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8年1月28日。
今年的冬天似乎异常寒冷,看守所的灯忽明忽暗。一个老旧的电视机断断续续地播放着春节联欢晚会,就在这个时候电话铃声突然响起,正准备点一根烟来暖和身体的方悦生看着来电提醒,他惊讶的看着来电显示上面显示的数字,很久没有接到九位数的电话了,不知道为什么他心里有一丝异样的预感,他觉得他回来了。很快方悦生就否定了这个想法,他不由的嘲笑了一下自己这个愚蠢的想法。十年了,他已经消失在他的生活中十年了,十年中他每一天都在期待他的回来,可是这个愿望一落空变是十年。方悦生缓缓的接起电话,如同往常一般礼貌的说道:“喂,您好,请问有什么事情吗?”
“老朋友,好久不见。”电话那边熟悉的声音让方悦生的手机险些掉了下来,这十年来每一天都在期待着他的电话,可是当电话真正响起的时候,他竟然有一点不知所措了。唐南,一个心理医生,他的老朋友,十年前他们合作过无数案件,就是把那些犯罪后以精神问题脱罪的犯人治疗好以后,再亲手把他们送到监狱。老一辈的人们也许不认识唐南,但是一定知道doctorGary。方悦生和唐南当年都是这个城市里面最传奇的存在,他们用最遵纪守法的方式送那些罪犯到断头台。可是十年前的某一天,方悦生接到一起新的案件,他照例来到唐南的诊所,却发现唐南只留下一段文字。
我最亲爱的伙伴
这个世界也许最幸运的存在就是精神病,他们活在自己的世界里面。我疯狂的想要进去他们的世界,可是他们一旦离开,那个世界就会崩塌,我又只能继续寻找下一个世界,我是Gary,我是Ella,我是Alice,我是Joe,我是……我可以是任何人,任何人可以是我,那么我是谁?
——Tang、
十年了,整整十年,方悦生没有想到他竟然回来了。“Gary,我让他们带那个女孩和她的卷宗去你诊所。”方悦生很快冲回忆的思绪中把自己拉回了现实,他突然意思到他为何突然回来了,言简意赅的说完这段话之后并没有听唐南回答任何问题就匆匆忙忙地挂断了电话。方悦生也不知道自己在紧张什么,他只是害怕听见唐南的声音,可是他对他太了解了,了解到他知道他为什么消失了十年后突然回来了。没过多久,方悦生的手机又响起来了,一条短信“好久不见。”
坐在出租车上的唐南微笑把手机放入了口袋,看着被大雪掩盖了街景。他自己都没有想到自己十年之后又回来了。刚才听到方悦生叫他Gary时,他也不由自主的有点晃神。十年来他几乎都快要忘记自己是doctorGary了。他回来只为了一个案子,两个星期前,他看报纸得知一个21岁的重度抑郁症患者在家中杀死了自己的亲生母亲,重度抑郁症杀人,杀人后七天这个女孩似乎把自己的大脑清空了,她不记得自己杀人,极度疯狂的自残,这种案子不免让唐南产生了好奇心。所以前天他买了机票越来越好奇她的世界到底发生了什么。刚才他给方悦生打电话的时候,他并没有想到他会对他像这十年的消失完全没有发生一样。
方悦生十年前还是一个警察,因为他喜欢猎奇,这些复杂的案件变成了他的最爱。他们有一样的爱好和目标,自然而然他们成为了最默契的搭档。回来之前唐南并不确定消失了十年的他是否还能够和已经成为局长的他还存在那样的默契。可是当他给方悦生打电话以后,他就没有那么忐忑了。很快车就到达了Gary的诊所,门口很显眼的停着一辆警车。唐南笑道:“还是那么有效率。”他走近诊所,唯一的变化就是更干净了,连一点灰尘都没有。
“DoctorGary,这个是方局让我们给你带过来的人和卷宗”唐南看着昏迷中的她,她似乎在做一个很漫长很恐怖的噩梦,梦中的她一直再挣扎,她拼命的用双手去抓她的脸,鲜血一滴一滴的从她原本九伤痕累累的脸上流了下来。血滴落在地板上的声音恰好被外面的烟花声淹没。她似乎想要从梦中清醒,可是那个噩梦却紧紧的抓住了她。“辛苦了,你们回去等我就好,我一直喜欢在冷一点的环境里面做事情”那三个警员从一近唐南的诊所就开始不停的对着双手吹起,可是唐南却似乎非常喜欢这样的环境,他接过卷宗随手将它放在桌子上。三个警员听到这句话以后如释重负的相互看了一眼说道“好的,那我们两个小时以后来接她。”
