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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逃出生天(下)

“呼!我还以为这条小命就要撂在那儿了,多亏你仗义。”

爬上马车后,李善无力躺在嘎吱作响的木板上,大口喘着气,劳累得双眼连睁都睁不开。

“那秦隶也真是下狠手了,还有那李罡阳,他恐怕已经控制了全部宗族吧?路上我所见,街道上空无一人,倒是有那一亮扇窗户半开着,留个缝隙,露出半个头来。”

想起路上的所见,李善至今仍不敢相信,李罡阳手段之迅速,竟然在他未曾察觉之时,就把整个宗族控制住。

李善心里突然萌发一种把李罡阳、李依依和秦隶一起除掉的想法。

“那总管大人您是不是准备择日请我吃饭啊?要不,去找一家妓院混一晚也行。”

坐在李善身边,赶着车的王胖子仍是那般厚无廉耻地调侃道,似乎也一点也不为刚刚逃出生天的经历,而后怕。

李善躺了一会,稍稍恢复了些体力,便半坐起来,靠在旁边,对王胖子道:“你这个人,总是嘴贱。现在我可不是什么总管了。李罡阳和我素有间隙,又有那秦隶推波助澜,他们不杀我,誓不罢休……你的手,为何一直捂着肚子?”

李善看到,本该两只手拉住马缰的王胖子一手持缰,一手却是紧紧地抓着他的下腹,而且从五指的间隙有不断的鲜血涌出。

“你想,看吗?”

王胖子转头过来,对李善显露从未有过在他脸上的惨淡之笑,同时把肚皮上那手轻轻地移开。

赫然!

震惊!

李善只见到一个拳头大小的窟窿,贯穿了王胖子的下腹部!原本有一团肥肠的地方,此时却是空空如也!而是堆积了一滩鲜血!

“这,这,这……”

李善手指着王胖子那出伤势,震惊得双瞳大张,并说不出话来。

“是秦隶干的,趁我抱着你妹妹,就挖了我一爪……”王胖子惨笑道,“咳咳,那小子得到椁老的改造,从一个筋骨尽断的废人一举飞跃,竟然爬到那个境界……哇!”

王胖子嘴里喷出一大口紫黑色污血,低垂下头去,像是死了一般,毫无声息。

“真的,真的,是他干的?”

李善看着自己双手上沾染的紫黑血迹,心里觉得一层挥之不去的阴霾慢慢笼罩了过来。

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三月前,自己提醒李元霸,招惹了秦隶,埋下了仇怨。本以为扳倒了李罡阳,就能给自己和妹妹带来一个安静的环境,但没想到自食恶果,如今引来杀身之祸!

不!绝不是这样的!

秦隶来灭族,被放逐的李罡阳也恰恰在此时出现,这其中,一定有其他不为人知的原因!

自己和妹妹,难道只是卑微的陪葬品?

“妈的,你这死胖子,死之前告诉我,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你倒是给老子说清楚!”

李善几近抓狂,不顾王胖子身上严重的伤势,拉扯住他的衣领,猛地一阵摇晃。

王胖子被摇得咳血连连,但他不见怒色,反而强忍着最后那口气,对李善轻声道:“李善,你附耳过来,别惊动了车里的人,我就跟你说。呵呵,哇!”

又是一口紫黑色的淤血喷溅在李善血迹斑斑的上衣上。

李善只有听王胖子的话,强定下心来,将耳朵尽可能地靠近这个临死之人的嘴边。

王胖子嘴唇微微颤动。

“呵呵,李善,你心计过人。怕是想不到,咳咳,早在六年之前你进族伊始,那李恒便在花名册上留意到了你的名字。一番调查后,果真发现,咳咳咳咳,你真是他失散之子……所以才,所以才安插我,这个刚刚在外历练回来的宗族第十五个黑衣武师,保护你啊!哇!”

“族主临终前,特地叫我留下,带你下幽柳居的那口枯井,完成他六年来计策的最后一步。他如此做,甚至不惜,不惜,不惜灭族的代价,就是为了你,你能鱼跃龙门,鱼跃龙门啊……”

李善忍住心里的震惊,静静地听着王胖子的话,却是久久地没再听到任何声音,转头去看时,才发现王胖子早已经是双瞳突出,全身僵直了。

“你,你,你这个死胖子!到死还骗我!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李善抛弃了王胖子的尸体,站了起来,指着死人那一张不甘如此的脸,大骂道,“这一切都不会是真的!我只不过是一个普普通通的马仆,街边,流氓!这什么宗族,什么父亲,什么计策,都统统不关我事!!!”

