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简跟在陆承宗身后,亦是冲到队前。此时许多天机弟子及部分魔将,已是匍匐在地、叩头不止。
杨简顺着众人所指望去,只见远方错落群山上,一道黑红火柱直冲天际,像根连天接地的明焰神柱一般!
“哈哈!杨简——”陆承宗笑道:“那便是赤金山的天火神柱了!”
“天火神柱……”杨简亦是为奇景所慑,喃喃道:“世间竟真有此景,那空焰寺呢?”
“空焰寺——”陆承宗眯眼望道:“如果按传说所讲,应是被这火柱顶到天上去了!”
“啊?!”
“天上?!”
不光杨简不信,旁人听了亦是惶恐错愕、惊呼一片。
“哎呀——去了不就知道了?”陆承宗急道:“咱们加紧赶路吧!”
苦行这些时日、终于见到目标,众人皆是欢欣鼓舞,纷纷收拾上路。
俗话说“望山跑死马”——那通天火柱看着不远,可就是七拐八绕走不过去。幸有晏千军飞行探路,倒不会走岔,不过大队仍又费了一夜功夫,方是到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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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峡谷山道,众人眼前豁然开朗,面前正是一片宽广盆地。几座赤褐石山踞在盆地中央,峰岭平整,正是方圆八百里最热之地——赤金山。
最惹人注目的,便是山上那直接天际的熊熊火柱——只见黑烟缭绕、红火交错,直如一条恣睢暴戾的明火妖龙一般!
众人离着老远便觉热力惊人,比在火焰山谷中又灼热许多。天机弟子面面相觑——未到山前便酷热如此,若真爬到山上,还不被烧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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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千军站在队前,扫了赤金山一眼,沉声道:“去六十名沙网,把这山洗一遍,遇敌速退!”
“是!”沙网弟子略一安排,领命而去。
见诸人消失山间,晏千军转向陆承宗道:“承宗,那空焰寺真在这火柱之上么?”
“是啊——”陆承宗仰脖望着天火神柱道:“反正都是这么说的。”
“这倒奇了!”晏千军也是来了兴致,扬首望天道:“怎么一点儿也看不到?”
“晏大哥,你能不能飞上去看看?”杨简道。
“这火柱一眼望不到头,我飞不了那么高……”晏千军沉吟道:“等咱们上了山,我再试试。”
“好啊!”陆承宗笑道:“晏大哥若能飞上去,直接把英阳救下来最好!”
“不会那么简单的——”晏千军摇头道:“你是打算如何解救英阳的?”
“这个——”陆承宗回身一指大车,道:“我车上装了好些……”
正说着,猛听前方传来一阵急促的金戈交鸣之声。陆承宗身子一抖,侧身望去——只见十余名沙网弟子挥着平头铡且战且退,被五六名红袍人追得正急。
沙网弟子皆是百里挑一的好手,十余人被五六人迫到山下,想来对方必是身手了得。
“呛啷”一声,晏千军抽出沧海大剑,低喝道:“我去看看,你们守车!”
“哎晏大哥!——”陆承宗慌忙叫道:“留活口啊……”
“知道!”晏千军回了一声,纵身而去。
只见他几个起落便冲到山下,未见有何动作,那六名红袍人尽皆倒下。沙网弟子一拥而上,将之缚住。
马义礼凑过来向陆承宗道:“我这里有几名颇通番话的沙网弟子,咱们一起问问去!”
“好!”陆承宗回身向张成顺叫道:“张成顺,你们看好大车啊!”
“七少爷,您就放心吧!”张成顺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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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义礼、陆承宗、杨简、三名精通番话的沙网弟子,加上敖炎芝——也顾不得天机弟子们热不热了,看热闹要紧——一起向山下跑去。
跑到近前,只见六名红袍男子皆被捆得结结实实,坐成一排。这六人皆是鹰鼻凹目,一看便非中土人士。
六人神情激愤、正嚷着什么。晏千军一句也听不懂,回身见马义礼带人来了,道:“正好,问他们是什么人?”
“是!少主!”
“另外——”晏千军向十余名沙网弟子道:“把其他人都叫回来,这些人你们打不过……”
“是!”十余名沙网弟子又向山中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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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名精通番话的沙网弟子问了几回,六名红袍男子却是意骄态横,不肯作答。
陆承宗心中火起,走上前向一名沙网弟子低声道:“兄弟!”
“嗯?陆少爷——”
“借平头铡一用。”
“好!”
沙网弟子慢慢抽出背后的平头铡,那几名红袍人见了,目中微现惊惧之色,却仍是闭口不言。
陆承宗接过平头铡,掉转到宽厚刀背那侧,大喝一声“****你奶奶!”,厚重刀背向身前那红袍男子脸上抡去。
“彭”的一声,那人身形微晃,脸上热血迸出。陆承宗也不多言,劈头盖脸又是一阵狂砸。
这红袍人虽有些道基,但毕竟是血肉之躯,没一时,便被陆承宗砸得如血葫芦一般!
除了杨简心下不忍,余者皆是神态自若,看着陆承宗发泄。
“说不说?啊?!”陆承宗喘着粗气,用大刀平头抵着那人咽喉道:“这刀可不光是用来拍人的!”
不用翻译,那人也能看出陆承宗威胁之意,呻吟声中,总算开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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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六名红袍人,正是西域天火教弟子。而赤金山,乃是天火教教众的一个修行场所。
天火教自上而下,皆是修炼火元道法。天地间越是酷热难当的绝地,就越有利于他们修行。赤金山天然奇火,实是绝佳的修行之所,至于用空焰寺来关押犯人,倒是次要的用途了。
那金铜打造的空焰寺,确是被山上那天火神柱顶到天上。只有每年四月初八之后,才会降下来七七四十九日。
此时在这赤金山中石洞内修行的,约莫有六七十名弟子。天火神柱那边并无人把守——一是因为几百年来,也没人闯入此地;二是即便有人能闯进来,也根本是无计可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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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此处,陆承宗让沙网弟子着意问问,如何解救被关押的人。
沙网弟子问了几句,向陆承宗摇头道:“陆少爷,他们都说——没办法……”
“嗯?”陆承宗眼睛一瞪,向被砸的那天火弟子喝道:“是不是又找揍啊?”说罢抡起刀背又要劈砸。
那天火弟子登时现出惊惧之色,连连叫嚷。
陆承宗叫道:“说!快说!”一边挥动大刀,在每名天火弟子身上都劈了几下。
三名沙网弟子亦是连番恐吓、连骂带打。忙活一番之后,向陆承宗低声道:“陆少爷,他们还是说——只有四月初八后,空焰寺才能降下来。在此之前,任是神仙也没办法……三百年来,凡被关押在寺中的囚徒……无一不死!”
“当”的一声,陆承宗手中大刀掉落在地。
晏千军见陆承宗神情凄惨,忙道:“承宗莫慌!前人办不到的事,咱们未见得办不了……”
“是、话是这么说啊——”陆承宗流泪道:“我就怕我的法子不灵,害了英阳性命……”
“莫慌莫慌……”杨简亦是抓住陆承宗衣袖以示安慰,道:“托海移山的事咱都干过,还怕这个?你这回不是准备得很充分么?再说了,还有晏大哥、敖姑娘他们在此呢……”
这话说得陆承宗心中稍宽,抹了把泪眼道:“走,咱们先上山再说吧!”
几人正说着,却听赤金山谷间传出一声哨箭脆响,正是阴山弟子遇急的信号。
晏千军面色陡变,喝道:“沙网有难了!我去看看——”身形甫一跃出,回身又道:“把这几个都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