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都市庸人自扰——班主任日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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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8章 同事的玩笑

第二天上午,我们中文系现代汉语教研室的老师们集合在一块,开了个例会。

大家坐在办公室里说说笑笑。

室外阳光明媚,驱散了多日令人阴沉憋闷的雾霾,照得办公室里暖烘烘的,空调都几乎可以不用开了。老曹一个劲地说:

“太热了,热死我了!苏萍,你去打开窗子,凉快凉快!”

那个已经彻底被老曹驯服了的年轻女老师苏萍,还真就立刻去打开了窗户!

于是外面的凉风一下子吹进来,初冬寒冷的气息扑鼻而来。

我也是闲得蛋疼,就说了一句:

“老曹,热就关空调呗,这样还省电,干嘛非开窗子呀?”

老曹狞着眉头说:

“那可不行!空调是公家给我们的办公福利,不开怎么能证明我们在这里办公呢?再说,省电又不省你家的,你操的什么心!你还真以为无州学院是你家开的呀!”

说得我哑口无言。

于是,空调热风呼呼吹,外面冷风呼呼进,人力与大自然在做着可笑的较量。如此浪费能源、破坏环境的事,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啊!

可是,我又不想与为人处世一向强硬的老曹挑战,那样一定会让自己灰头土脸,闹得鸡犬不宁,赚个心情沮丧,又有何益?只好静下心不理他。后来气不过,就出去上厕所了,眼不见心不烦嘛!

去了一趟厕所,在校园里转了一圈,浑身已有了凉意,这才信步走回办公室。

却见中文系副主任老钱也来了。老钱矮矮胖胖,一张大圆脸上满是旁逸斜出的横肉,尽是这些年当官养出来的,以前他年轻的时候,可也算得是个帅哥呢!老钱一见到我,就嗔着脸说:

“老甘,干嘛去了?怎么这才来?刚才系主任来查开会到位情况,可没査上你啊!”

我笑着说:

“真的吗?我这不是憋不住,上了趟厕所嘛!有你钱主任见了我不就行了!”

老钱“嘿嘿”地笑起来,原来他只不过是开个玩笑罢了。

老钱也嫌办公室里热,就脱下了他那厚重笨拙的羽绒服,里面是穿着一件藏青色的样式新颖时尚的羊毛衫,煞是扎眼。

苏萍一向最会讨领导喜欢,忙凑趣地问:

“钱大主任,这是嫂子给您买的吗?真疼你啊!多少钱啊?从哪里买的?”

却见老钱竟然微微有了一丝羞涩腼腆之意。一个四十五岁的男人,居然偶尔有这种十五六岁小姑娘的风致,让人不禁莞尔。他沉吟不语。

老师们就困惑了,教研室主任老章,自恃是老教师了,面子大,平时就敢调戏老钱,这回又抓住了机会,就嬉笑着问道:

“怎么了,老钱?这个还不知道,难道不是自家买的?又贪污受贿了吧!中央反腐力度这么大,你还敢不收敛不收手啊!”

老钱挺了挺他那粗壮的脖子,似乎鼓了鼓勇气,慢吞吞地说道:

“嗨!都是姊妹们,我就不虚伪了,这话出了这个门,我可不认啊!没错,这是一个学生家长送给我的,我哪知道多少钱呀!”

一语既出,办公室里哄堂大笑,有的老师笑得眼泪都流出来了。老章笑道:

“怎么,现在家长送礼都开始送衣服了吗?这可真是让我们见世面啦!”

老钱“不以为耻,反以为荣”,自信地说:

“这你们就得学着点啦!还有给我送内衣的呢!你看我这一身上下的行头,从羽绒服到皮鞋,哪一件不是懂事的家长送的礼啊!真的,除了内裤和袜子是我自己买的,其他的都是人家送的礼呀!

你们看这双皮鞋,油光锃亮,质量不赖吧?这就是咱们无州皮鞋厂的一个副总送的呀!还有好几双呢!话说就连这内裤袜子,也是用家长送的购物卡,去超市买的呀!

我这可真是取之于民,用之于民,与学生同吃同住同欢乐呢!家长为了孩子的成长,关怀一下咱们这些老师的物质生活,也是情有可原,甚至是理所应当的嘛!不能让这个社会总是造导弹的不如卖茶叶蛋的啊!”

大家被老钱说得一个楞一个楞的,老章说:

“哎呀,老钱,你这不就是腐败有理嘛!真是说的比唱的还好听啊!”

