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墨在家宴后的第二天就离京去了狄夷。送走子墨后,太后来凤栖宫探视我。她拉着我的手问:“你与墨儿是怎么回事?”
我垂下头:“母后就别问了。都过去了。”
太后没再问,只是抱着我轻声说:“孩子!委屈你了!哀家知道你与轩儿一直伉俪情深,定是墨儿这个畜生…….”
我扑在太后的怀里大哭起来,从出事后,我是第一次这么放声地大哭。太后见我哭,更肯定自己的判断了,咬着牙恨恨地说:“哀家就当没生过这个儿子!”
我哭着摇头:“母后别怪子墨,这一切都是误会。等到我们明白过来时大错已经铸成了。母后就别再追究了。不然臣媳真的无地自容了。”
“好孩子!哀家不问了。别哭,别哭了!”太后搂着我轻声安慰着。
华贵妃一直昏迷不醒,昏迷后的第三天她就小产了。可太医们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说是心悸之症。
她昏迷的日子里子轩去飞羽宫探望过几次,有次子轩还拖着我一起去探望。我走进飞羽宫见到华贵妃正安安静静地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唇色暗紫。那病容让我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可我就是想不起来在什么地方见过。
到今天华贵妃已经昏迷十二天了,下午子轩突然来凤栖宫,我诧异地看着他:“怎么这个时辰来?出什么事了吗?”
要知道平时这个时辰应该是他在御书房批奏折的时间,子轩一直是个勤政的皇上,从不会因为私事而耽误工作。
子轩一把拉住我的手问:“你从合州带回来的那瓶铃兰毒草现在在哪儿?”
“什么铃兰毒草?”我奇怪地问,想了好一会儿才想起合州回来那天在马车上茗哥哥见我哭,是给了我一瓶他自己研究用的铃兰草来逗我,回宫时我还拿出来给太后和子轩看过,说就是这个东西差点要了子墨的命。那么多年前的事了,子轩此时来问我是为什么呢?
“想起来了?”子轩见我沉思,低声问道。
“哦!那么多年前的事了,要不是你问真还忘了。好像后来我让秋月去还给茗哥哥了吧?”我想了会儿说。
“你确定?”子轩逼问道。
“应该是的!让我问问秋月看!”我忙传唤秋月。秋月应声入内,我问道“秋月,你记不记得从合州回来,本宫曾经让你给方茗送过一个…….好像是青花瓷的小瓶?”
“时间太长了,奴婢不记得了!”秋月轻声说。
“不记得就算了,下去吧!”子轩挥挥手说。
我奇怪地问子轩:“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
子轩貌似随意地瞥了我一眼,淡淡地说:“昨天郭襄跟朕说阿丽莎的病因查出来了,是中毒!雪儿知道是什么毒吗?是铃兰!这种毒在我们南齐根本找不到,唯一生长的地方就是狄夷。而且据太医讲此种毒草十分不易保存,采摘下来二日后就会枯萎,然后毒性就消失了。所以一般都无法带到狄夷以外的地方。而你那日带回来的铃兰经过那么多天,你给我与母后看时还是十分新鲜,想必是方茗经过特殊处理。”
我抬眼瞪着他:“你怀疑是我下的毒?”
“听说铃兰毒要在中毒一个月后才会发作。一个月前不正是你送自制的酸白菜给阿丽莎吗?”子轩死死地盯着我。
是啊!我是送过酸白菜给华贵妃,还是当着子轩的面大明大方地送的!当时我是被子轩气疯了,只知道他心里有这个孟越第一美女,不仅还未册封就让她在承明宫一连几宿整夜侍寝。还要跟她生孩子!可我采取的报复措施也就是升她为贵妃、甚至还恩赐了她许多礼物包括那坛自制的酸白菜。我当时是想表现自己一点不在乎这些事!现在想起来真是幼稚!
直到后来见到她本人我才明白,子轩多半是把她当成了我的替身,才对她另眼相看的。
我坦然地看着他“子轩!当时我是很气也很妒忌你对华贵妃的另眼相看。可我不会去下毒。你应该知道我不是这种人!”
子轩没说话,只是把我搂在怀中,好半天他才说:“算了,此事到此为止。别妒忌。雪儿,别妒忌。朕的心里只有你一个。不管任何人生下皇子,都不会威胁到你和杰儿的地位。朕保证!”
他不信我!虽然他不打算追究,可是他仍然不信我!他以为我是因为妒忌、因为怕她威胁到我与杰儿的地位才下毒手的。
我推开他:“真的不是我!你为什么不相信呢!”
“朕说了,此事到此为止。昨天朕也骂过郭襄他们了,既然是这么难找的毒,自然不可能流进宫来。一定是他们误诊。”说这话时子轩并不朝看我。
他的意思不让郭襄他们给阿丽莎解毒?我站到他的面前,直视他的眼睛:“为什么不让郭襄他们给阿丽莎解毒?我听茗哥哥说过,铃兰毒草并不是毒性很强的毒,难的是不容易发现,现在发现了解毒应该不是难事啊!快去让郭太医他们为她解毒吧!”
