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我冷静下来,才发现自己做了一件多么愚蠢的事。又得罪了一位大主户,看来以后的日子是惨上加惨。那只耗子连未出生的孩子都不放过,会放过我么?唉,当时就不该那么嘴硬,随便说几句奉承的话,说不定他一高兴就放了我,顺便还给点封口费。我咋就那么死心眼呢?非要逞一时的口舌之快?不——凭什么要我奉承他?因为他是权贵,我是贱民;他是相府家的少爷,我是妓院里的丫环?封建主义,我呸!是他先动的手,君子动口不动手,他那个猖狂的小人受点教训也是应该的。于情于理,我都没有错。是的,我没错!我为人正直,行得正,坐得直,夜半不拍鬼敲门,还有什么可以让我害怕的呢?怕他报复?有点吧……不过,想来这么暗的夜,他应该没有看清我的容貌。要找到我应该有点困难。要是实在心虚的话,大不了以后一看到他,我绕路走还不行么?
经过一番心里纠葛后,我突然想起了涣少留下的话。那个黄员外会真的在申时离开么?我小小地犹豫了一下,是不是要给点颜色他瞧瞧?既然已经得罪了一个,就不怕得罪第二个。谁让他们先动手啦?
估算着时间,我偷偷溜出了后门。夜色笼罩的街道上,路灯寥寥无几,很容易就可以找到藏身之处。我顺手捡了几块石头揣在怀里等待着。
“啪嗒——啪嗒——”马蹄掷地有声,逐渐靠近。我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微微探出了头。一匹马拖的车,驾车的是个中年男子,打着哈欠,无力地抽动着马鞭。马车里传来男子的不停叨念声,车夫却始终没有搭理,只是静静地赶着车。是那个揩油的家伙!我确定的告诉自己。瞄准目标,我用力将手中紧攥着的石头朝车窗里扔去。
“哎呀!”一声暴叫从马车里传来。呵呵,命中目标!我捂住了就要笑出声的嘴,屏住呼吸,深怕被他们发现。
“哪个畜生?竟敢暗算老子!”车窗口探出一个贼眉鼠眼、四处张望的头。哼,死色鬼!我又迅速朝他脸上扔了个石子。
“哎呀!他奶奶的,明人不做暗事,有本事你站出来!”鼠男大发雷霆。
很奇怪,车夫竟然一点反应也没有。难道是聋子?
我继续扔着手中的石子,车中的鼠男疼的哇哇叫。哼,谁让你调戏我的?活该!见手中的石头扔得差不多了,心里的恶气也算出了,我便抄了小道回去。
“又到哪去混水摸鱼去啦?”我一脚刚踏进流歌坊的后庭,便看到欣姐肥大的身躯,“让你好好反省一下,没想到你又偷懒,跑出去疯了……”
“欣姐,我可没有偷懒啊,只是中午在外面吃坏肚子,跑了几趟茅房。”出去报复的事说什么也不能让你看出端倪,不然我的小命肯定不保。现在撒谎都不用打草稿的我相信过段时间肯定就会到达炉火纯青的地步。
“是么?”欣姐将信将疑,“以后注意点,不要什么能吃的都往肚子里塞。还有干活给我卖力点。”
“我哪有不卖力啊?我可把整个青春都献给了洗衣事业啦!”我不满地小声抱怨着。
“别说我不提醒你啊,路口那个张屠夫昨天向可娘提亲了。可娘答应以十头猪的价钱换一个丫环给他做小妾——”
“厄,不会吧,”我的额头上BIU得多出了三条竖线,“一个丫环就值十头猪的价钱?”这个社会简直毫无**可言啊!
“这个价钱可算是高的啦!想想我们流歌坊在丘京可是数一数二的,不仅姑娘们长得国色天香,丫环们也各有特色。要到别的苑里去,十头猪可以换两三个丫环了——”
欣姐说话的同时,我的脑海里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天平。照左物右码的规则,我站在了天平的左端,脖子上还挂着一块印有“流歌坊”三个字的牌子,向右看便是十头肥头大耳的猪;一转眼牌子上的字换成了“XX苑”,结果天平便一下子倒向了右边……
“在犯什么傻呢?”欣姐给了我一记爆栗,“不想嫁的话,干活就给我卖力点,证明一下你在丫环中的实力——”
“Yes,madame!”不待欣姐再发命令,我便嗖的一声跑到了洗衣盆前,以最快的速度洗起衣服来。
十头猪的价钱绝对买不到我!
第二天,传来一个惊天动地的消息:昨晚调戏我的那位黄员外竟然暴死在丘京城外的一处空地。虽说凶手绝对肯定不是我,但是毕竟当晚我也袭击过他,搞不好我还是最后第二个见过他的人……亲爱的巡捕大人们啊,你们可千万不要找上门来啊!这个时代的查案速度当然不能和现代的相比,但是屈打成招的机率也是很大的,我可不想冤死在牢房里。
就这样,我在惶恐不安中度过了辛苦的几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