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方山金刚寺,法堂内。
金刚寺住持百阳大师,长老百明大师、百竹大师等人坐在上首,下首一侧是文方、文龙、文志等文字辈僧人,另一侧是天机镇的陆良甫及亲随。
法堂正中跪着两人,正是杨简和陆承宗。
经了数日,百明大师等人将杨陆二人押回,不待休息,便禀明方丈,将他二人带至法堂详细盘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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跪拜之后,陆承宗率先出言——说自己乃是主使,熟知前后始末,杨简只是跟随,不如自己讲得清楚。
百阳等几位大师交换一下眼色,便也同意了。
陆承宗一路上早将前后想得清清楚楚,不待长辈发问,便一股脑地说将出来——
他说自己本来并不认识阴山诸人。
前些日子阴山魔众突袭慈福塔时,自己奋勇杀敌,抢入塔中一起围剿群魔。哪知一个没留神,却被阴山魔众捉住,被灌了毒药!
听他这话,陆良甫大吃一惊。百阳大师等人也是面面相觑,皆是毫不知情。
陆承宗满脸哀怨,凄苦一笑道:“弟子不肖!因学艺不精失手被擒已是弟子的过错,心中难安,又怎敢将此恶讯禀告师长父母?”接着作沉痛状又往下讲——
这些阴山魔众,以解药相胁,让陆承宗偷出至宝离火浣天纱,并约往东海。陆承宗因奇毒在身不得不屈服,自己孤身一人又害怕,便拉上杨简同往。
谁知到了东海边上,又进一步陷入圈套,不但被要求启用浣天纱,且被押往海底打开金井,放出了九阴老祖……
说到此处,陆承宗眼中含泪,嘶声道:“江湖上皆是盛传我和杨简放出了九阴老祖,可这些传闲话的人怎么不想想?为什么会是我们俩来放出的?——就是要让我俩当肉盾啊!那黄泉入口奇险无比,万一有什么不妥之处,我们俩首当其冲、必死无疑啊……诸位师长在上,从这些传言就可以看出,我俩是遭了胁迫啊!”
百阳大师听了这话,看向杨简。
杨简点点头,当日自己打开金井上封镇的玉狮子之时,晏千军确有三分胁迫之意。只是将自己一步步推到风口浪尖的,不是别人,正是陆承宗……
百阳大师想了想道:“先不要说你俩,且将当日情形细细讲来!”
陆承宗又斟酌一番,将当日情形说了,不过却略去阎浮灵光塔这一节不提。在阴山教那边这塔基并不是秘密,但目前毕竟没有流传出来,能瞒一时便瞒一时,光说自己是被胁迫的就行了。
陆承宗口齿伶俐,又是亲见之人,将当日情形描述得活灵活现,惊险处听得众人唏嘘不已——暗叹这阴山群魔行事当真狠辣,竟敢跑到黄泉入口去虎口拔牙,瞬间便死了阴山八名长老!
百阳大师等人均想,陆承宗若非亲历,这其中的关节断断讲不出来,看样子倒不似作伪。
百阳大师问道:“陆承宗,你们当日所见,晏千军于那金井中取出的玉函,可是阴山老魔?”
陆承宗摇头道:“这个弟子就不清楚了——反正是取出个匣子,可断非人形。弟子不明白,一个大活人怎会藏在匣子里呢?”
百阳大师等人知道,将某人元神收入法器中乃是寻常之事。可这里面到底是不是九阴老祖?
阴山教那边虽已传出消息,说九阴老魔确被救出,可谁知道是不是他们使的诡计?
不管如何,阴山教东海之乱至少造成两重深远影响——一个是九阴老魔复出,是不是真的,还有待验证;还一个就是天下山川灵地的格局发生变化,会产生什么后果,短时间内也还看不出来。
至于陆杨二人所犯之错,倒是小事——百阳大师相信,即便没有他们,晏千军也会找到合适的人选来完成此事。找到他们,一人是能找出离火浣天纱,另一人则能开启金刚三大士的秘密封印。
思咐一阵,百阳大师道:“这件事情你们的对错姑且不论——我且问你们,为何寺中召你们回来,你们屡次拖延不回?金刚寺弟子与外道勾结、祸乱东海,已是天下皆知。你们不回来说清楚,还一味逃避,致使教中下令,请天下道门将你们捉回——这是何其坏的影响,你们不知道么?”
“弟子也是有不得已的苦衷啊——”陆承宗泣道:“弟子怎么说也是帮了阴山教的忙,他们还算仁义,离开东海之后解了弟子身上的奇毒。
哪知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那东海皇朝的七公主敖炎芝忌恨我等,一路追杀!这倒也不算什么,可她还逼迫弟子,为她的金睛神箭打通九转玲珑窍!”
“噢?”百阳大师皱眉道:“这是为何?”
陆承宗道:“还不是出了一个老妖龙,号称龙皇,与他们四海龙族为敌。那日弟子亲见,老妖龙将东海四太子敖清一口就吞掉了!”
百阳大师等人听了大惊失色,敖清前一阵子还跑到金刚寺来告状,要寺中严办陆杨二人之罪。没想到仅隔数日,他竟被龙皇一口吞了!
陆承宗观察一下众人神色,又道:“在敖清未被吞掉之前,敖炎芝就盯上弟子了。她知道弟子于这机械上颇有些奇思,便捉住弟子为她制做金睛神箭。说若不做,弟子便是躲回十方山、天机镇,她也一样能把弟子弄死!”
这话说得倒是一点不假,敖炎芝虽然道力不高,弄死个陆承宗还是绰绰有余的。
陆承宗道:“弟子被她胁迫,心惊胆战,不过念及师门严令,还是决定先回转寺中交待清楚。于是便遇到文方师……”陆承宗见文勇师叔不在殿中,索性胡说八道,绝口不提当日央求文勇师叔,放自己等人一马之事。
“弟子等人跟着师父,便如孤苦的孩子找到爹娘一般,正要跟着师父回寺,谁知千山派的杂……恶人又冒了出来。弟子几人又被他们掳走……”
殿中诸人听了此言皆想,这陆承宗的道功平凡,惹事的本领倒是一等一的——这才出天机镇几个月,便惹了千山派、东海,又与阴山勾结一处,若再放任他,不定要捅什么娄子呢!
“……弟子几人才逃出千山教的魔爪,谁知路上又遇到敖炎芝——就是那天,敖清被龙皇吞掉的——敖炎芝受此刺激更是心急,强行逼迫弟子为她打造,押着弟子几人为她寻找材料……”
百明大师忽是插上一句:“我问你,千山派那十名赤龙弟子,可是你们杀的?”
陆承宗忙道:“这个真不是弟子所为!各位师长也知道弟子这点微末功夫,莫说赤龙弟子,便是黑龙弟子,也不堪其敌……”
百明大师又道:“那莫非是敖炎芝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