老钱瞪着老章,“阴森森”地笑道:

“老章呀,不是我提醒你,虽然咱们是一个系的老姊妹们了,你可啥时候开开窍懂点事啊?你儿子不是就在咱系里上学吗?你咋就不问问我缺什么吃穿,给送点什么呢?我穿衣服是185的,千万别买180的!我这么胖,你要真买了送给我的话,我也不要——不要就不好意思了!受之有愧,却之不恭嘛!”

老钱说完之后,挤眉弄眼,大做鬼脸。大家恍然大悟,老钱半真半假的话,并非索贿,不过是在开玩笑,抨击当今的社会风气罢了。

大家这才配合地哈哈大笑,相当于领导讲话里面插的括号——此处有掌声。

老章却被老钱说得真有些腼腆了,定一定神说:

“老钱啊,才当上几天领导呀,这就开始索贿受贿啦?我不给你送礼,一是怕玷污了咱们的姐弟感情,二是也怕影响了你的仕途呀!现在中央抓反腐倡廉,声势浩大,你作为一个领导干部,不严格要求自己,不怕撸了乌纱帽吗?”

老钱那又红又圆的大脸上绽出了笑意,他挺一挺自己鼓出二十厘米去的大肚子,说:

“嗨,快别把我往火上架啦!什么领导干部,那些一贪就上亿的家伙才是领导干部呢!我就是小草民一个,该怎么过我的小日子就怎么过呗!我老婆在书店上班,一个月才混一千块钱,你说我要再不贪点沾点,这日子还有法过吗?我给你们举个例子吧!”

说到这里,老钱把头扭向老曹和小匡,撇嘴说:

“对了,我想起来了一件事,你们去后勤上领了你们班的撮子、笤帚、拖把、粉笔擦等用具了吗?”

小匡一拍手,说:

“我还没领呢,领不领的有啥用啊!班里已有的工具就用不了了呀!领了也是浪费!”

老钱正色道:

“小匡,你这样说,我就得批评你了,你也太不会过日子啦!你可不能小看这些工具呀,多了就是钱呀!你家里不得用吗?你的亲戚朋友不也用得着吗?

你拿回家去,不就省下了自己买吗?自己用不了,送给亲友不也是情分吗?干嘛不去领呢?不领白不领,你不领,你以为学校里还会记上一笔你节约的功劳不成?”

老钱的“金玉良言”,竟然没有听到小匡心里去。

小匡负隅顽抗说:

“我也不大常在家里生活,你知道我的老婆孩子一天在我丈母娘家吃两顿饭,我又不常回家,所以用不大到这些东西。再说,手里拿着这些东西回家,也怕让人看到不好意思,多尴尬呀!”

老钱冷笑说:

“你这就是年轻,不懂变通了。你看我好歹还是个中文系副主任吧,不也常常往家里带报纸,拿本子、笔吗?你看到我这大羽绒服的好处了吗?

昨天晚上回家,我戴上帽子,也就不怕校园里到处安装的摄像头了,遇到人也不抬头,装看不见,也不搭腔,左手两个笤帚撮子,右手两个拖把,口袋里还藏着两个黑板擦子呢!”

老师们吃惊地问:

“这黑板擦子有什么用吗?”

老钱“嘿嘿”笑道:

“这你们又不懂了吧?这黑板擦子用处大着呢!黑板擦子又可分为两种,毛擦子可以用来刷碗;毡擦子可以用来擦鞋!这回光毡擦子我就拿了两个,一个用来擦黑鞋油,一个用来擦棕鞋油!分工合作,物尽其用,妙吧?!

口袋里装不下,我就塞帽子里!我这帽子这么大,你们以为光用来塞我的大头吗?什么都可以往里放呀!”

我们都被老钱的“冷幽默”彻底征服了,大家都笑得前仰后合。

我笑着说:

“钱主任的话,就是给以前那个鄙视老师吝啬会过的笑话做注解的呀!那个笑话说,一伙老师分一笔钱,剩下二分钱没法分,那个时候火柴才二分钱一盒,于是就买了一盒火柴,然后数数火柴有多少根,按人头除开分了啊!”

这个讽刺老师的笑话,大家当然都听到过,不过好几个人还是被我的复述笑得流出了眼泪。

这时老曹很“虚心”地说:

“钱主任,把公家的东西拿回家‘物尽其用’,我们算是领教了高招了。我现在最想跟你学习的是,如何才能收礼的诀窍啊,你平时是怎么启发家长的呢?”

