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此之后,夜岚欣就跟着陆不鸣混吃混喝,每天在家里逗不知春玩。陆不鸣公务繁忙倒也没多少时间理她,每天早出晚归的,有时候甚至连面都见不到。但别以为夜岚欣就真的什么事都没做,她也还时刻密切注意着司徒府的动向,貂蝉再怎么说也是跟她相处了一年多的姐妹,马上就要被当枪使了,多少还是有些担心的。可还没等她打探到什么消息,董卓就要迁都长安了,理由是关东联军已经形成,推举袁绍为盟主,董卓见打不过要跑路。
迁都是件大事,根本不是一日而就能成的,所以董卓采取了非人的手段。阿房宫,三百里毁于项羽一把火烧,扬名天下;而董卓的这把火,烧尽了洛阳的繁花似锦,连绵宫阙和无数骂名。但人家说这是战略需要,你懂么,反正我不懂。袁绍家族中还留在洛阳的所有亲戚都被董卓杀光了,包括他那个当了太傅的叔叔袁隗。而且,那些曾经跟袁绍有过来往的人,董卓也都要杀干净。好在陆不鸣跟司徒王允攀上了关系,在他的力保下才大难不死。
太血腥了董卓这人,陆不鸣感觉这工作的危险程度,已经不是他所能承受的了。正考虑着要不要辞职,可司徒王允不让,而且他好像已经走不了了,董卓派人在城里城外监守着,逃跑者格杀勿论。哇靠,第一次感觉连爆粗口都打哆嗦,傍晚陆不鸣艰难地回到家里,全身虚脱了都。
夜岚欣也好不到哪里,一早就听说了很多士族百姓被杀被掠的事,人命在那一刻显得那么苍白,什么伦理道德都成了笑柄。整个洛阳城都瘫痪了,她和不知春两个只好躲在家里不敢出去。有些事情,如果从来没有降临到你的身边,你永远不会知道,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看到陆不鸣回来了,一把扑过去,眼泪就无声地淌下来,不知春也跑过去抱着他的大腿哭。天哪,他可以跟着一起哭么?但是不可以,此刻的他是这个家唯一的顶梁柱了,还有一弱一小等着他安抚呢。
“别怕,明天我们就离开洛阳,跟着司徒大人一起,会没事的,别当心。”陆不鸣沙哑着声音安慰道。过了好久好久,久到他的腿都快站抽筋了,这姑娘才从他的胸前抬起头来,牵了他的手进屋安排晚饭。第二天,天还没亮,三个人就奔司徒府去了。司徒王允和其他朝廷官员带着家眷,随着年少的献帝一起,由董卓派兵监视着先离开了洛阳,往长安行去。董卓自己则留在洛阳断后。
说得好听点是断后,其实就是等那些官员一走立马就大开杀戒。全城警戒,黑色恐怖像无边无际的乌云般盖下来。烧杀抢掠式的屠城,那些黄巾军跟他这行为比起来,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根本不算什么。洛阳的居民都受到了非人的对待,普通百姓还好,也就是被押着一路转移到长安而以。那些家里稍微富有一点的人可就惨了,这不是什么家财散尽不散尽的问题,什么叫掠夺,什么叫嗜血,什么叫屠杀,可不是几个词放在那边好看的。人家连大汉朝几百年的皇陵都翘掉了,你一个小康之家碎了算什么?至于那什么踩踏事件就不多说了,肯定是必然的,而且根本就没人管。洛阳通往长安的路上,血流成河,尸横遍野,各种惨像让人目不忍视。还好陆不鸣和夜岚欣已经离开洛阳,要不然估计吓都被吓死了。
