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定要手刃了李罡阳,为你报仇!”
李善拍案而起。
惊吓不已的的王胖子站起来,猛地掩住李善嘴巴,但为时已晚,那愤怒的声音只要不是聋子,都能清晰地听到。
数十人霎时间停下手中的动作,惊疑的目光不约而同地扫在李善身上。
王胖子见势不妙,便对周围愕然一片的酒客笑道:“嘿嘿,我这位兄弟单恋二小姐已久了,不是这情绪一来嘛,就有些激动,惊扰了各位。”
“呿!”
周围一片嘲讽之声,所幸的是并没有引来那可能会导致杀身之祸的猜测。
“这不就是懒蛤蟆想吃天鹅肉嘛!二小姐虽然是残花败柳,就算是看不上我,也绝不可能看上这么一个丑八怪啊!”
“就臭美吧你,天上的那张牛皮怎么不被你吹破了。但说起来,懒蛤蟆始终就是井底的懒蛤蟆,不仅天鹅肉吃不着,就算是天上那些大人物一个拇指按下来,都会像蚂蚁一样被这样,咔!捏死喽。哈哈!”
“继续吃继续吃,别让那种人打扰了我们的酒兴。”
……
旁边那桌位上的几个低等侍卫嘲讽纷纷。
李善不动声色地把桌面上那六石散慢慢调入一道还未开过的青椒牛肉中。
王胖子猛地注意到了李善的动作,连忙用手压住李善的手,摇着头,目光之中写的满是不可。
“哼!你能忍,我可不能再忍下去!我当时便是这么忍下去,才让她,才让她在我面前,被人毒死……呜呜。我发誓,我不再忍!”
李善狠狠一瞪王胖子,将他的手拽开。
他随后把那盘菜送到了旁边的桌位,躬下身来,对着大快朵颐的几人道:“呃,小人不知道打扰了几位大哥的雅兴,小人哥哥让我特地送菜来,给各位道歉。望海涵。”
刚才第一个骂李善是懒蛤蟆一人此时睁着惺忪的眼睛,大加嘲讽道:“他是你的哥哥啊?你们长得还真是都个蛤蟆样,真不知道你老妈是怎么生你的……饿!算了,菜就放这吧,快走快走。”
李善把色彩鲜艳的青椒牛肉放下,见几人的饭菜已经所剩无几,此时他们动起纷纷动起这盘菜来,便装作悻悻地后退而去。
不用他使眼色,王胖子就站了起来,两人随即快速走出了这路边茶馆。
在李善的带领下,两人左拐右拐,很快消失于一条阴暗的小巷中。
“原来你就住这种地方?还真是苦了你,这和以往的你大为不同啊!”王胖子捏着鼻子,抬头扫了四周的阴暗潮湿的环境一眼,向面前突然停下的李善道。
这是一条死胡同。
这里不知多少年没人来了,两边的房屋也是黑糗糗如同烟囱一般的颜色,而地表上几洼腐臭死水里躺着死耗子的尸骨,发出阵阵恶臭。
李善停下后,坐在潮湿并长满青苔的墙边,闭上双目,心中暗暗酝酿着他的计划。
李罡阳、李依依已经被自己祸害,失去了李恒的宠信。害妹妹的罪魁祸首,不必想便是那李罡阳。下一步,便让这伪君子永世不能翻身。
计划的准备工作已经差不多完成了,现在,只差一根导火索!
他把想法在心中盘旋一阵后,便爆开双目,对正想开溜的王胖子迫切说道:“来,打我,把我打得半死不活!打得越重越好!”
“呿!”不料王胖子却白了李善一眼,说道,“打你?你不累我还嫌累呢。我……”
王胖子的话如同鸭子被扼住脖子一般戛然而止,因为他看到此时李善伸出了神秘莫测的一根中指。
“看来,我不下血本,你还不愿打了……打我吐一口血,一两银子!”
王胖子眼里的鄙弃之色立马不见,换之精光大盛!
————————————
入夜,月色晦暗,在这阴云密布的夜里,林峦国内第一大泽——听雨湖湖畔的听雨镇早早地进入了梦乡。
在镇中心一处五层高的尖顶建筑物中,五楼的一处小房间仍在亮着灯光。
“老爷,夜了,快些睡吧。近来家族事物太多,您一个人怎么能忙得过来呢?”
房间内,一个穿着青步长褂的老管家模样的七旬老人,对正坐在一张长桌后,揉着太阳穴的当今李氏宗族族主,身穿黑衣武师袍的李恒劝道。
李恒从抽屉里拿出几颗小药丸,一口吃下之后,他面色变得些许红润了起来。
他对着这管家道:“罢了,还有一点时间。莫老,你从我父亲开始便在我李家做事,知道我的性子是说一不二的,今日有何事,直接说尽吧。”
被称为莫老的这老人偷看了一眼桌上的夜明珠灯光,支支吾吾的,似乎有一些不好说出的话。
“莫老,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李恒此时的目光变得有些狐疑。
他本不是这样的人,但掌管权力一旦久了,人就会变。少年时,李恒桀骜之气四溢,一口长剑走南闯北,危难之际救下岌岌可危的宗族,如今却像是背负上了一个累赘。
直到今日。
李恒突然发怒地吼道:“快说!”