老钱“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地说:

“这里面的学问大了去了!不说别的,光我手机里的花费,就多的用不了!动不动就有人做了好事不留名,给我充上个几百元啊!当然也不是真学**,早晚他还会告诉我的。

至于其他的道行,说起来够写一本书的呢!我今天就索性毫无保留地教给你们吧!

比如说,你平时并不抽烟,可是在与家长谈话的时候,尤其是班里有调皮捣蛋的学生,闹了事,你把家长叫来陪训的时候,却一定要点上一支烟,隔那么一分钟半分钟就抽上一口,来制造紧张气氛。

其实也是暗示家长,想摆平此事,不想让孩子回家反省太长时间的话,那就赶紧懂事点,去给老师买上一条子好烟吧!在有家长请客的时候,即使你平时不抽烟,不喝酒,此时也要抽两支烟,喝上一杯酒,研究研究学生的情况,也得‘烟酒烟酒’嘛!

再比方说,你从学生家庭信息里,看到有个家长是卖水果的,你就和学生谈你最喜欢吃的水果是什么嘛!那孩子要是懂事,回家能不和父母说吗?

我上一届教过的一个学生,他家长给我送了四年水果!一送就送一三轮车,十几箱水果,质量上乘,是最好吃的!比超市里的水果味道好得多!每箱水果还都不带重样儿的呢!

又比如说,你一个学生家里是种花椒树的,到了农忙时,家长让学生回家帮忙摘花椒,学生来请假的时候,你就对他说:

‘不可能呀,你家真种花椒吗?我不信,你给我拿点证据来!’

到他回来上学的时候,你就放心吧,那学生不拿一袋子花椒来送给老师才怪了呢!有一回就有一个家长给了我一麻袋的‘证据’呢!哈哈,这袋花椒让我吃了好几年还没吃完哩!”

我们都被震惊地目瞪口呆。老钱高超的索贿艺术简直修炼成一门学问啦!

老曹欣然点头,学到了很多重要知识似的。后来,老曹又意犹未尽地说:

“我最愁的是,有些家长送礼也不懂得避开人,当着这么多老师的面,我有时候还不好意思收下礼物呢!关于这一点,您是怎么做的?”

语气竟然是肃然起敬。

老钱又“嘿嘿“笑了,说:

“那我今天就毫无保留地把我多年的受贿经验传授给你啦,你以后可要发扬光大啊!”

老钱站起来,走到老曹办公桌跟前,开始表演家长行贿时的情景。只见他从口袋中掏出了几张百元大钞,揭起老曹桌上的电脑鼠标垫子,把钱放了下去,然后盖住,钱还露了一个角。

老钱笑道:

“你比方说,有个家长就在办公室里,给我送钱或购物卡,就当着我的面放在鼠标垫下,这时候办公室里还有好多其他同事,这时候你千万别说:

‘用不着,用不着!’

虽然你也就是嘴上说说,心里想要这个好处,可是你一这样说,周围人立刻就会知道你收礼了;同时那家长万一又傻又天真,还真把钱或卡收起来了,那效果就不理想了!

这个时候,你应该说:

‘没什么,这是我应该做的!’

对家长放钱或卡的动作,视而不见,不动声色,这才是收礼的最高境界啊!送礼与收礼的人都心照不宣,而周围的人,自然也就一点也不知道内情了。

真是神不知鬼不觉,皆大欢喜呀!老曹啊,你可长点心吧!”

老钱的“谆谆教诲”再次令我们捧腹大笑。

小匡最后像做总结似的说:

“今天钱主任给我们上了一堂生动的人生三观课,课题叫作《老师如何过上声色犬马的生活》。”

又引发了一阵大笑。

我正色道:

“老钱啊,你今天是不是喝醉了?你没事就快点回你的系主任办公室去吧!我们这些人自然明白,你这是在扯淡,在‘冷幽默’,可是咱办公室里要是有小人,把你这些话演绎一番,传播出去,你还怎么在学校里混呀?!”

说完,我走过去推着老钱,想让他走,别再在这里胡扯了。

不料老钱对我的好意并不领情,说:

“不急,还有要紧事要商量呢!你沉住气。”

我只好自我解嘲,说:

“怪不得常听人说你儿子特别擅长‘冷幽默’呢!原来是遗传了你的幽默基因呀!有你这么个幽默大师父亲,儿子能不幽默吗?”

其实老钱说的那些话,也许全是他的大实话,倒也不见得是开玩笑。我这么说他,也是为了保护他啊!

不过,“领导的心思你别猜,猜来猜去猜不明白”,谁知道他这番话究竟是什么用意呢?是真昏了头胡说八道,还是为了启发老师们给他送礼去呀?