司徒王允的马车走在一群官员的后头,此时马车中的他捏着手中的密信颤抖不已。那一路上的惨状仿佛历历在目,眼神异常幽深。作为三公司徒的他,临危受命,身上所肩负的重任比铁还沉。但手无傅鸡之力的他,要怎样才能搬倒董卓这座大山?怎样才能做到兵不血刃,还政于朝?太多太多的问题需要他思考了,哪些人可以用,哪些人有用,该怎么用,都是需要细细思量,半步也错不得的。西迁之事已成定局,那些关东军也不见得是什么省油的灯,以彼之利度彼之心,个个都是洪水猛兽,但至少还能披上一层正义的皮,比起董卓这赤裸裸、血淋淋的杀掠罪行已经是好太多太多了。
几天后,第一批迁过去的人抵达了长安,如何安排在长安入住,自有相应的官员负责调度,且不细说。董卓回来后肯定又是一番大兴土木,建立自己的行宫府邸。陆不鸣在司徒王允的宅邸附近找了一处院落也安住下来。一时之间长安城人满为患,热闹非凡,但更多的是流民孤少,老弱病残。后面迁过来的几批人更是惨不忍睹、狼狈不堪,只能在城外郊野惶惶度日。董卓为了一己之私不知道坑害了洛阳多少人,同时也把长安搅得鸡犬不宁。
中央所有政务都是董卓独断专行,其他朝臣走的走、退的退,迁的迁、辞的辞,剩下的都是唯唯诺诺、趋炎附势、逼不得已,或是像司徒王允那样假意逢迎、司机而动的。一时之间什么乱七八糟的政令都从陆不鸣手中经过,董卓小钱在关西地区流通开来,粗制滥造的货币史无前例地抬高了物价,通货膨胀疯狂得压都压不住,搞得民不聊生,各地轰轰烈烈的农民起义又开始如火如荼地蔓延开来。
就在关西人民陷入水深火热的情况下,关东那些打着正义的大旗说要攻打董卓的联盟军,却在酸枣整日花天酒地,动机不明。不知道的还以为,那些联盟兄弟是有多要好,在那举行连日狂欢派对。
袁绍自从被封了冀州辖区内的渤海太守之后就愤愤不平,董卓老贼居然只给了个这么小的官,真是欺人太甚了。于是鱼也不钓了,他又不是姜太公,还等着谁上钩不成,得主动出击才行,但要怎么谋划呢?这时候,当初跟袁绍一起出逃的门客许攸,看出了他的心思。想着,老大若是大发了,他肯定也跟着享受荣华富贵。于是就给袁绍献了一计,叫他趁现在董卓根基不稳,赶紧写信联络袁家各地门生,发动大家联合起来一起对抗董卓。这可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要是等以后董卓把大家都笼络住了,可就不好办了。
于是袁绍就暗地里写信跟各大关系结点交流,虽然大家都是袁家的门生,但也不是每个人都非常愿意配合的,比如说冀州的老大韩馥。韩馥是袁家的门生没错,当初也的确是袁隗提到中央做官的,但他现在这个冀州老大的位置可是人家董卓给的,这样说起来董卓对他还算是不错了。于是这哥们不但没有响应袁绍的号召,还暗地里给他使绊子,渤海是冀州的地盘,韩馥要控制袁绍不让他搞小动作是很容易的事情。
袁绍这个气呀,堵在胸口憋得慌。好在不久后也传来了个好消息,袁家门生多,总有几个是给力的,比如说这个东郡太守乔瑁。乔瑁这人是个行动派,而且胆子非常大,也还挺有威严的一个人,收到袁绍的信后就立刻清点人马,只等恩公一声令下,就把军队开过去。可左等右等,好几天过去了都,还没收到起兵的号令。一打听才知道,原来袁绍被韩馥给拿捏住了,起不来兵。
这个简单呀,袁绍可是出生在四世三公的大家族,他乔瑁什么人,立马就想到了个极好的点子:冒充袁隗写信给袁家的各大门生,呼吁大家配合袁绍起兵,他在京城做内应。这信一送出去,那效果就跟袁绍的私信完全不一样了。袁隗现在可是三公之上的太傅,那可是这些门生的直接恩公,于是连韩馥也只好松手并写信给袁绍表示支持他起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