“Gary,好久不见,这个是她爸爸刚才送来的日记本,希望对你有帮助”一个低沉而浑厚的声音从门外传了近来,唐南知道方悦生来了。
“她爸爸送来的日记本?”唐南很惊讶,难道将这个女孩送到断头台的人是他的父亲。正当唐南很疑问的时候,方悦生笑道“你猜的没错,报案的人就是她的父亲,她的父亲似乎很厌恶她,从她被抓到现在,她的父亲都没有来看过她一眼,终日守在她母亲的面前。”十年了,两个人再次见面,默契虽然没有消失,但是方悦生总觉得唐南似乎有一些说不上来的变化,可是他怕他一开口问,有些事情就不一样了。
“那她的母亲一定是个风华绝代的美人。”唐南看着窗外的烟火轻声说道。
“Gary,果然你还是没有看卷宗,十年未见,你的坏习惯还是没有改正”方悦生无奈的说,唐南从来都不会像其他医生一样提前对这个犯人有很多刻意的了解,他总是说如果提前了解了一个人,心里就会对这个人下定义,这样的治疗是建立在不平等上面的。“你听,外面放烟火了。”唐南仿佛没有听到他买说什么,俯身到这个昏迷中女孩的耳边,轻声说道。唐南的声音似乎加剧了她的挣扎,她越来越疯狂,一会用双手不停的抓着脸颊,一会用双手死死的掐住自己的脖子。“可能我更适合听故事”过了许久,唐南慢慢的说道。方悦生递给唐南一张旧照片,照片上的女人慵懒的抽着烟,头发凌乱的散落在肩头,可是这些似乎一点都没有办法掩盖她的美丽。
“月的妈妈,可惜是一个**”方悦生点了一根烟坐在椅子上。
“你看上去真惋惜,难道你是她的恩客”
“她死的样子充满了惊恐”他并没有回答唐南的话,只是又递上了一张照片,是女人死亡时的照片。果然在美丽的人在被杀死亡的瞬间都会流露出一种近乎扭曲的丑陋。照片中的她躺在血泊中,双眼死死的盯着远方,她死前似乎准备说什么,可惜他的嘴巴只是略微张开。方悦生将烟熄灭后,起身把日记本递给我说:“这个日记本值得你提前看,我先回警局了,两个小时以后我带她回监狱。”唐南接过那本厚重的日记本,正准备开门的方悦生回头说道“Gary,你这里冷的真让人觉得没有人情味,你也该装个空调了。”
“冷会让人清醒,何况我是纳税人”唐南看着依旧昏迷不醒的女孩和手中的日记本,唐南把日记本放在书桌上,不知道为什么他依旧偏执的认为他更喜欢听别人的故事,而不是看那些干瘪的文字。
厚重的日记本正好遮住了卷宗的一段话。
陈琪月,21岁,
1997年12月31日在家中杀死亲生母亲,间歇性失忆,曾患有重度抑郁症。
“月,该醒来了,告诉我你的世界。”唐南看着外面的烟火和这座毫无生气的雪城。昏睡中的女孩处于一个濒临崩溃的状态,沉重的喘息声时而伴有几声低沉的尖叫声。眼前这个近乎疯狂的女孩让唐南慢慢的兴奋起来,他觉得他选择回来是一个正确的选择,似乎有一个声音在不断的告诉他,他寻找了近乎十年的东西,要找到了。
“去死吧”一个绝望的呐喊声打断了他的思绪,这个一直昏睡的女孩终于苏醒了。“月,你终于醒了”唐南从药柜里面拿出酒精棉球和纱布,虽然他是一个医生,可是他厌恶极了这种血淋淋的场景并。唐南给她搽伤口的同时,她只是一直忍着痛,排斥的看着周围的一切,她有一只眼睛是蓝色的,当她盯着他的时候,唐南总觉得那只眼睛仿佛能看穿他的内心。想到这里,唐南的背脊突然有一股凉意,二十年来,他还是第一次有这种不寒而栗的感觉,她一直死死的盯着我,唐南相信如果不是她的手脚被铐着,他觉得她会掐死他。她想要说什么,可是她的脖子像被抵着一把刀子,她一直没有办法发出任何声音。过了一会她用极其沙哑的声音,缓慢的,近乎痛苦的说出了三个字
“我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