唉,没什么可多说的,我也不见得清白干净,前几天我不还因为他帮了我一个忙,去给他送了一些礼吗?只不过,老钱今天的话,实在是太不“正能量”了,简直是充满了负能量的精神鸦片嘛!

这时候,老曹清清嗓子,大声正色道:

“哎哎,同志们,趁着今天钱主任在这里,咱们商量个正事儿吧?!”

正在笑语喧阗的办公室里,一下子静了下来。

老曹严肃地说:

“同志们,趁着今天人比较全,老钱也在这里,我有个意见,不知当讲不当讲,咱们是不是去看望看望几个病人去啊?

这事儿我问过老章几次了,可是老章一直没空,我看咱们今天就把这事办了吧,再拖就都不好意思了!今天天气挺好的,看完了两个病人,我请大家吃午饭得了!老章,你看行不行啊?”

所谓的病人,一个是王静老师的儿子,在京城做了脑瘤手术,王老师这几个月一直请假,在家照顾儿子呢。

另一个是苏萍的父亲,在齐州做了胃溃疡手术,都已出院回家好多天了,王静和苏萍也已经来上班了,搞得我们都很不好意思了呢!

按说一个办公室里的同事,直系亲属生病住院,我们都应该去医院看望才好,趁着她们请假还未上班去探望慰问一番,表达关心,也是给同事一点温暖和信心嘛!

可是看这两个病人的事儿,却一拖再拖,全怪教研室主任老章不关心、不支持啊!这个45岁的女领导,相貌与身材倒是长得很出众,但是心机与度量却是俱黑啊!她以工作繁忙为借口,断然拒绝了去齐州看望苏萍父亲的提议。

当老曹提出自己开车去看时,老章差点与老曹翻了脸,还发了一顿脾气呢!当时老章气呼呼地说:

“齐州这么远,要是去了,开了这个头,以后再有其他这种事,就也得去,那还让我们过不过日子啦!”

看望王静儿子的事,也是这样一直拖了下来。老曹多次提议去,老章一再拖延,已经闹得很不好了。老章在背后竟然宣扬:

“这个老曹啊,现在就想抢班夺权啊!我现在可还离着退休远着呢,有我在,他就别想当主任的好事!”

今天老曹说了此事之后,大家都表示支持,尤其是老钱,也非常赞同。大概老章这回是感到真无法推拖了吧,只好点头表示同意。

老章只好顺水推舟,说:

“同志们,咱们今天上午开完会就去吧!不过我因为报了一个国家级课题研究项目,系主任催要开题报告很急,今天又是最后一天了,我得赶稿子,没时间去一块看望病人了,就由你们代劳吧!我随上钱就是了。

另外还有个事,我正要说呢,咱们系的老教师许老师的父亲昨天病逝了,咱们也把吊唁的钱交起来吧!”

于是大家开始商量看病人和吊唁的钱数问题。最后商定,分别都给100元钱。由老曹当会计收钱。

虽然有人内心并不乐意,很心痛钱,但是不交又怕被人笑话,成了自外于中文系了!那些事主岂不痛恨不出钱的人,以后还怎么见面呢?

唉,习俗的力量太强大了,没有人能抵制越来越重的随钱的颓俗啊!人情大于王法,人人都被大潮裹挟而去啊。

大家陆续把钱交给了老曹,还有几个人干脆用手机上的支付宝转账给了老曹,他们倒真赶得上潮流时尚呢!

不过我还是个老古板呢,微博微信扫码支付宝等众多的智能手机功能,我一概都没有启用。也许我真是落伍了,看到满大街是低头族、手机控,气就不打一处来。

老曹收起钱来,记好名单,此时已近上午十点钟,等个别有课的老师下课后,大家一块在学校南门口集合,坐上老曹和苏萍的汽车。一共只有十个人去,所以不用我开车。

老章在学校忙着写她那个课题的开题报告,小匡则要去参加政治系一个年轻女老师的婚宴,只此二人未去。

先去看望王静的儿子。王静家在教师村一号楼。

这个小区我曾经住过三年,后来把那套120平米的房子以30万元的价格卖给了同事老周。老周在三年后又以45万元的价格出售,赚了15万元。现在这房子的价格已经飙升到七八十万元啦!真后悔当初卖得太匆忙呢!不过我当时也已经比买房时赚了15万元,该知足啦!人谁也没有前后眼啊!再说我又买了别处的房子,不也在涨价赚钱吗?

