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一人就是族主李恒四子,和自己关系甚密的李元霸;另外一人,自己辨认半天才认出来,却是几天之前,护着那古怪的棺材前来,并骂过自己一句的那小白脸。
听小道消息说,这小白脸似乎是北边霸血刀盟三当家秦掠之子秦隶,据可靠的谣传,他还是草包一个,刚愎自用,在北边就闹出了不少笑话。
但他在武道上的成就不容小窥,年纪轻轻已经是青衣武者下乘境。
论实力,李元霸与他相当。但自从那晚看到李元霸一手解决一个青衣武者后,李善可没那么认为了。
对于武道,李善进这李氏宗族来,经历了多年的耳熏目染,也有所了解。
武者分为武徒,武者,武师三种身份,依次身着白衣,青衣,黑衣;每层又分为上中下乘。而其中,各武学派系的招式又会影响着实际的成败。例如,李氏宗族内大多族子一向以剑入道,剑法犀利,但是遇到使蛮力的霸血刀盟刀法,就显得有些气势不足,就算是同是青衣武者对战,也是败多胜少。
但今日站在比武台上的宗族中人不是别人,却是那力大无穷的怪胎李元霸!
谁输谁赢,还说不定。但李善在心里已经暗定那小白脸秦隶一会儿就嗷嗷叫着,哭爹喊娘地逃下场来,于是此时饶有兴致地看了起来。
只见场上,秦隶对李元霸一抱拳,很是恶毒地冷笑道:“元霸兄,三日之前你可大为威风啊!秦隶两个兄弟白白吃了暗亏,特来讨回。”
此话一出,台下的人皆一头雾水,不知他说的是什么,还有几人猜测道是不是这两人之前曾较量过一次,他败于李元霸手下。
“你要战,便战罢。说那些不清不楚的话,我又听不懂!”李元霸两把金瓜大锤扛在肩上,不耐烦地说道,“小子,放骡子过来!”
“好!你可别逃!”
秦隶眼中闪过一丝狠辣之色,拔刀,只见青罡随着刀身现出!
李元霸看到青罡,明白自己面前的这小白脸也有几分实力,于是将大锤放下,开始认真起来。
但对于台上的几个上乘境的青衣武者而言,秦隶这一做法无疑是在将自己的底牌暴露在对手面前。
对青衣武者而言,那青色的罡气既是实力的象征,也是保命的护符,作用尤其像是蜜蜂的蜂刺一般。失去了罡气的武者,和一般武徒无异,如此早地激发出来,只会白白消耗。
“这草包是在耍帅吗?”台上的李罡阳品着一杯沁香的茶,心里鄙视着秦隶。
台上风云即变,台下却有一辆手推车穿行于人群之中,推车的尖耳猴腮的瘦子高声沿途叫道:“来来来,下注了下注了,李元霸一赔二,秦隶一赔十。”
“我押元霸哥三十两。”
“我押元霸兄二十两。”
“两人各押十两,不!李元霸加十两。妈的,这是我全部家当了!”
人流随着推车而动,像极了一个海中的漩涡。
几乎每个族人都押李元霸赢,很少有人看重外来的秦隶,就连不远处贵宾席之上的李罡阳此时也对一个仆役耳语一阵,让他抱着一个包袱向这边走了过来。
远离人群的李善此时心里也有一股冲动,但他一摸囊中,几块铜板穷得叮当响,顿时觉得羞涩难当,只得作罢。
“桀桀,小友心中既然有决定,为何不去一倾财物,求得一搏一快?”一个沙哑的老者声音在李善耳边突然响起。
李善心中一震!
这声音就像是从墓里爬出来的死人口中所说出来的一般,带着骨节碰撞的嘎嘎响,使人毛骨悚然。
李善觉得这声音有些熟悉,却记不得在哪里听过。
侧头看去,只见一个驻着拐杖,全身裹在黑色长袍之中的佝偻老人不知何时,站在了自己身边。
他脸本应可以看到,但不知为何,似乎有一层浓浓的黑雾,使得就算站在如此之近也看不到此人的侧脸!
李善突然感觉右手背隐隐发烫,心里警觉,问道:“您是?”
“小友,你大可不必管我是谁。来日方长,我们有机会再见面的。不过,等到那时,应是老朽系颈,对小友俯首称臣了。”
这古怪老人抬头看着比武台上已经兵刃交接的李元霸和秦隶两人,叹了一口气。
“世事无常啊,今日能站在那里比武的,明日说不得就要身陷牢狱;今日给人当牛做马的,明日说不得会登上金銮宝殿。唉~!”
