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壑松涛百丈澜,千峰翠影一湖莲。”
千山南临瀚海、北接长白,群峰拔地、万笏朝天——由九百九十九座状似莲花的奇峰组成,风光雄阔秀丽。
玉度真人离了黑龙观,使出神通一路飞行。
时值晚春,举目处梨花遍谷、山花满壑,开得喧嚣灿烂。万花丛中,阵阵清香袭来沁人心脾,端的是藏风聚水的洞天福地。
飞了一阵,来到仙人台脚下,玉度真人收了法术,缓步而行。
这仙人台,正是千山群脉中的最高峰,传说是仙人丁令威成仙后化鹤而来的所在。
仙人台峰奇地险,西、南、北三面均为峭壁深渊,唯东面可行。登山远眺,诸峰千姿百态,无限风光尽收眼底。
千山派的核心所在鼎福宫,就建在这仙人台之上。
玉度真人慢慢走着,只觉身周不时传来一丝丝灵力波动,心中明了,这四下里不定有多少道关卡暗中藏伏,若非已知道自己身份,只怕早有人出来盘查了。
踏上仙人台顶,玉度真人整顿衣冠,向鼎福宫走去。
到了门首,玉度真人向传讯的年轻弟子道:“弟子玉度,前来拜见天尊,还请代为传达。”
那弟子自是认得,闻言点头道:“真人稍候。”转身折入宫中。
不一时,弟子回转道:“真人,鸿光老祖请您进去呢。”
“鸿光师叔?”玉度真人轻声自语,又道:“掌教天尊他老人家没在吗?”
那弟子道:“这个晚辈就不清楚了,真人请随我来。”
玉度真人点点头,跟随弟子穿庭跨院,行了一阵,来到后院的长青殿前。
那弟子向玉度真人躬身示意,转身而回。
玉度真人又整了整衣袍,于殿首朗声道:“弟子玉度,拜见鸿光师叔——”
只听殿中传来一苍老声音,道:“进来吧。”
玉度真人跨门而入,见殿内上首处,端坐着一华服老道,正是师叔鸿光真人。
玉度真人走上几步叩头行礼,礼毕,鸿光真人吩咐玉度坐下。
“师叔——”玉度真人道:“师父他老人家呢?”
鸿光真人道:“师兄他正在闭关,有什么事,你就跟我说吧。”
“师父他老人家又闭关了?”玉度真人讶道:“怎么没听师父提起?”
“这是小关,所以没告诉你们。”
“噢……那就好!”玉度真人点点头,道:“师尊上回闭了九年才出来,没几个月,这又闭关了——弟子是怕又会很久见不到师尊啊。”
鸿光真人笑道:“师兄以后应该不会再闭那些大关了,都是这种四十九天的珠玉关。”
“珠玉关?”玉度真人闻言动色,道:“师父他老人家仙法要大成了?”
千山派的法门,闭大关九年、十三年不等,如果不成,再接着闭关九年、十三年……因此有的长辈门人终身于洞内苦修,门中弟子难得一见。
但是仙法初成之后,只需再闭上七至九个珠玉小关,便可以大行其道、大光其宗了。
鸿光真人闻言叹道:“应该是差不多了——师兄他神通绝世、鸿福齐天,远非我辈可与比肩……”看他神情,不知是叹是羡。
玉度真人亦是低头不语,思绪万千。
过了一刻,鸿光真人道:“玉度,你来有什么事?”
玉度真人省然,忙低声道:“咱们千山弟子被杀了十七个,重伤两个……”
“被杀了十七个?”鸿光真人险地站起身来,惊道:“哪个观的弟子?”
“是我黑龙观下的。”
鸿光真人闻言神情一松,又复坐稳。
玉度真人看了心中不是滋味,鸿光真人似是觉出不妥,复道:“谁干的?”
“金刚寺的三个少年。”
“金刚寺?”鸿光真人闻言眉头又拧了起来,道:“金刚寺敢杀咱们千山派的弟子?好大的胆子!你说说是怎么回事?”