“老爷,您,您消消火,这对您的身体不好……”莫老全身颤栗,说话有些口吃地道,“今,今日又死了四个人,是四个低等侍卫……”
老管家莫老的话戛然而止,他抬头偷看了一眼当今李氏宗族族主的面色后,吞咽了一口唾沫,才接着道:“而且,都是被那毒,毒死的。”
莫老本以为李恒会大发雷霆地指责自己不仅连那件事的凶手都抓不到,反而让逍遥法外之徒更加变本加厉。
他对李恒的旧事也是略知一二,也知道那个女人对于李恒来说不亚于他的性命,光是那小姑娘被毒死的事,他就已经担惊受怕不已,如今又死了四个人,而且还是被同一种毒毒死的,他怎能逃脱干系?
但这莫老设想之中的狂风暴雨并没有到来。
李恒听讯后,靠在太师椅上,他的手却颤抖着,摸出比刚才三倍有余的小药丸,一口艰难地咽下。
待药效起作用后,他平静中,带着一丝沮丧地道:“哦,我知道了。”
深深泪痕仍然磕在他的脸颊,一是泪亲人被毒死,二是泪铁不成刚,三是泪家里出了不堪的事。
“老爷!”
莫老此时脸色却比李恒还要难看,他向前一步,坚定十足地请愿道:“当今嫡子李罡阳实在太无法无天!上次的事件毒死了您即将要相认的女儿李元姬,逼走李善。如今却又已将魔掌伸向二姑娘。老爷,养虎为患啊!”
“你给我住口!”李恒刚才未怒,此时却猛地拍案而起,毫不留脸面地指着莫老的鼻子地骂道,“不!她……只凭一些遗物,别想让我相信她死了!”
说到最后,李恒脸上老泪纵横,跌跌撞撞地靠回椅子上。
莫老依旧不依不饶,向前一步,道:“老爷,李罡阳做这些事,全为权势明争暗斗,我大可在他掌权当日,辞职回乡养老;但李氏宗族偌大个根基,将要被他一人所毁啊!此事您不可不管!”
说着,莫老从怀里拿出一封黄澄澄的信封,轻轻放在李恒面前的长桌上,退后一步,道:“这是今日送来的两个霸血刀盟青衣武者尸体身上搜来的信件,请老爷过目。”
信封上面还有好几处雨渍,有几处的纸面上已经发毛发霉。
李恒一边半信半疑地看着莫老,一边手打开了信件,从中抖出一张写满字迹的白纸。
“罡阳公子敬启,二月初二之约,切莫忘记。你族重宝,乃你我交好之物,望不要辜负盟主一番好意……秦掠。”
李恒狐疑不已的目光在信上匆匆扫过。
“老爷,按照信上所说,嫡子李罡阳与霸血刀盟之人约定在二月初二,也便是两个时辰后相会在幽柳居,商榷窃取家族重宝之事。我心中明白老爷心中有百般不相信,但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啊!”
“老爷,那东西乃是魔峦百年前交付与我李氏宗族,传说暗藏超武入玄之道,一旦遗失,恐遭灭门!”
“小人陪伴您云游天下时,魔峦那女人冒死将符文开启之法告知给了您。否则,您绝不会和那江淮名妓冷凝烟结亲,能有后人继承符文之力,超武入玄……但谁想竟被目光如鼠的李罡阳搅乱!如今,如何?”
伴随着莫老的一步步紧逼的话语,李恒快速地将白纸上的内容看完。
他的神色第一次有了真正的变化,前几次他虽怒,却还存有理智;现在,他真的是怒火中烧!
信上说的什么已经不重要,李恒眉头紧锁,将之撕毁,投入脚边的炭火盆里。
信在闪耀的火光中化为了一堆灰烬,而这火光也闪耀着李恒越来越愤怒的脸。
“我还是不信;孽子虽然有些小算盘,但他识时务,绝对不会和外来人勾结。”李恒强装镇定,对莫老道。
“夜了,莫老快些睡吧。”
“老爷!”
“切莫多言!”
外面月色晦暗,半刻过后,一个七旬老者仰天长叹着从这五层尖顶建筑物一楼大门走出。
“chua!”
不料,此时在旁边的黑暗中突然射出一道银光。
这如梭子般的银光从左到右,穿通了老人的太阳穴之后,遁入另一边的黑暗里不见了。
老人像是愣在了原地,瞳孔大张,然后不可置信地后倒而去。
从黑暗中走出一个人来,他向周围左顾右盼了一会,察觉没人之后,便快速地将老人的尸体拖走……
阴霾开始密布在听雨镇的头顶时,高傲的她并没有注意;狂风暴雨即将发威,她还恍若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