李善还想问,但此时一阵怪风吹来,地上的碎雪卷起,使得他不得不暂闭上了双眼,等他再次睁开眼时,眼前的黑袍老人已经不见了,却在雪地上出现了一个包袱。
“这老头穿着黑袍,是黑衣武师吧?真想不到,我有一天也能和黑衣武师说话。说出去都是我的本事!这里面装的说不定是什么修炼秘籍,就算是那老头的随身衣物,也能卖出去,光凭黑衣武师这个名头,就能换得元姬一月的药钱。”
李善将包袱拾起,翻开来看,却见里面藏着的竟然是一锭锭成色十足的银子!
李善先是一呆,后是一喜,又是一惊,连忙将包袱皮给盖上,左顾右盼,见没人注意到自己后,才舒缓下一口气来。
他这才把包袱打开一个小口,看着里面的银光澄澄,笑道:“想不到今天我的运气还真好,那老头还留下这么丰厚的礼物给我。这五十多辆银子,拿去赌太可惜了。不如留着,说不得以后有用。”
与此同时,帮李罡阳送银子去的那奴仆此时哭丧着脸回到了贵宾席上,跪道:“大公子,刚才一阵阴风刮来,您的银子就这么,就这么全不见了!”
“什么?一阵风就把银子刮没了?!”李罡阳一下盛怒,拍案而起,两道剑眉几乎被皱纹给挤没了。
但他不知默念着什么之后,又平静下心来,对着这奴仆不笑不怒,只是露出淡淡的厌恶,道:“这事也不怪你,银子丢就丢了,你去吧。”
李善想到拿着这一大包东西出去一定会引起众人注意,于是趁着台上激战正酣,李元霸的大锤和秦隶的一口圆环大刀正磕碰在一起,众人正疯狂地呼喝着的这时,偷偷地将银子连同包袱埋于柳树下。
等到把浮土盖好,再把积雪推回之后,比武台上的战斗刚刚进入尾声。
“砰!”
刀锤相击,持刀之人惨叫一声,倒飞出去,于半空中喷出一口腥红色的淤血。
持刀之人正是秦隶,他此时遍体鳞伤,半跪在比武台一边,英俊的小白脸上出现了几道鲜红划痕,手中的圆环大刀滴血未沾,已经出了不少豁口。
有一处豁口,光是裂痕就遍布半个刀身,要是再加上一点力,保准此刀崩坏为一堆铁渣!
站在另一头的李元霸倒是像没事人一般,他此时还放下双锤,得意地张开双臂往四周招手示意。
台下众人欣喜若狂,发狂一般寻找着先前那赌车。但不知何时,那赌车连同开赌之人已经偷偷地溜走了。
群情激奋!
其中一人大喊“追!”之后,大半围观之人气势汹汹地杀出广场。当时是,每个人的杀意比青衣武者还有过之无不及。
李善心里暗自庆幸,要是自己刚才也去赌了,岂不是得不偿失?
此时又近半人散去,他倒是有机会挤到台下,观看比武台上的残局。
“请让一让,让一让。”
李善钻过两人之间的夹缝,好不容易挤到台下。
他抬头看去,只见此时和刚才仍没有多大差别,秦隶仍然跪在那里,李元霸仍然是向四周招手示意着,四周也回应他一片欢呼之声。
当然,李善能肯定那些欢呼的人一定不是去赌的,不然此时绝对叫不出声音来。
“算了,没什么东西看的,我还是回去把那银子料理了吧。”李善摇摇头正要走时,却不经意的一个瞟眼,看到跪着的秦隶暗暗从怀中拿出一个红头白瓷瓶。
“不好,他有毒药!”李善心中一紧,脑袋一热,叫了出声。
顿时周围的欢呼一静!
李元霸脸上的笑容,秦隶暗藏的狰狞之色也顿时凝固。
“元霸小心!”
远处,李罡阳大喝一声,一掌拍断长桌,纵身飞来!
秦隶知道此时自己的计划被李善干扰而破产,却没有立即认输,而是改变了目标,向台下的李善杀来。他手中长刀拖地,一路划出劈啪作响的火星。
“小子,找死!我杀不了了他,我就先杀了你!”
比武台边缘,秦隶举刀高高跃起,正朝李善的天灵盖劈下!
李善哪里见过这种阵势,此时脑中一片空白,根本来不及想要躲闪。
他呆呆地看着秦隶那一张狰狞的面容离自己越来越近,耳边那噼噼啪啪的空气爆裂声越作越响,鼻息之间似乎闻到离自己越来越近,越来越重的血腥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