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书房,她第二次来,心情与前次却是相差万里。
上次为璃月,可说理直气壮,毫不胆怯,这回却多少有些气短心虚。
守门的侍卫还认得她,知道她是新近皇上身边最得宠的妃子,不敢怠慢,躬身见礼:“卑职参见娘娘~”
“皇上,在里面吗?”她来之前信心十足,到了门前,勇气已去了一半。
“在,请娘娘稍候,卑职先去禀报一声。”
“有劳了。”唐意欠了欠身,心中忐忑。
还好,至少没有扑空。
他若是不肯见她,那么她以后再也不来了!
侍卫很快折返,一同出来的还有武德贵:“娘娘,皇上有重要国事与诸位大臣商讨,请娘娘暂时先……”
“你少拿这套来糊弄我!”唐意的怒火腾地一下上来了,一把掀开武德贵直接往里闯:“我呸,什么重要国事……”
声未落,人已进了御书房。
书房里,一二三四五……八颗人头齐刷刷地转过来瞅着她。
其中两颗头花斑白,几个完全陌生,另有两张熟面孔,陈风微微点了点头,澹台文清则冲她偷偷地挤眼睛……
啊,居然真的在开会!
她这般气势汹汹的闯进来,跟悍妇有何区别?
唐意的脸,瞬间红得象猴子屁股,手举在半空,话含在喉中,恨不能地上突然冒出个地洞,让自己钻进去!
澹台凤鸣气定神闲,端坐在御案前,凤目微眯,似笑非笑,似在等待她的解释。
“咳~”唐意也不是普通人呀,轻咳一声,立刻恢复镇定,极温柔有礼地冲众人欠身福了一礼:“抱歉,走错门了,你们继续~”
说完,脚跟一旋,身体向后,正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开溜,清润优雅的嗓音已然响起:“清歌~”
“皇上还有何吩咐?”唐意硬着头皮,缓缓地转过来,眼睛望着地,心里已将他剁了七八十刀。
“朕刚好还有些事要问,你先去里屋等着吧。”澹台凤鸣声音轻缓,态度温和,语气却是不容拒绝的坚定。
“娘娘,请~”武德贵一脸同情,躬身领着唐意穿过一众大臣,进入与书房相连的内堂。
迎面是一方八幅玉屏风,绕过去里面桌椅床凳一应俱全。
与承乾宫的精美奢华不同,这里的家具是一色的深黑的沉香木,少了那些繁复的帐幔,显得简洁明快,全没些脂粉气。
看来,这间起居室是依足了他的喜好设计的。
武德贵奉了盏茶给她:“娘娘,暂且稍候片刻,老奴去去就来。”
“不必管我,你忙你的吧~”唐意微微撇唇,一眼看中了窗下那张贵妃榻,老实不客气地歪上去。
武德贵嘴角微微一抽,没说什么,轻轻带上门出去了。
唐意百无聊赖,见软榻边的小几上堆了一叠卷宗,随手拿了一卷在手里,见上面写着“珍珠弊案”四个字。
想当初要不是她无意间带出一盒珍珠,也就不会引发一场浩大的改革。
所以,此弊案因她而起,她算是始作蛹者。
而他既然随手搁置,又许她进来,那就应该不是啥机密文件,同时她也想看看古代的衙门判案有何流程。
本是随手翻翻打发时间,哪知这一看下去,竟是疑点重重。
她职业病发作,哪里还能放下手?
一口气翻了三本,心中疑团越来越大,哪里还记得自己来此的初衷,是要来兴师问罪?
正看得兴起,脚步声响,澹台凤鸣推门走了进来。
“你来得正好~”唐意抬头见了他,也不觉得自己看这些文件有何不妥,向他扬了扬手中卷宗:“我跟你说,这些案子必需重审,当中许多关键证词……”
“谁准你乱翻的?”澹台凤鸣脸一沉,大步过来,劈手夺下卷宗。
唐意怔了一下:“这个不许人看的吗?”
“你不识字么?”澹台凤鸣将卷宗合拢,把活页上那两个黑色的“绝密”二字亮给她瞧。
“呃~”唐意略略心虚,缩一下脖子:“我只看到封面上的珍珠弊案几字,倒没瞧侧面了。再说了,你许我进来等候,这些东西又没加锁,就搁在几上,我哪知道是不能看的?”
澹台凤鸣冷笑:“书房重地,闲人免入,这还需特别说明么?”
“不能看也已然看了,要杀要剐,你看着办吧!”说理是亏了点的,唐意把心一横,伸长了脖子,一副慷慨就义的表情。
“哈!”澹台凤鸣轻哧,斜眼睨她:“你料定我不敢杀你么?”
“错是犯了,罪不至死吧?”唐意找到理由,声音又大了起来。
“后妃干政,仅凭这一条,足够砍你七八次头!”澹台凤鸣冷声揶揄。
“得,你不必跟我玩文字游戏!”唐意恨恨地瞪他,表情倔强而顽固:“我也不是九命猫妖,没有七八颗头给你砍着玩!你若看我不顺眼,要拔掉眼中钉,直接杀掉就是,何必找借口?”
“你妄议朝政,朕如何冤枉你了?”澹台凤鸣挑眉,声音低而有力,却隐隐含着几分笑意。
“什么妄议朝政?不过是看了几个案例罢了!这就该死了?那华妃之罪,早该诛九族了!”唐意恼了,不顾一切地嚷道:“你为何厚此薄彼?”
“你知道什么?”澹台凤鸣顿时变了脸色,瞳孔微缩,眸光漆黑冰冷,颈上青筋一根根地暴起来。
“是!”唐意豁出去地喊:“我都知道了,璃月把一切都告诉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