在2003——2013年的中国房地产黄金十年里,我通过炒了四五套房子,赚了个盆满钵满呢!在这些年里,即使是个傻子,只要你有资本,敢买房,也都发大财了!可以说我现在拥有的二百万元家产,主要就是靠炒房赚来的,也算是抓住了机遇啦!

靠工资,想攒这些家产,得等到猴年马月啊!在无州小城,我也算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该知足啦!

王静的儿子做了脑瘤手术,已经完全恢复健康,只是比以往瘦了些。王静家里乱糟糟的,虽说她有两个孩子,家务活多,情有可原,可也看得出,王静是有些懒散邋遢的。

王静见我们来了,当然很高兴,又说要沏茶,又说吃水果,不过家里简直坐不下,连沙发上都堆着衣服,所以我们略站了站,说了几句问候话,也就走了。

然后我们再驱车去城西的苏萍家,看望苏萍的父亲。经过城西的无州钢铁公司不远,就是苏萍家。

这几年全国的钢铁业都不景气,无钢也是在苟延残喘:继续生产吧,每天都在赔本;可是一旦不生产了,厂子就会立刻垮掉。所以只能打掉牙往肚子里咽,硬撑着这个空架子。

无钢距离无州城中心太近,是和电厂并驾齐驱的对无州城污染最大的两个企业。别看它们白天冒的是白烟,夜里还不知道冒的烟得有多黑呢!唉,幸亏我的家距离这两个企业还远一些。

据说,苏萍村里,已经查出了十几个癌症病人了。光顾了经济发展而忽视了环境保护,这是几十年来最大的失误啊!

很快到了苏萍家。苏萍家修建得很不错,四合院,前出厦,房子宽敞明亮。苏萍的父亲已恢复健康,很健谈。虽然已经快六十岁了,外表要比实际年龄年轻得多。

关于他的病情我们没有多谈什么,大家坐在客厅里拉拉家常。令苏萍父亲最操心的还是苏萍的婚事。

苏萍在去年春天结婚,但是遇人不淑,闪婚闪离,仅仅两个月就离了婚。从那时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一年半,可是苏萍却还未再进行新的恋爱,婚姻更是遥遥无期的事了。

苏萍已经30岁了,算得上是一个大龄剩女啦!怎能不让父母忧心如焚呢?半年前苏萍母亲因为心脏病住了院,当时我们系的老师们也去看望了;而现在苏萍父亲又住院,我觉得就是她的不幸婚姻导致了她父母身体的崩溃啊!

与苏萍父母聊天的时候,我与老钱、老曹三人坐在客厅北边正中的沙发上。老钱是领导,坐在中间,我与老曹则一东一西,似乎拱卫着老钱一般。这回可让老钱找到领导的感觉啦!

苏萍倒茶,又把一个柚子剥开,先让老钱吃,老钱说怕凉,没吃,递给了我。不料,老钱的手才叫可笑哩,竟然伸过来,紧紧握住了我的手。甚至与我的手,手指交叉在了一起!

亲切得实在有些过分了,我怕其他老师看到了吃醋,意欲把手从他手里抽出来,可是他把我的手抓得紧紧的,我简直没办法逃避他对我过分的热情,只好也就慨然承受,任他抓着我的手了。看来前几天我送给他了一些礼物,还真令他非常感动哩,大概觉得我是“懂事”的可造之材了吧!

聊了大约二十分钟,苏萍的父亲订了饭店,本想让饭店送菜来,在家里喝酒,我们坚决拒绝了,说怕打扰苏萍父亲休息,最后就直接去了一家叫做“馨香酒家”的饭店,就在无州大道东边的沿街楼上。点了十四个菜,我们十个人,菜吃不了,剩了不少。唯有我与老曹喝了一瓶白酒。回校时已经快两点了。

话说今天苏萍真是人品大爆发了,给她送钱看望其父的外系老师也是络绎不绝,几乎踏破了中文系现代汉语办公室的门槛呢!

第二天上午发生了一件事,令大家大为诧异。当时有一个电话找老章,说是数学系主任生病住院了,老章居然二话不说,立马就与打电话的人,一块去看望数学系主任去了!

老章不顾多少人的多次提示,不积极谋划探望本系的病人;而只要是领导病了,哪怕是外系的领导,她倒不再推说事务繁忙了,第一时间就去探望!

这个老章啊,真是也太世态炎凉了一点嘛!你做人怎么能这样对比鲜明呢?谁有用你就去看谁,谁没用你就不屑一顾,这也太小肚鸡肠了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