一通大骂之后,李善气愤稍解,此时再看着王胖子那张脸,血污之下,显然印着心愿未毕的遗憾。

李善的头脑稍稍冷静,他扳开王胖子死死抓住的手指,接过他的位置,一边赶马,一边想着整件事。

马车里,安睡着妹妹李元姬。他不想吵扰到她,坐在马车前,他暗暗想这整件事的来龙去脉。

三月前,大公子李罡阳派自己送信,结果自己遭到追杀,多亏了李元霸出手相助,才无事渡过,但那收信的人早就死了,还是他李罡阳立的碑……会不会是,李罡阳早就知道了自己那“族主失散之子”的可笑身份?同时那秦隶气势汹汹地来到宗族里,被李元霸打个半死……

半月前,李罡阳串通中兴酒楼掌柜,意图毒害自己,险些让妹妹李元姬丧命,自己偷偷潜回宗族,成功暗算李罡阳,逼迫李恒将他放逐……如今,这两个仇家却一齐出现。

秦隶手里那头颅不知真伪,族主李恒仍是生死未卜。还有,王胖子临死前所说的话……

“鱼跃龙门”究竟是什么意思?

幽柳居那鬼地方的枯井下,又埋藏着什么东西?!

李善觉得心中一团乱,一转头,又看到王胖子那一张似笑非笑,却早已凝固的脸,心中更是暗骂他为什么不把话说完再死!

王胖子平日虽然好吃懒惰贪色好赌,但自当年李善把他从雪地里当作一截人参刨出来时,早已就将他在当作人情冷漠的李氏宗族里为数不多的几个兄弟,即使现在明白他骗了自己,接近自己另有目的,但自己心中,在埋怨同时,暗暗地将他和“秦隶”这个人名铭刻在骨髓里。

此时再想起已经变成怪物的秦隶那不可一世的样子,李善就想冲上前去,狠狠地抽他一耳光让,然后把他打翻在地,狠狠地践踏,践踏,再践踏!

“不管怎么说。把元姬送到安全的地方后,我就去胖子说的那枯井下面看看吧。毕竟,这是他的遗愿,可能,也是那个老混蛋的遗愿。我倒是要看看,李恒、李罡阳、秦隶、这些人要搞什么名堂!”

李善把身后的门帘轻轻打开一角,只见里面躺着一名绝美少女,呼吸匀称,深深熟睡。那一份平静的美丽,实在和外面的腥风血雨很不相适宜。

“马车,马车,快停下,救救我儿吧!”

李善正臆想着一些事情的时候,忽然从前面的路边传来急切的呼唤。

他往那个方向看去,只见一个绝美的少妇抱着一个昏迷不醒的粗壮大汉坐在路边,朝着马车挥着一张沾血的金丝手帕。

“夫人,李元霸公子!”

远远地,李善辨认出两人中那少妇是李恒正妻,而那大汉则是多日不见的李元霸,便急忙停下马车,下车去看。

远看不曾觉得如何,近看,李善就感到一阵毛骨悚然的恐怖。

哪有什么妇人朝着自己挥手帕?是风!

一具身上除却头和内脏完整无缺之外,身上的肉被尽数刮去,露出粘连着血丝的骨骼关节,早已死去多时的女尸抱着伤痕累累,却仍有微微气息的李家四子李元霸,诡异地瞪大着无神,翻白的双眼,坐在路边。

李善顿时觉得脊背后面一阵阴风起,来不及想刚才是不是她喊的自己,先把李元霸从那具骷髅怀抱里拉出,再费劲九牛二虎之力,把那三百来斤搬到马车上,然后急忙赶马离开。

李善离去很久之后,坐在地上的这具骷髅突然崩为骨粉。

“呿,又浪费了一个亡者守卫……呵呵,三十年前种下的种子,如今也长成了果实了呢!”

一个陌生女人毫无感情的声音在空气中传荡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