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邹县隶属于济南府,府试自然便在济南举行。济南是山东布政使司的首府,是山东布政使司、都指挥使司及按察使司驻地。
济南因地处古四渎之一“济水”之南而得名。五帝之一的帝舜曾“渔于雷泽,躬耕于历山”。历山便在济南的治内,所以济南很多地名都与舜有关系。
府试在每年的四月举行,耿浩他们早早的就来到济南。第一次来到省城,他和小伙伴们都惊呆了。繁华的大街,穿梭的人流,纵横的水道,各色的廊桥,婀娜的杨柳,芬芳的花香。如此灵动清秀,让人仿佛置身江南水乡。
“千佛山,大明湖,趵突泉济南三大景咱们先去哪?”韩天佑对着大家问道。
“仁者乐山,智者乐水。咱们马上要考试了,就做这智者去玩水可好?”孙纯宗说着。
“济南又叫泉城,趵突泉是泉城七十二泉之首,咱们先去趵突泉吧。”晴岚兴致颇高,提议说。
“就听小妹的,目标趵突泉,出发!”孙续宗拍板拿定主意。
一行人雇了马车,直奔趵突泉而去。
此时的趵突泉已经成为一处园林,进了园门,大老远的就看见三股大泉从池底喷薄而出,翻上水面有二三尺高。他们急匆匆的赶到最适合观赏泉水的位置,泉水之北的“泺源堂”。泉水喷涌不息,声如隐雷不绝于耳,所有人都被震撼了。
“太壮观了!自然真是神奇啊!”孙晴岚不禁感叹道。
“是啊,不知道是什么力量让泉水这样涌出来?”孙显宗目不转睛的看着三股泉眼。
“我想起一位先贤描述趵突泉的诗,你们要不要听?”耿浩神秘的说。
“快说来听听。”韩天佑催促道。其他的人也都看向耿浩。
只见他摇头晃动的说道:“趵突泉里常开锅,就是不能蒸馍馍。”
没等其他几个人反应过来,便听到一阵嘲讽的笑声。
“哈哈哈,耿浩就你这水平,也能考进县内前十,你家使了多少银子?”
众人闻声看去,便见满身脂粉香味头戴红花的刘子墨,迎奉在他身边的醴泉书院的其他学子,还有一身素衣,亭亭玉立的徐若凝。
“自家人说话,哪来的黑狗乱叫?”晴岚听到刘子墨嘲讽耿浩,出言说道。
刘子墨听到有人骂他,气愤的便要还口。待看清晴岚的花容月貌,又换做一副谦谦君子的样子:“好男儿,不与女子一般见识。”
“你不说话我还以为是为姑娘呢,原来是刘公子啊。”耿浩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
孙续宗见到魂牵梦绕的徐若凝,一下子变作花痴,呆呆的走上前,红着脸拱手道:“我是孙续宗,徐小姐咱们又见面了。幸会幸会。”
看他呆头呆脑的样子,徐若凝不觉莞尔,轻轻的欠了欠身柔声道:“孙公子,幸会。”
续宗还要上前搭话,却被刘子墨挡在二人中间。傻子都能看出续宗对徐小姐有意思,刘子墨看着他冷笑着说:“癞蛤蟆也想吃天鹅肉?”
“就是,也不照照镜子,你也配追求我们师妹?”醴泉书院的其他人帮腔道。
续宗被人挖苦,丢了脸面,一时不知怎么应对,直直的立在了那里。
“癞蛤蟆为什么不能吃天鹅肉?癞蛤蟆吃天鹅肉怎么了?”耿浩站出来说话了。
“梦想是每个人的权利,是催人奋进的信念。无论你一贫如洗还是地位卑贱,只要有梦想,并为之而奋斗,你就是有尊严的人,值得尊重的人。驽马十驾,功在不舍,锲而不舍,金石可镂。所以说敢想敢干就是好蛤蟆,就是令人尊重的蛤蟆!”耿浩擦了擦嘴角的唾沫。
在场的人都被他的话吸引了,觉得颇有几分道理,不由得点着头。几个家世一般的学子大受鼓舞,眼中充满了希望的光芒。
只见耿浩转身来到刘子墨身旁继续说道:“总好过某些往屁股后边插鸡毛,想要装天鹅的癞蛤蟆。把自己弄得不伦不类,连蛤蟆们都唾弃,为他感到不齿!”
