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少年对琴的专注,是任何音师都无法比拟的,仿佛已经忘记了整个世界,有种凉透心底的感觉,在那天籁之音的环绕下,即使是阿斓也被折服,琴声深深的印入每个人心中。
古韵琴音,心弦震荡,接着少年带来一曲动人凄美的古琴曲《天舞》。
“这不是传说中的《天舞》么,不是失传了吗?居然可以在这里听到。”阿斓他略懂琴艺,一听便知道是什么曲子,心里一阵古怪,但是他没有说话,只是站在一旁。
琴音如高山流水一般,顺势而下,少年不但是拥有绝对乐感的绝世琴师,也是少有的超强精神力法师,他的脑海有个浩大的精神世界,连阿斓这种人物都看不穿。
阿斓忽然有种感觉,好像不必去面对这尔虞我诈的世界,甚至连防人之心都不必有,那样他就有闲情逸致去养花种菜,湖边垂钓,有空去弹琴读书,游山赏水,可那又怎么可能呢?总是喜欢一种高山流水清风明月式的境界,时常幻想一种世外桃源式的生活,远离尘嚣,与世无争,纯净温馨。
古人云:“乡无君子,则与云山为友;里无君子,则与松竹为友;座无君子,则以琴瑟为友”。斯言是哉。追求一种脱俗的美,虽然曲高和寡,却情难自禁。阿斓叹道:“奇怪,为什么我就有了如此暮气的归隐之心?这个人的琴术也太厉害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当你静下心来,全世界只剩下琴声在流淌。连阿斓也有点陶醉,但是他还是留了一个心眼儿,当然他也不得不佩服这个少年。
“嗡——”,这个时候,最后一声颤音随着夜色远远而去,少年的双手离开了琴弦,柔和的抬起,他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事情。
许久,他再徐徐放下了手,落在琴弦之上,只是轻描淡写的一扫,令一切的声音归于平静。
阿斓的眼中神光湛然,他不禁在心里轻轻的叹了口气,在刚才这全心全意的一曲之中,他对于琴曲的奥妙又有了些新的理解,这个少年绝不简单,阿斓的心里忽然闪过一个念头,隐约中,阿斓感觉到自己的心情沉重了,琴的法术竟然是如此厉害,似乎有着隐隐突破阿斓的心防之势。
世界依然是一片寂静,整个大街上,此时此刻剩余的只有风吹树叶的沙沙声。
阿斓只是盯着他,没有说话。
少年也只是收拾自己的东西,捡起地上的钱币,完全不在乎阿斓的目光都落在了他的身上,也没有流露出恐慌紧张之色。
“广陵散绝人空散!即使你没有刻意运用精神力融入琴音之中,这一曲《天舞》的感染力也令人沉入其中,实在是令人叹为观止。”阿斓淡淡的说,神音师这种职业已经很少人了。
“以弦为好友,以耳是知音,没有什么了不起的地方。心静即是,古今好琴、好曲皆是如此说来。如此感染力的琴曲,不过如此罢了。”少年连头也没有抬起,缓缓的收拾着自己的东西。
“是吗?我已经不知道有多少年没有听过了,不过的确很棒。”阿斓的声音传了过来,忽然他压低了声音,“那么如果说你用尽全力,又有几个人能够从琴音的余韵之中惊醒呢?呵呵,神音师。”
少年仿佛没有听见,只是继续收拾东西,只是在阿斓说起神音师的时候还是微微一动。
阿斓接着说:“起音不凡,夺人心魄,余音绕梁,幽思不段。世间的第一个神音师一生至性至情,不拘礼法,厌倦仕途,醉心山林。据载,他精通音律,特别是一曲《天舞》,声调绝伦,象他这样的人,前有古人,后有来者。《天舞》成为绝响,只是有些片段传下去,给后来许多年间无数象他一样焦灼挣扎的灵魂一点慰藉。”
“那又如何,世界上有几个人是真正的懂!!”少年轻蔑的说,“附庸风雅的小人,你懂么??哼!!”
阿斓傻笑着:“我的确不懂,但是很好听,仅此而已。”
“不懂就是不懂,再怎么说也是白费。”少年狡诈的笑了笑,“但是你能够知道神音师的存在,这很了不起。”
他就这样的站着,身体散发着强大的杀气,快要淹没了天地,阿斓握紧了拳头,蹙眉昂首地盯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