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我的?”江月寒从未接触过道术,除了刚才向桃花扇面上喷了一口舌尖血之外,再无其他,此时听了心中害怕,道:“我能做啥?……”
孙长永听了听四下,未闻有鬼啸之声,估计江胜雪受伤之后,一时无法再用炽空焰,忙低声道:“此法别人使不来,只有你……”
“我?”
孙长永点点头,道:“凝血炽空焰为大凶之物,江胜雪虽是丧尽天良、使了这些手段,还是未能完全驾驭,那魔物一有空子,便会噬魂!”
“噬魂?”江月寒讶道:“噬谁的魂?”
“对!”孙长永道:“一会儿那贼子再用炽空焰打来,那炽空焰必会先去吞噬胜雨的冤魂!”
“啊?!”江月寒看看三弟斜吊的尸身,心中既哀且痛,不敢再看。
孙长永喘口气道:“胜雨与你骨肉连心——而且妙就妙在,那江胜雪与你也是血亲……”
“他是畜生!”江月寒狠狠骂道。
“且不管他是不是畜生……”孙长永附在江月寒耳边道:“炽空焰再来时,一定也能在你身上感受到与江胜雪相通之处,这样——就有机会夺器!”
“啊……怎么夺?……”江月寒还是听得一头雾水。
“古人有‘人骨炼剑’之说——”孙长永道:“就是炼剑不成,投身祭之,此谓合器……”
“我听过这个故事,是不是说的干将莫邪?”江月寒道:“您的意思是说,炼器不如合器?”
“对,就是这个意思!”孙长永又侧耳听了听,急道:“只不过合器之道太过凶险,一般而言都是为道忘躯、以身祭器——如果你能夺器并且合器……”
“我?合器?……”江月寒听了心中一颤,以孙道长之言,这合器必是死路一条了!
“是——”孙长永看看江月寒,道:“那炽空焰会蹿入你体中,你会痛苦之极!”
“我……我不怕痛!”江月寒想了想,咬牙道:“这样能杀了那畜生么?”
“唉——杀不了他……”孙长永长叹一声道:“只能坏了他的好事……”
“这……”江月寒犹豫一下,道:“也行!”反正此时逃也逃不出,打也打不过,与其这样死了、不如让他也难受一番!
孙长永看看江月寒的脸色,悄声道:“还有一个……就是你夺器时,需要将手伸入你三弟的腿中!”
“啊?!”江月寒轻呼一声,心里三分哀、三分痛、三分怕,又有一分恶心……
此时忽听四下里隐隐又传来鬼啸之声,孙长永周身一震,知道江胜雪又要发动凝血炽空焰了,急道:“江姑娘你听我说,这是咱俩最后的机会!一会儿我做法,可以助你将手插入胜雨腿中。然后我喊‘收’的时候,你一定要心念系之,将那炽空焰引入体内!”
江月寒此时已是被逼到绝路,再没有一丝办法,脸涨得通红、咬牙道:“好!”
“……或许你能夺器成功……”孙长永面上现出哀悯之色道:“不过你会受极大苦!……”
“只要能让那畜生难过……”江月寒双睛赤红,道:“我无妨!”
此时四面怨鬼呼啸之声越来越近,孙长永拼却最后一丝道力,高叫道:“十面桃花!”
只见桃花扇中霍然冲出千万桃花,幻成一片桃林围在护体灵龙之外——孙长永目前能做的,就是能拖一时算一时!
桃林甫一化成,便见数十条鬼焰污龙翻飞而来。这些污龙一沾着桃林,便树木摧折、花枝颓败。
孙长永浑身颤抖、双睛暴突,运起十二成道力勉强抵住。
此时但见一条暗金色长影袭来,上下翻飞、摇摆不定,正是那凝血炽空焰!
孙长永一边高举桃花扇,一边从怀中取出三根长针,挥手插入江胜雨额上原有的三根泄魂针之上。
孙长永于养鬼之法并不通晓,只是略知一二——但他知道如此一来,有助于江胜雨的三魄泄出!
江月寒嘤嘤而泣、不忍再看!她也知道,眼下已是性命攸关之时,也顾不得许多了。
这一招果然奏效!
本来江胜雪被孙、江二人打断,还未来得及将江胜雨的三魂收掉。此时江胜雨三魂被孙长永引出,凝血炽空焰哪还按捺得住,猛一掉头,冲向江胜雨的尸身!
“啊!——”暗处的江胜雪猝不及防,惊呼一声拼命做法,意欲调转炽空焰。
孙长永见机不可失,大喝一声:“穿魄透体!”右手握住江月寒左手猛一使劲。江月寒会意,忍着恶心立时探出右手,谁知竟真的插入江胜雨小腿之中。入手之处一片凉腻,江月寒心中一抖,险些便要吐了出来!
此时但见江胜雨尸身陡然一震,凝血炽空焰从他额顶穿入,钻进体中吸魂纳魄!
孙长永双睛大睁,用尽全力断喝一声:“收!”
江月寒猛一闭眼,心中也是大喝一声:“收!”只觉得顺着右手,一条极炽极烫的热流钻入臂中,“啊”的一声大叫,觉着全身被灼得灰飞烟灭!
“啊!啊!——”江胜雪发狂般地厉喝一声,语中满是惊恐之意,嘶喊道:“老杂毛!你做了什么?!你做了什么?!”
此时孙、江二人周围的数十条鬼焰污龙已是击穿十面桃花,又震碎灵龙,齐齐击在孙长永身上!
孙长永连闷哼一声也未发出,眼中垂血,看了江月寒一眼,颓然倒地。此时凝血炽空焰已是完全穿入江月寒体中,江月寒惨号一声,与孙长永双双仆倒在地。
“老狗!老东西!你竟敢收我法宝?!”江胜雪已状似疯狂,又摸不清状况,一时不敢上前。
“江、江姑娘……”孙长永一口血一个字,道:“我不行了……”
江月寒此时如火龙灼体、赤箭钻心,烧得双睛血红、连话也说不出,只是抖着双唇。
孙长永镇镇心神,道:“……江、江姑娘,即便你收了他的法宝,还是难逃一死……”
“只……”江月寒觉着流出的眼泪都是烫的,颤抖道:“……只要能……坏他好事……我、我便心满意足……”
“唉——”孙长永长叹一声,再也说不出话来。
静了一时,孙长永稍稍缓过来一些,悄声道:“我还有最后一招,弄好了、你能与他玉石俱焚……弄不好,就没办法了……”
江月寒动了半天嘴唇,终是挤出两个字:“什么……”
孙长永躺在地上,仰望着梁上江胜雨的尸身,道:“不过……这法子、使不使,姑娘你都是个死!”
江月寒此时已是生不如死,全凭着一股恨意支撑,道:“……不怕!”
孙长永被喉中鲜血呛得咳嗽一声,挣扎道:“……好……你听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