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现代都市韩城明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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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会心痛,我也会流血

寻了两处,无果,将车开到了郑允浩的老宅,姜珉宇和他共同生活过得地方。他曾经发过誓,这辈子,再也不踏进这扇门,如今,是由不得他了。

向日葵一见金女士就跪在了她面前,她顾不得金女士的身旁坐着尹莉娜,顾不得一旁的女佣们看着,顾不得自己跪拜的这个人伤害过自己,她一个劲地求她:“伯母,求求你,我求你,让我见见郑允浩,我只要看一看他就好,我不会待在他身边,我只要看看他,看看他就好。伯母,我求求你,求求你。”

金女士坐在檀木红漆椅子里内心无比酸楚。从姜珉宇和向日葵进门的那一刻起,她的眼神再也没有从两人的身上离开过。她无地自容,嘴唇微张,但一个字也没说。

倒是尹莉娜开了口,她扶了向日葵起来,擦去她脸上的泪水和雨水:“允浩下午去了医院后不知道去了哪儿到现在还没回来。”

向日葵转过头去看金女士,她点头,又说道:“莉娜你带她到楼上换套衣服。”

“伯母,我要等郑允浩回来!”

“你这个样子怎么等他回来,莉娜,带她上去。”

向日葵换了干净的衣服出来,尹莉娜正立在窗边发呆,无论从哪个角度看,她的脸都美艳至极。

“这是允浩的房间。”她忽然开口。

向日葵环顾一圈,才发现是老式的房子,地板是木制的,家具也是,最老的是窗前的那张书桌,看起来很有历史,上面堆满了各式各样的书籍。窗户外是一个阳台,上面摆满了花花草草。

尹莉娜自书桌下拿出一个铁盒,打开,雪白色的信封呈现在两人面前,她倒过箱子,一摞信密密麻麻地砸在了床上。

全是没有寄出的,也没有粘上封口,只是放在了信封里,向日葵随意捡起一封,洋洋洒洒一大片,流光飞舞。

小向,我站在窗口俯视过往的人,想着底下是不是有一个你,你是不是也刚好抬头看我。如果你现在站在我身边,多好。

“他每天都写一封信,写完了,放在这个盒子里。是骨癌,末期。”最后几个字从尹莉娜嘴里吐出,犹如对郑允浩宣判了死刑。向日葵紧捂着嘴不敢出声。

他那么年轻,那么有才华,他是韩国首富,他才31岁。

“是一年前发现的,那时候他的身体已经出现浮肿,后来医生才说......病情暂时稳定下来,他又开始找你,他说想要用最后的时光陪在你身边,哪怕只看着你也好。他这些年,并不是和我在一起,他的身边也没有任何一个女人。人的心就是无底洞,明明知道永远也填不满,仍固执地想要更多,不知疲惫地追逐,伤了自己也伤了他人,到最后竟忘记了自己最初要的是什么。在医生宣布他病情的那一天,我逃跑了,我害怕死亡,我不要跟死神抢一个人。几个月前,他找到我,要我陪他演一出戏。在那之前,我们完全没有见过面。而我终于明白,这个男人,我注定要失去。是我推他到你身边,是我自己放的手。你能明白吗?那种绝望,那种痛苦,侵蚀着你,夜不能寐。”尹莉娜回过头看向日葵,她的眼泪无声无息地落,“输给你,我心服口服,你是值得他爱的人。伯母那里,你不要担心,以前的事,都过去了,自从她知道允浩患病的那一天开始,所有的所有就都过去了。”

楼下传来踢踢踏踏的声音,向日葵一个激灵,跟在尹莉娜身后下了楼。

郑允浩摇摇晃晃地站在一群人中间,他呵斥任何一个上来扶他的人,浑身都是酒气,只穿一件单薄的白衬衣,也被雨淋湿。他看见向日葵,马上把目光收回,径直走上楼梯,经过她身边,看也不看她一眼。向日葵毫不犹豫地跟在他后面上了楼。

郑允浩紧闭着门,向日葵蹲坐在门口,他不开,她便不敲。她明白,这扇门,要主动等他自己打开,谁去逼迫也没有用。

双腿发麻,几乎丧失了感觉,向日葵还是不知疲惫地蹲坐在那里,背抵着门,嘴角带笑。大概过了几个世纪那么长,里面的门锁终于转动。

郑允浩趔趄着步子站在窗边,手撑着桌子,嘴里频频吐气。

向日葵站在离郑允浩几米之外,他不说话,她便不说话,只看他,眉目分明的俊俏脸庞。

“别以为我会原谅你,你把我的成品卖给隆兴,别以为我会原谅你。”郑允浩横眉竖眼撑着桌子的手忍不住发抖,“别以为我会原谅你!”

