浴血的,正是青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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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陆承宗见天火弟子围拢过来,第一个念头便是“跑”——望望杨简、英阳那边,又回看四下地形……这一回头,却是瞥见了倒卧道旁的青娥。
这一路上九成的时间青娥都在昏睡,即便有一成醒来,也是痴痴傻傻——好像比当初遇她时傻得更厉害了……
陆承宗一直担心,真若找到了《弟子死复生经》,青娥身上的青先生能不能出现,告诉自己阎浮塔顶的下落。
此时冷不丁看到青娥,陆承宗马上省悟——若自己跑开,青娥便会被围上来的天火弟子乱棍打死……
就算带不走她,也要将她唤醒吧!
陆承宗不及多想,翻过手擎起九阳震天弩,对着青娥左臂便是一箭。鲜血标出,八寸弩入肉三分。却见青娥眉头一皱,动动身子竟然又无声息。
“啊!……”陆承宗又惊又气,瞄准后又是一箭射去,见仍没动静,又是一箭。如此三箭并排,齐齐插入青娥臂中——忽听“哎呀”一声轻呼,青娥终是痛醒,猛看向陆承宗的眼神中竟带着一丝凶光。
“看什么看!”陆承宗沉声喝道:“仇家来了,快跑!”
“仇家?……”青娥重复一句,看看四下,似乎没弄清发生了何事,问道:“你是谁?”
“我是你陆哥哥啊!”陆承宗猫着腰催道:“要不我能这么急着把你弄醒么?快起来!”
“陆哥哥?”青娥坐起身来,皱眉道:“什么陆哥哥?这些人又是谁……”
“哎呀你就别问了——”陆承宗凑到青娥身前威胁道:“小心这些人过来把你乱棍打死!”
“打死?”青娥双眸陡地一翻,语音立变,竟是个苍老男人的声音。
“别啰嗦啦——“陆承宗此时也顾不得这现身的是青先生还是青老汉,急道:“快走!走啊——”
众天火弟子皆被陆承宗的破元三十六箭缠住,那胡长老却是发狠冲了过来。
一声爆响,车顶破裂。见车中无人,胡长老又分举双掌、高炽烈焰,向陆承宗扑来!
“啊……”陆承宗一声惊呼,远远便被热浪冲倒在地。胡长老大步上前正要了他性命,忽觉遍体生寒,忙看向侧旁。
只见旁边还坐着一名青衣少女,这少女满面茫然,眼睛瞪得极大。忽然间她双眸竟翻至顶端,继而从眼下又冒出一对瞳仁来!
“啊!”胡长老只觉毛骨悚然,腾起烈焰欲发火功。
青衣少女冷冷道:“六丁神顾。”十指舒张,探向虚空。
胡长老但觉身子一沉、如坠千斤,似被无形之手缚向虚空。接着几声碎响,竟是四肢分离!胡长老惊痛至极,甫要大嚎,却见那青衣少女扬首轻道:“莫叫。”
抬手虚挥处,胡长老头颅拔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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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陆承宗喉中作响、倚在车边,惊恐地看向青娥,似乎看怪物一般。
“看什么?”青娥瞥了眼头上垂血的尸身,又低头看看双手翻转,似在回忆什么,淡淡道:“你是谁?”
“我、我——”陆承宗咽口唾沫,喃喃道:“反正对你有恩……”
“有恩?”青娥瞄了眼左臂上的三支弩箭,道:“这箭是你的?”
“……”
陆承宗听她语音还是青娥,可看她此时的杀伐果决,却绝不是那温柔纯良的青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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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日京城郊外,敖炎芝堵截陆、杨、英三人,欲杀之而后快。
危急之时杨简请青娥相救,青娥思索之后使出“伏地金刚手”。诸身轮换,一直运到第五层“五雷重缚”时,才将敖炎芝困住。
彼时青娥诸身相继,每换一人便累加一层道力,可惜最后也未能使出“六丁神顾”……不过那五雷重缚已是刚猛之极,饶是敖炎芝天生神力、龙气护体,也被按得爬不起身。
可眼前这青娥,竟一念间便使出“六丁神顾”,一举撕碎胡长老。
这——还是青娥么?
*
此时众天火弟子兜个圈子,欲冲过来为师报仇。青娥冷冷一瞥、十指轮动,惨嚎声中天火弟子尽数升起,被撕得四分五裂!
血肉垂落间,青娥又向陆承宗道:“你到底是什么人?可知道我是谁么?”
“我是陆承宗……”陆承宗见青娥浑身浴血仍不动声色,颤声道:“若非我救你,他们早就杀了你了!”
“要杀我的没动我分毫——”青娥冷笑道:“救我的、反倒射我三箭?”
“真是这样啊!”陆承宗瞪大眼睛道:“你一直昏迷不醒啊青娥……”
“青娥?你说我是青娥?”青娥皱眉道。
“唉呀,现在说不清楚——”陆承宗探手指向杨、英那边,急道:“你能不能先救他俩?”
“不管——”青娥扫了一眼,冷冷道。
“啊?”陆承宗大叫道:“不记得我也就罢了,可你连杨简、英阳都不记得了?难为他俩一直把你当姐妹来照顾……为你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你都不记得了?……”
“杨简……英阳……”青娥反复念着,忽是顿住。
“啊?记起来了?”陆承宗喜道。
“记起什么?”青娥茫然道:“你刚说的那俩名字、是什么来着?”
“我日——”陆承宗恨恨道:“你先别琢磨了,赶紧把那边道士都杀了,不然他们又要来杀你了……”
青娥侧头看看,忽道:“那两人要冲过来了……”
陆承宗急忙望去,只见金丝一闪,杨简提着英阳,狼狈之极地扑了过来。
“啊……”杨简摔得七荤八素,待看清周身浴血的陆、青二人,惊道:“青娥,你?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