子轩冷冷地说:“不必了,就在刚才阿丽莎已经死了。如果你不想让她活着,那她就该死!”
“疯了!你疯了!”我喃喃道。他以为是我给阿丽莎下的毒,因为我想她死,所以他就不救她!就算我要杀人他也帮我、护我!他真是疯了。
“朕是疯了,你自己说说看,自从我们和好后,你是怎么对朕的?即使是我们缠绵时你的眼中也不再有柔情。朕现在面对的就是一具行尸走肉。朕知道你是在乎那些女人,你不能忍受跟那么多女人一起分享朕。别说你只毒死朕一个女人,就算你要把她们全杀死,朕也不会怪你。朕只要我的雪儿回心转意。”子轩用发红的眼睛盯着我说。
听完他这一番话,我的泪一下子就流了出来。他在意我,真的在意我。虽然他找了其它女人,可是最终他还是只要我。为什么我就不能跟这个时代的女人一样,坦然地接受丈夫有妾的事实呢!只要他心里只有我一个,我干嘛要在乎那些呢?
更何况造成这一切的起因根本就是我有错在先。如果不是我,子轩也不会到阿丽莎那儿去寻找安慰,也不会为了气我去册封阿丽莎,更不会答应内务司的纳妃提意。
我伸手搂住他,主动送上我的唇,子轩热烈地回应着。然后我气喘吁吁地对他说:“子轩!真的不是我下的毒!可是为了你,我会试着接受你那些女人,这是我欠你的!”
“雪儿!雪儿!我不会负你的。那些女人不可能替代你。你永远是我唯一的妻!”子轩又低头朝我吻来。
不知怎么回事,那些朝臣们居然知道阿丽莎中毒的详细经过,中书令与御史大夫联名提意要子轩彻查此事,说决不能让这种背后下黑手的事在后宫内横行下去。我知道他们的矛头是直指我的,就连太后都隐诲的来暗示我如果需要她帮助,她愿意尽全力帮我。
子轩却毫不忌讳地在朝堂上说:“什么时候朕的家务事也轮到众卿来管了?朕的后宫自有皇后替朕分忧。凡是她所作就是朕所想。众卿不必再议了!”
子轩这么明显的袒护虽然让众臣心里很不满,可是他们也不敢当朝反驳皇上。
我听到这番话,说实话心里是很感动。虽然子轩也一直认定是我下的毒,可他就是明里暗里的护着我,不让任何人对我说三道四。可我不能让他为了我跟朝臣闹僵啊!我偷偷让清带信给茗哥哥,让他来京都一趟。如今也只有他能证明我的清白了,只要他拿出那瓶我早还给他的铃兰草,一切矛盾不就迎刃而解了吗?
信送出十多天后,茗哥哥来了。我诏他入宫时,子轩居然放下手中的工作陪着我一起见茗哥哥。
我笑他:“是谁一开始听说我去找茗哥哥来大发雷霆的,现在干吗又要跟我一起见他了?”
子轩揽着我的腰说:“我也希望能找出真凶还你清白啊!我不过是怕茗兄来了后帮不上你反而起反作用。”
我白他一眼:“你不是一直以为我是凶手吗?怎么现在相信不是我啦?”
子轩笑道:“朕本来以为雪儿跟朕一样妒忌得发狂所以才杀人的。现在看到你这么积极地找茗兄来,朕知道是冤枉雪儿了。”
“妒忌得发狂?你不是说不相信我爱你吗?我又有什么可妒忌的!”我恨恨地说。
“那时朕不是气昏了嘛!后来朕想明白了,雪儿当然是爱朕的,而且雪儿一定是刻骨铭心地爱着朕。”子轩低头吻我。
我推开他:“少臭美了!谁刻骨铭心地爱着你啊!”
子轩我耳边低声说:“你不承认也没用,反正朕知道雪儿就是爱朕。”
我谈笑道:“这次倒有自信了。你倒变得挺快啊!我都要跟不上你的思路了。怎么就突然想明白了?”
子轩把手伸进我的衣襟,轻轻抚摸:“反正就是突然想明白了!”
我一边打开他的手一边低笑道:“放手啦!你就会来这一套。”
子轩魅惑地一笑:“没办法!雪儿只吃这一套!”我知道他是不会告诉我真话了。算了,只要他能放下心结,我干吗还要追问过程。
不一会儿茗哥哥进来了,一见他我就开门见山地问起那瓶铃兰的事。茗哥哥摇摇头说:“雪儿,我记得很清楚,你没有还给我。我本来还想提醒你要放好,别被有心人利用了去。可事一多总也没机会说。”
我急急地说:“茗哥哥,你不会记错了吧!我清清楚楚地记得让秋月去还给你的。秋月回来复命时我还特意向秋月询问过。秋月说是亲手交到你手上的。”这些日子我已经把这事反复地回忆过了,一切细节我都回忆起来了。
子轩拉着我:“别急,传秋月上来问一下,会不会她交给其它人了。来人,传秋月。”
好一会儿,我手下的第二大宫女春红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禀娘娘!秋月!秋月服毒自尽了。”
“什么?”我与子轩同时叫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