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文元辞别,李书玄起身相送。待回得头来,发现小玉已经怕在桌子上睡着了。李书玄只好坐在这里等上一等,方才柳文元给了足够的银子,店小二受了好处,倒也不来聒噪。
一个时辰过去了,天已经交了申时,小玉依然酣睡不醒。李书玄有点着急了,从罗无尘口中已经得知,今天罗家的人将去徐家拜访。虽然青天白日,罗家的人未必就敢硬来,但到了晚上就不好说了,还是得赶紧赶到徐家报信为要。
轻轻叫了几声小玉,小玉喃喃的答应着,却依然睡去。李书玄看了看天色,觉得不能再耽搁了,无奈起身扶起小玉,背在背上,拿起竹竿,下楼而去。
李书玄早就知道徐家的所在,虽然三十余年过去,料想也不会更换住处,又找了一个行人打听确认一下,没半个时辰,已经来在徐府门前。
当年的英国公府,如今已经不再光鲜,但气魄犹在。门前站立两个家丁,年纪不大,却也精神。透过府门望去,是一个影壁,上有老子骑着青牛过函谷关的图画。府内被影壁遮住,看不到里面的气象,但十分平静,看来还没有什么事情发生。
一个家丁看到李书玄背着小玉站在府门前,走上前来问道:“二位有何事?”
徐家家规甚严,家丁们不敢仗势欺人,虽然不识得李书玄二人,问话到也客气。
“在下李书玄,想求见贵家主。”
家丁一愣,看李书玄面生,穿着打扮也很平常,还背着一个女子,想是家中有病人无钱医治,来府上求助的,这些小事还犯不着要家主出面。于是说道:“家主已经久不见客了,现在府上是大公子主持,待我回禀大公子一声,请二位稍等。”
说罢快步向里面走去。
不一会儿,家丁又复出来,手里提着一贯钱,对着李书玄言道:“大公子另有要事,不能出来接见二位,但大公子言‘有人来徐家求助,断无不帮忙之理’,这一贯钱请二位拿去吧。”
李书玄才明白,自己被人家当做是来打秋风的了,忙笑道:“这位小哥,麻烦再回复贵公子,在下不是来求帮的,是有要事想求见贵家主,或者贵公子。事关重大,还请这位小哥再去通禀一声。”
家丁觉得刚才自己误会了这位年轻人的意思,也觉得不太好意思,赶紧一路小跑又进去了。
片刻功夫,影壁内有人高声言道:“不知是哪路朋友光临寒舍,在下徐宁失礼了。”
话音未落,影壁后转出一人,年龄在二十五六岁的光景,头顶文生公子巾,顶门嵌玉,一袭白衣如雪,纤尘不染。生的弯眉细眼,仪容不俗。见到李书玄抱拳施礼,旋即又见到李书玄居然背着一个女子,不由得一愣。
李书玄背着小玉,不便答礼,微微点头致意,答道:“在下李书玄,乃山野之人,此次前来,却又要事相告。”言罢发现徐宁看着自己背上的小玉在发愣,忙笑道:“这是舍妹小玉,酒醉未醒,事情紧急,在下之后背着小妹前来,让公子见笑了。”
徐宁生性豁达,见一个女孩子居然喝酒醉到这样,不仅不以为忤,反而很喜欢这二人的率真。也笑道:“既然如此,里面请。”说罢侧身想让。
李书玄也不客气,背着小玉,迈步而入。
到了客厅,徐宁一边让座,一边吩咐侍女去打扫一个房间来,想要将小玉先安顿睡下。
李书玄忙道:“公子不用客气,我二人说完事情就走,不多耽搁,就让舍妹在椅子上坐一会即可。”
徐宁倒也爽快,不再多让,吩咐侍女看茶。
李书玄将小玉轻轻放在椅子上,自己站在旁边,用手扶着她的头,小玉毫无知觉,一味的沉睡。俏脸红中透润,宛若一朵盛开的芙蓉。
徐宁看去,不由得心中一动,暗道:“好漂亮的女子。”马上觉得盯着人家的妹妹看,实在不该,硬生生别过目光,对着李书玄讪讪的一笑,说道:“李兄前来,不知有何事?”
李书玄道:“本想告诉贵家主一件要事,但闻贵家主已久不问世事,与公子说也是一般。”于是将罗无尘的话原原本本的复述了一遍。
徐宁听罢,暗吸一口凉气。早知道罗家一直觊觎自家的法宝,多次提出以宝易宝,都被徐家拒绝,想不到罗家巧取不成,真得要硬夺。又想到那罗无尘虽然纨绔,那一手“青霜剑”倒也不俗,却被眼前这位李公子轻易制服,自己却从一见面到现在也不能在李书玄身上发现半丝灵气,只有两种可能,要么这位李书玄学有异术,要么就是高深莫测。自己今天还真是走眼了。
徐宁施礼答谢:“多谢李兄前来报信,徐家感激不尽。事关重大,请李兄稍作,我去请父亲来。”言罢不等李书玄答复,转身走出客厅。
片刻,一名五十多岁的老者走了进来。看面相,与跟在他身后的徐宁十分相似,不用问,定是徐家的家主徐顺风了。
徐顺风一身灰布粗衣,头发挽起,在头顶用一根银簪别住。穿着简朴,面容平静,目光柔和。但却让人觉得灵气逼人,气势不凡。
徐顺风上下打量了一下李书玄,有看了看沉睡的小玉,目光中露出赞许之色,叹道:“果然是自古英雄出少年,老夫即使现在,也没有李兄弟的气度。”
李书玄抱拳答礼,谦虚道:“前辈过誉了。”
徐顺风继续说道:“方才犬子简要的说明了一下事情的大概,徐某十分感激李兄弟豪侠仗义,前来相告,否则徐家以无心算有心,定然要吃上一个大亏。”
李书玄忙道:“在下不才,只是报个信儿而已,方才已将所知道的一切对令公子言明,其余的情况,在下也不知了。既然如此,在下就告辞了。”
“且慢”徐顺风拦了一下,郑重言道:“李兄弟高义,认为这是小事一桩,对我徐家而言,不次于再造之恩,徐家一向恩怨分明,如此大恩,焉能不报之万一。”随即转身吩咐道:“宁儿,取《六甲秘祝》来。”
徐宁答应一声,转身出去了。
这下让李书玄颇感意外了。早在自己幼年之时,就听父亲说过,徐家有两件宝贝,一个是法宝“山河度”,又名“量天尺”,还有一个就是道家秘术《六甲秘祝》。自己虽然报信有功,可以使徐家免遭暗算,但徐家也是修仙世家,岂是那么容易被击败的?现在徐顺风开言便一《六甲秘祝》相谢,似乎有些过了。这老先生可不是泛泛之辈,此举定是另有深意。想到此忙开言推辞。
徐顺风一挥衣袖,道:“李兄弟莫要推辞,徐某谢李兄弟以重宝,一是感谢李兄弟的报信之恩,还有另外一事相求。”
李书玄不禁问道:“老前辈尚有何事?”
徐顺风巍然一笑,道:“李兄弟只管拿了此书离去,明日一早再请光临寒舍,徐某再高之不迟。”
李书玄暗道这徐家家主果然非凡夫俗子可比,气度恢弘,处事果断。每句话都让人听起来感觉诚恳无比,却又另有深意,难以捉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