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方离了杨简三人,心中一直是忐忑不安——只是碍于黑刘等人持刀挟迫,只得依言行事。
走出数里,待看不到黑龙观诸人的影子,文方才停下脚步细想。
一来是要带杨简、陆承宗二人回寺中复命;二来也不能眼看着千山门人将自己的弟子带走——这要是传出去,金刚寺的名声更是一落千丈——所以一定要想办法,将杨简三人救出来。
文方虽是孤身一人,黑龙观那些污合之众倒还不放在眼里。可若想将杨简等人照顾周全,不让他们被伤到,还需想一个万全之策。
思咐一阵,文方想使用寺中的传信烟花。又怕如此一来,被黑龙观道士看到,会对杨简等人不利——左右犯难,想了一阵,决定还是暗中缀上,待夜里觑个时机,将杨简三人救出。
文方正自琢磨,忽听得轻微一声爆响,抬眼望去,只见一个小小的黑龙图案炸上半空。
文方心中一凛——这分明是黑龙观的传信烟花,没想到自己还没用上,他们倒先用了。只怕是出了什么事,不然他们不会使用这求救信令的。
莫非是杨简三人按捺不住,与黑龙观诸人打起来了?
想到此处,文方心急,生怕杨简三人出了什么意外,抬步便向回赶去。
正急跑间,只见远处两道人影也是匆匆赶向这边。文方定睛一瞧,却是文志与文龙两位师弟。
文方心中一喜,喝道:“文龙!”
文龙也是瞧见文方,忙凑了过来,叫道:“师兄!”
文方道:“你们这是干什么去?”
文龙道:“我和文志找了这一大圈,都没看见杨简和陆承宗——刚看到那边黑龙观的信令,想去看看出了什么事。”
文方道:“正好!我正要找帮手呢!”
文龙听了色变,急道:“怎么了师兄?”
文方将适才发生的事情大致说了说。
文龙脾气急,闻言怒道:“千山派这些贼道也忒可恨!竟然敢挟持咱们金刚寺的弟子了!走,师兄,找他们算帐去!”
文志在旁听了,也是摩拳擦掌,道:“对!前几天方丈从显通寺回来的时候说了,只要再遇到千山派的教众挑衅,绝不姑息!”
文方道:“这个我省得,只是杨简在他们手上,投鼠忌器——咱们还是见机行事吧!”
文龙已是急不可待,道:“好,一切听师兄安排,咱们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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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在东听手下说来了三个和尚,急忙一拽李大荣衣袖,道:“二师兄,快收起来!只怕金刚寺的找来了。”
李大荣撇撇嘴,道:“怕什么?大不了连他们一块儿收了!”
孙在东知道李大荣素喜吹牛,不好直说李大荣的法力不敌文方,便道:“二师兄,让他们找不到弟子,急死他们,那才有意思啊——哈哈!”说着干笑两声。
李大荣会意笑道:“好、好,咱们逗逗他们!”说罢将江山宝卷收入怀中。
孙在东抬眼看去,三名和尚已走入人群——为首的,正是去而复返的文方。
孙在东立时现出一副怒容,喝道:“来得正好!我正要找你们算帐去呢!”
文方携文志、文龙二人走上近前,微微一礼道:“孙道友,我那两个小徒和那名少年哪里去了?”
“哼!”孙在东怒道:“那三个小狗贼做的好事!”
文龙听了喝道:“什么狗贼?你嘴巴放干净点儿!”
李大荣一挺肚子,站上前来,叫道:“怎么,要打架么?”
文方急忙拦住文龙,向孙在东道:“我们来不是为了打架,只是想看看敝徒如何了?”
孙在东指着四下叫道:“你们看不见么?那三个小畜生突然暴起,用奇门兵器放冷箭,射伤我们许多弟子,然后就跑掉了!”
文方闻言微微一惊,四下打量。
只见十余名黑龙弟子身上布条缠裹,确是受了箭伤的样子。
再细察一番,心中却是松了口气——这所谓的奇门兵器必是陆承宗搞的鬼,不过他没妄伤人命,总还是懂些事理。
文龙听言却是叫道:“你说是我们弟子干的就是我们弟子干的?把他们叫出来对质啊——谁知道你们是不是遇到什么仇家了?千山派行事嚣张乖戾,指不定惹了多少仇家呢!”
“你说什么?”李大荣一听又不干了,道:“你说谁呢?”
“说你们呢!”文龙双臂抱在胸前,道:“怎么?听不惯?听不惯就打啊!”
“****……”李大荣欲往上扑,却被孙在东一把抱住,拖到一旁。
孙在东低语道:“师兄万勿冲动!这为首的贼秃着实不可小视!”
李大荣不屑道:“那有什么?大不了老子收了他!”
孙在东心中骂道:“收你娘啊收——就你那点儿道行我还不知道?”口上却道:“师兄你听我说,适才那老秃驴一脚就将我踹翻,再一掌便劈得我吐血,只怕是金刚寺的顶尖高手,您这——”
李大荣听孙在东如此说,心下犯了嘀咕——他如果用江山宝卷去收道力比他高的人,不但无功,可能还会被术法反噬;可是不借助这个,光是凭道力去打架,只怕自己比孙在东高明不了多少。
“那……怎么办?“李大荣道。
“师兄——”孙在东阴阴一笑道:“反正那三个小王八蛋还在您掌握之中,咱们急什么?咱们就装糊涂,急死他们!”
李大荣想想也是,登时气息平了许多,窃笑道:“对,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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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边文方也是将文龙拉到一旁,道:“师弟,不可莽撞!如果真是陆承宗射伤他们这许多人,只怕还是咱们这边错处大些。回头千山派要是藉此发难,咱们回去也不好禀明师父啊。”
文龙撇撇嘴,道:“还不是他们先把陆承宗扣起来的?”
文方道:“扣起来也没为难他们啊……”
“话可不是这么说!”文龙大声道:“难道被人砍了脑袋,再奋起反击?”
“陆承宗那个小鬼你还不知道?”文方皱眉道:“除非实力相差太过悬殊,否则他哪是那肯吃亏的人?只怕这里另有缘故。”
听了文方所言,文龙倒是笑了起来,低声道:“这倒是,陆家这个宝贝儿子,只有让人头疼的份儿。”
文方想了想道:“这样,咱们着意略过他们弟子受伤这件事,只问杨简他们的去向,且看他们如何回答。”
文龙道:“好,不过他们要是再胡说,就别怪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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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的人伤了我们弟子该当何罪?”“你究竟把我徒弟弄哪儿去了?”孙在东与文方一照面,同时开口。
“你凭什么说是我们弟子伤了你们的人?”“那三个小畜生跑了,你问我们要人?”文龙与李大荣同时作答。
“你说什么?讨打是不是?”“打就打,还怕你们不成?”文龙与李大荣又都要往上冲。
文方知道若是如此争辩下去,只怕到天黑也没个了断,急忙探手拉住文龙。
“好!不说了!”文方摆手道:“你们走你们的,我们走我们的,不过——要是让我们发现你们暗中动什么手脚……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孙在东心知,这件事情的起因就在于自己等人将杨简三人扣留起来,又要斩他们手臂,所以他们才暴起发难。
如果真告到十方山上,必然先要找出杨简三人对质。若真对质,自己这边又不占理——不如等文方他们走了,再偷偷将那三个小子揪出来一刀宰了,一了百了。
想到此处,孙在东作恨恨之状道:“我们做手脚?你们弟子伤我们这么些人,我们还没说什么呢——你们等着,我先带他们回派中救治,待他们伤好了,定要找上十方山,将这事说个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