晴岚和徐若凝闻言都掩着嘴笑了,续宗也大大的出了口气,挺直了身子。醴泉书院的学子们却不知怎么反驳他,一个个面红耳赤。
“子非好儿郎,烂泥难上墙。身不及五尺,莫学人猖狂。”愤怒的刘子墨骂道。
“猖狂又何妨,就是比你强。堂堂男子汉,不学你装娘!”耿浩马上还击道。
“你才娘!你们全家都娘!”刘子墨急了,不顾自己的形象破口大骂。
“不打脸来不骂娘,你比女人都不强。万里长城今犹在,不见当年秦始皇。”耿浩不与他一般见识,和自己的同伴们沿着溪水向北去了。
由趵突泉往北不多远,便是大明湖。大明湖面积甚广,几乎占了城市的四分之一。一行人有说有笑的来到大明湖,随即被眼前的景色征服了。只见湖上鸢飞鱼跃,荷花满塘,画舫穿行,岸边杨柳荫浓,繁花似锦,游人如织,其间又点缀着各色亭、台、楼、阁,远山近水与晴空融为一色,犹如一幅巨大的彩色画卷。
“真美啊!”他们异口同声道。
“那边有廊船,咱们放舟湖上可好啊?”韩天佑说着,跑向岸边的码头。
其他人也欢呼着追了过去。
“老板,游湖一圈多少钱?”天佑找到船老大问道。
“回这位公子,一两银子。”船老大是个四十多岁,憨厚朴实,身体干瘦的中年人。
“行,等我同伴来了咱就开船。”天佑率先跳上了船。
“船老板,我出二两,包给我们!”刘子墨赶来过来,对船老大喊道。
时为初夏,大明湖景色最是迷人。大家闺秀,风流才子纷纷出门游玩,湖中早已游船如织,百舸争流了。等他们赶到时,只有这一条船了。
“我出三两!”韩天佑就是不缺钱。
“我出五两!”刘子墨自不会服输。
“二位不要争执了,我这船大,不如你们两家一起吧,一人一两怎么样?”船老板也是厚道,出言调解道。
“甚好,甚好。”孙继宗愉快的答应,能和徐若凝一起坐船观景,他求之不得啊。
“不行,我才不跟他们一起呢!”刘子墨看见他们就来气。
“我看还是一起吧,怎么说也是同乡,更何况也不知要等到何时才来下条船。”徐若凝被这美景吸引了,盼着早点荡波湖心,细细品味。
“好,咱们听师妹的,一起就一起吧。”一名学子应承道。
耿浩他们早已登船,续宗站在登船处殷勤道:“徐小姐,快请上船!小心。”
看着大家陆续的上船,刘子墨再也沉不住气了。他虽然不愿意跟耿浩他们一起,但更不希望被孙续宗钻了空子,硬着头皮也上了船。
“大家坐好,起航了!”船老大呼喊着,大船缓缓地离开了码头,向着湖中心驶去。
大船劈波斩浪,冲破一片碧叶田田,白荷红莲,争奇斗艳,荷香飘溢,沁人心脾。沿湖垂柳环绕,柔枝垂绿,婀娜点水,柳絮似雪,如入梦境。凭栏远眺,南山苍翠,环列似屏,倒映入湖,画图难足。处处花繁树茂,点点亭台楼阁掩映绿荫之间,一派繁华景胜。
沉醉在美景之中的人们,忘记了争斗,还有什么比自然更让人着迷呢?
“四面荷花三面柳。”徐若凝慢慢的吟出了上联,却紧锁着眉头,迟迟未得下联。她看向同船的人们,求助道:“哪位能帮我付个下联才好。”
“师妹这上联是绝对,没人能对得出吧!”百思不得其解的刘子墨,拍着徐若凝的马屁。
“真的没人能对上来?好可惜啊。”徐若凝失望的说道。
“一城山色半城湖。”孙续宗喃喃的对出了下联。
“四面荷花三面柳,一城山色半城湖。好对,好对!孙公子好才华,小女子领教了。”徐若凝低低的沉吟了一遍,不由的钦佩道。
“哪里,哪里,还是徐小姐的上联好。”孙续宗谦虚道,只有他知道下联是刚刚耿浩咬耳朵告诉他的。
“我又想起一位先贤描述大明湖的诗,你们还听不听?”耿浩嬉皮笑脸的说着。
“要听,要听!”晴岚拍着小手配合道。
“大明湖,明湖大,大明湖里有荷花;荷花叶上趴蛤蟆,咕嘎咕嘎又咕嘎。”说着耿浩自己已经笑得前仰后合了。
船上一片欢声笑语,面色苍白的刘子墨心里默默流着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