向日葵站在那里,双手垂放两边,不发一言。

“滚,从我家里滚出去!”向日葵依旧不说话,无论郑允浩说什么,她都不要还嘴,她只想这样看着他。

“我叫你滚你有没有听到,你有没有听到!”郑允浩疯了般地把桌上的书籍一撂,全都掉到了地上,扬起一小层灰。向日葵默默蹲下身,收拾着被郑允浩打破的陶瓷碎片。

“郑允浩,好久不见,你的脾气臭了不少,可是你变帅咯,身边有很多美女围着你吧,都不屑看我和尹莉娜一眼。”“嗤”被碎片划了一道伤口,鲜血潺潺地流出,滴在地板上,落在陶瓷上,瞬间开出一朵绚烂璀璨的鲜花,她不住地往下说,“我开了个奶茶店,生意好得不得了,你喜欢喝奶茶吗?我会做噢,真的会,他们都说味道好好。”

郑允浩一回头,触目惊心,他夺过向日葵手中的瓷片狠狠地扔在一旁,又碎成了好几块。郑允浩对着她怒吼:“你疯了吗?”

“呵呵,你也知道我会流血,你也知道我会痛。我不是机器人,不是像你们所生产的机器人,没有思想,没有灵魂,我是人,我有我自己想做的事,有我自己想要爱的人,不是随便由你们支配的,没有血,没有肉,没有灵魂的机器人。为什么要把我当做乒乓球来回地打,我也会心痛,我也会流血。不是说你给我什么我就要接受,我要自己想要的,不要别人给我的。不要随意支配我的人生,不要随便把我推来推去,我只想留在我爱的人身边。我爱你,郑允浩,我爱的人是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不要把我推到我不爱的人身边,不要推开我,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的是你,是你,郑允浩,不是易林,不是姜珉宇,是郑允浩,是郑允浩,是郑允浩!!!”向日葵几乎拿来吼,她的声音嘶哑,她拼着全力叫出,她要让全世界都听到她的答案,让面前的人藏无可藏。

“小向。”

“为什么要推开我,为什么要推开我,我爱你啊,我爱你,我爱你。”向日葵对郑允浩又捶又咬,郑允浩只能紧紧抱着她,任凭她对自己的打骂,是他的错,是他的错,他没有顾虑到她的感受,是他的错。

“我不推开你,再也不推开你,再也不会,再也不会。”

“郑允浩,”隔了一会,向日葵停止抽噎,趴在郑允浩的肩头,拿着鼻子乱嗅。“你的身上有女人的香水味,哇,还有一个唇印!”

“什么什么?”郑允浩一把推开向日葵,扯过衬衫左右瞧,“哪儿呢,哪儿呢,”又拿鼻子嗅,“哪有什么香水味。”

“哼哼,”向日葵伸出一条腿蹬他,“心虚鬼,心虚鬼!”

“我哪有心虚!”

“没有你闻什么闻,看什么看,一副紧张兮兮的样子。”

“那不是你说有吗?”

“还敢狡辩!”向日葵上前勾住他的脖子,“老实交代,我不在的日子,是不是出去拈花惹草了!快说快说。”

“没有,真没有。”

“那你刚刚紧张什么?”

“那不是你说有吗?你肚子饿不饿,房间那么乱,我去找李妈。”

“不准跑题,快说快说!”

“说什么啊。”

“是不是去引蝶了啊。”

“别烦,再烦我挠你痒了啊,我真挠了,真挠了。”

“哈哈哈,哈哈哈,别挠了,别挠了。”

“还问不问,还问不问。”

“不问了,不问了。”

“小向。”

“嗯?”

“亲一个——”

向日葵推开他的头:“郑允浩你刷牙没?”

“别俗了。”

“衣服上的香水和唇印是怎么回事?”

“又来了。”

郑允浩坚持去公司,甚至全世界来回飞,谁也劝阻不了,向日葵知道他,跟去了也无济于事。她为郑允浩整理好衣服,系好领带,送他到门口:“早点回来。”

郑允浩在她的额头盖上一个吻:“知道了。”又对向日葵身后的金女士和尹莉娜说,“我走了。”

向日葵站在那里,直到郑允浩的车驶出很远才回头跟在金女士的身后进屋。金女士拿出一张支票放在桌上:“你走吧。”

向日葵看看上面的数字,笑了:“就这么一点吗?这么一点就想打发我走,把全部的资产都给我吧,给我我就走。”

尹莉娜一怔:“向日葵!”

她只笑,不说话,随即上了楼。金女士露出一缕苦笑:“她是个傻孩子。”

就这么在郑家住了下来,郑允浩每天很早下班,隔两天去一次医院,他总是一个人去,不许身边有人作陪,金女士曾让向日葵跟了去,结果又被谴了回来。向日葵只是笑。闲暇时姜珉宇会带尹莉娜来,四个人聚在一个房间里聊天,玩游戏。郑允浩教向日葵下围棋,而她老学不会,每逢输了,便耍赖,弄得姜珉宇哭笑不得。尹莉娜泡一手好的花茶,偶尔也下一两手,无聊了,向日葵便拖着她要教她打中国的扑克,往往是下棋的两人也被吸引过来,四个人聚了一桌,吵得翻天覆地。到了晚上向日葵赖在郑允浩的房间里不走,要么打游戏要么看碟子,实在无聊了就上网。郑允浩无奈也由着她,第二天醒来向日葵总在自己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