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漩无聊的在梅园里走来走去,秋末冬初的天已经有些微凉,梅林也不再是一味的荒凉,浅黄的树枝上已经有嫩绿的新芽开始冒尖,在秋风的肆虐下一摇一晃,煞是可爱。
子漩呆坐在窗前,眼光缓缓的扫向正向她走来的季书泽,一袭青布长衫,上以暗金丝线绣以团云锦纹,阳光下色泽明亮,一看便知是上等衣料;束起的发髻上是一顶黑色的纱罗冠帽,如玉白皙的脸上细长而上挑的眼梢妩媚异常,使得眼前的他少了一分男儿的气势,倒是多了一分女子的阴柔。
季书泽走至她面前站定,凝视了她好一伙,展眉笑道:“走吧。”
“去哪?”子漩皱眉看他,没头没脑跑她这来说这么一句话,即使她极度渴望外出,却也就不能这么跟着他走吧。
“呵呵~”一声轻笑逸出季书泽的唇角,他轻轻抚了抚额头,“怎么,难道你不想去见一下自己的母亲吗?”
子漩疑惑的看着他,他这么积极的帮她,到底是为了什么,难道是喜欢江采苹吗?可是看他的眼神,却看不出丝毫的感情痕迹,使劲晃了晃脑袋,起身走向屋门,回头看了下却还站在原地的季书泽,“不走?不是要去看我母亲么?”
算了,走一步算一步吧,先让她去见识一下这个深居简出的母亲,说不定能发现什么头绪也不一定。
江母与陪嫁的侍女若兰独居于西院,一间正厅,一间用膳的偏厅,两间卧房,路上季书泽告诉她,寡言的江母大多数时间皆在佛堂里面静坐。
子漩在季书泽的陪同下轻轻地走进江母念经的佛堂,朝站在她身边的若兰微不可见的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若兰是江母的陪嫁侍女,在江母出嫁前两人就情同姐妹,听说当初如果不是江仲逊早就表明一生只娶一位妻子,也许现在她和母亲真的就是姐妹了。想到这里,子漩不禁有些佩服江父,在这个三妻四妾才算是正常的社会环境里,男人要只守一位妻子可比守一份家业要难多了。
季书泽说,即使是因为这样,她在江家依然是有着其他奴仆无法比拟的地位。
想到自己刚刚醒来时若兰那平板的语调与眼神,子漩愈发的对江采苹的母亲兴趣浓厚。
子漩随着季书泽的动作低头给跪在佛像前的女子请了安,之前只是听说江母身体不是很好,生完江采苹以后就更是孱弱,尽管经过细心调理可总是不见痊愈,加上性子喜静,所以产后也就一直和若兰住在比较偏僻的西院,平时也都是在西院的小佛堂里念经打坐,连吃饭都是由仆人送过去,除非是重大的节日,其余时间可以说是足不出户。
蒲团上的江母平静的敲着木鱼,应该是没有听见脚步声。子漩跟着季书泽在若兰的示意下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接过丫头递的茶,她细细的打量跪在蒲团上的江母。
眼前的女子盘着简单的发髻,乌黑的发丝中隐约可见一只兰花状的玉质发簪。一袭素色的衣裙,只在左下脚的裙边处绣着几朵几乎和衣裙一色的青竹。纤细的腰身和富态的脸显示着良好的家境。那张和江采苹有着八分相似的脸上几乎看不到时间留下的痕迹,只有年轻女孩没有的平和与雍容。
大约过了一刻钟的时间,子漩才看见江母睁开了眼睛,慢慢从蒲团上站了起来。身边的若兰赶紧上前一步扶住她的手,然后在她耳边轻声说到:“夫人,小姐与表少爷来了,已经等了好一伙了。”
“恩。”江母随意的应了一声,就着若兰手上的茶杯喝了一口水,微微舒展了下身体,这才转过身来看早已经站起身来的子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