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2.3
鲁迅高度赞同南朝梁简文帝在《诫当阳公大心书》中说的话:
“立身之道,与文章异。立身先须谨重,文章切须放荡。”
鲁迅在《书苑折枝》中写有案语:
“帝王立言,诫饬其子,而谓作文‘切须放荡’,非大有把握,那能尔耶?后世小器文人,不敢说出,不敢想到。”
是的,这正是做人和作文的真理。
做人如不谨慎厚重,就容易招灾惹祸,那样的生活岂不乱七八糟?又怎么可能再有余力,去干些有意义的创造性的工作?
作文“放荡”,也就是思想放得远,语言放得开。如果只是瞻前顾后,畏首畏尾,自我设限,人云亦云,那么这种文章又有什么可读性呢?只有放得开,才有清新可读的东西出炉,才会引起人们阅读的兴趣。
小说是这样一种文体,它并不要求你必须写出世上没有的东西,它也并不需要你的所写,一定是别的作者没有写的。
一个故事情节相似的小说,关键是你用怎样的语言,怎样的结构,去重新讲述出来。水平高低,端看谁讲得更有味道。
张艺谋的电影《满城尽带黄金甲》,其主要情节结构,其实就是改编自曹禺的话剧《雷雨》。无非是换了时代背景,人物的社会角色发生了变化。而人物之间的情感关系却是可以对号入座、一一对应的,却也同样的富有吸引力。
我认为写小说的人,也是需要借鉴这种演绎转化情节的技巧的。这些年我的作品一直未能成功,大概还是因为我太胶柱鼓瑟,没有做到“文章切须放荡”吧!今后我将:
写作不必择时地,随时想到就写出。
多写多改勤整理,刮垢磨光珠玉出。
只要想写,只要敢写,就会有作品。
作品没有好坏之别,只有敢说不敢说之别。此之谓:
“文无第一,武无第二。”
如果我坚持不懈地写下去,把生活完全变成写作的过程,那么一天写上个一万字岂非绰绰有余,小菜一碟?
只要是你想到的事,用你的丰富繁芜的语言,表达在纸上就是了。先不要去考虑什么可读性,不要去考虑什么读者会否接受的问题。只要不停地写,就会不停地产生思想,因为语言就是思想的实现。
如果坚持每天写一万字,那么一年就是365万字!十年就是三千多万字,写上三十年,岂不就拥有了超过一亿字的作品了吗?
当然,地球上不会有任何一个读者,有兴趣读完你写的这一亿个字。可是至少你自己是读过了。你既然写得出,岂不是至少已经有自己这么一位读者了吗?
尽管能够坚持数十年如一日,每天都写上一万字的作家,实际上是没有的。但是,作为一种理想的虚拟的楷模,也是可以激励我的创作的。
不要经常去考虑后果。这个世界上的很多事情,还是“只问耕耘,不问收获”更好些。
有多少善良的人,突遭飞来横祸而死啊!有多少在苦苦奋斗的人,终生默默无闻啊!靠写作成名发财,就如同买彩票,中奖的人毕竟只是极少数。
可是如果我不坚持写作,就如同不去花钱买彩票一样,那就永远没有机会中奖,也就永远没有机会在文学事业上有所建树了。
“铁杵磨成针,功到自然成。”
我坚信自己只要勤奋不懈地写下去,不停地锤炼自己的文笔,是一定能写出好作品来的。我的资质、学历、素养、读书积累、人生阅历,是一点也不比那些大作家差什么的啊!
虽然说,文有别才,就像“酒有别肠”一样,不是所有的人都能喝大量的酒,也不是所有的人都能写出文章。
但是,我这样一个上过大学中文系,已当了十年高中语文教师的人,一个“读书破万卷,下笔如有神”的人,一个已操练过诗歌、小说、散文等多种文体的文学爱好者,一个已写过几百万字随笔的人,难道就不能在文坛上弄出点动静来吗?
只要手边有笔有纸,只要有一张桌子,只要不喝酒,在哪里我都能这样不停地写下去!在我心中,我要不停地告诫自己:
郭振宁,你要从35岁起,手不停挥地写下去,一定要像上海教师作家李肇正那样,实现自己的文学理想!
写作,其实是与自己心灵的对话。把心中所思所想,立即记录下来,是真有一种莫名的快感的!
我现在正当人生的黄金时代,文笔已经有了,人生阅历、读书积累都已有了,只需要不停地把自己的思绪记录下来就是了!而这又有何难?对一个勤奋笔耕的人来说,记下自己的思想,还不就像张飞吃豆芽一样是小菜一碟吗?
有些人在生活中,是在不停地开口说话,每天说的话,有时候都能超过一万句!一万句话如果写在纸上,最起码不得有十万个字吗?
是的,这些人其实也是作家,只不过是口语作家,每天都在不停地创作,只不过是说了十万个字,“咳唾随风而逝”而已,如果是写在纸上,创作量岂不庞大得惊人?
有些时候,我也是说话太多太随便,如果把这种说话的热情转移到笔下,落实在纸面上,岂不也是数量惊人的宏富的作品吗?
说话,是与别人交流,与别人对话;写作,是与自己交流,与自己的心灵对话。毫无疑问,与别人的交流是肤浅的,甚至是虚伪欺诈的;而与自己的交流,人们总不至于欺骗自己的内心吧?
当然,即使是写日记,人们也是可以自欺欺人的;然而,涉及到文学创作,却必须是一个灵魂丰富的人,凭自己的良心,对这个世界倾诉!一段虚假无真情的文字,是既不能打动自己,更不能打动别人的!
与其对别人滔滔不绝、喋喋不休地说话,何如在纸上对自己汩汩滔滔地讲话!写下来的每一句话,都会是对自己心灵的抚慰;记下来的每一件事情,无论它是真实发生过的,还是臆想虚构出来的,都是对自己的人生有充分意义的!
因此,写作就是与自己对话,就是与自己心目中的那位伟大作家,对这个复杂的世界,进行的深入广泛的探讨。
如果说这个世界是琐碎而无情、残酷而真实的话,那么作家随手记下的这一切文字,都应该是真诚而灵动的,是机敏而饱含悲悯的。
对这个广漠的世界而言,一介文人,并不能改变什么,一个小说家只能讲他的虚虚实实的故事,诉说他复杂的心灵世界。
可是对于一个真正进入到这个世界的读者而言,作家的这个艺术世界会给他以安慰。这些或平实或生动的话语,会抚摸你的创伤,平复你的悸动,使读者的心灵世界获得解放,重新得到轻松和愉悦。
在真实的世界里,无处不在的是压力,是苦难,是挫折,是尴尬。人们只有在沉浸到小说艺术的世界中时,才会油然而生一种飞翔感。
这并不是说小说有什么用途。莫言说过,这种无用也许就是小说最大的用处。老子在《道德经》第十一章也说过:
“埏埴以为器,当其无,有器之用。凿户牖以为室,当其无,有室之用。故有之以为利,无之以为用。”
无,空,才是真正起大用的东西。就像买一栋房子,严格说来,无非是买了几堵墙,以及地面和天花板而已。可是人并不在墙和天花板上生活,而是在四堵墙壁之间的空间里生存。这个空间里空无一物,恰恰是建筑商没有作任何投资的地方。建筑商的钱,是都投放在了墙壁和地板上啊!
正是因为小说不像新闻报道那样真实,它才有了艺术性,才能给人以心灵的愉悦。有谁会把铺天盖地的新闻资讯,当作艺术品去细细欣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