玉度真人不敢隐瞒,将前因后果说了一番,倒基本上是实情。
鸿光真人听罢,知道还是黑龙观弟子生事在先,想了想道:“你观下这些弟子,也该约束一下了——虽然只是些初级的外门弟子,但行走江湖,代表的却是咱千山派的脸面;一举一动,皆是关系到千山派的清誉……”
玉度真人低首道:“师叔教训的是……”
“不过呢——哪怕就是派下开枝散叶的记名弟子,也不能任由他人欺负!此番闹出人命,更不是什么小事,这个梁子算是结定了!”
玉度真人听师叔如此说,心中舒一口气,道:“师叔,那咱们上十方山去讨个说法?”
鸿光真人想了想,断然道:“不行!”
玉度真人微讶,道:“为什么?”
鸿光真人看向玉度真人道:“咱们近期的第一要务,就是在最短时间内开辟北方的十八洞天,全派弟子都在为此事做准备……
这扩建宫观,势必要与江湖上的宗族门派发生冲突,本来就树大招风了,不可再横生枝叶……”
玉度真人忙道:“师叔,说到这里,弟子也想说说这事——我观中弟子多是本领低微,让他们四处跑跑、探访灵穴,倒还尚可。一旦与他派发生冲突,他们却是力所不及了。”
“这个师兄闭关前就已嘱咐过我,这几****一直在安排此事——这样,明天我就从赤龙观调一百名弟子,从玉龙观调三百名弟子,帮你们做事如何?”
“那太好了,师叔!”玉度真人听到有了强助,心中大喜。
“你一定要把这探访灵穴的事情办好,现在找到几处了?”
玉度真人道:“弟子广派门徒,这几日中,前前后后已是寻访了百余处,最后斟选出来的上佳灵穴有三个——仓州的李家堡、武安的苏家村和西北的承平山。”
“承平山?十方山边上那个?”鸿光真人皱眉道。
“对,是离十方山不远。”
“这就是个麻烦……”鸿光真人沉吟道:“那处灵穴好么?”
“据弟子回报,说是超过咱们本有的任何一处福地。”
“噢?”鸿光真人眼前放光,道:“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顿了顿又道:“……虽说灵穴难寻,不过这些日来才找到三处,还相差甚远,你们还需努力啊。”
“是!”玉度真人道:“弟子回去就重新安排人手,这回有了四百名弟子相助,便能分兵多路了。”
“好!”鸿光真人道:“你记住,这是第一要务,别的先缓一缓。”
玉度真人不甘道:“师叔,那……”
鸿光真人明白玉度真人所指,道:“我说过了,现在不宜多树敌,不过咱也不能吃了这哑巴亏——这样,不就是三个小贼么?我从赤龙观另调出十名弟子,把他们三个直接杀了就是。”
玉度真人喜道:“全凭师叔安排!”
鸿光真人道:“你如果心里还过不去,就偷偷再杀他们十方山二十名弟子,以作补偿。”
“好!”玉度真人一口答应,又道:“倒不是弟子心中不平,只怕观中的小辈们不好安抚——既然师叔如此说,那我就放心了。”
“打个架、杀个人,这都是小事……”鸿光真人缓缓道:“若是依着师兄大计,在福地上另辟宫观之后,将来这天下都是咱们的。
什么阴山教、显通寺、苍岩山……都是咱们的地盘了。再过几年,七十二福地大成之日,天下道门归乎一统,到那时候——雁荡山、三清山、龙虎山、昆仑派、青城山、罗浮山……等等,还有南疆的十万大山,就都改为咱们千山派的别院了。”说到此处,鸿光真人脸上露出一丝微笑。
“七十二福地?”玉度真人头一回听说要建七十二福地,道:“要建那么多福地么?”
鸿光真人似是觉出自己走了嘴,道:“你不要管那么多,先把北方这十八处福地搞定,就是大大的功劳一件。”
“是,师叔!”
鸿光真人停了一刻,道:“咱们派这些年都没什么大举动,这回师兄是志在必得!只怕再晚了——被阴山那边着了先手。”
“阴山那边?”玉度真人道:“他们要干什么?”
“这回天下震动,你也知道——”鸿光真人定定看向玉度真人道:“消息已经传出,那九阴老祖被救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