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晋元颓然的背对着小陈朝他挥了挥手“知道了,你下去吧!”
房间再一次陷入寂静,就好象屋里什么人都不没有一样,没有说话,没有呼吸声,没有衣服布料摩擦的声音,那么的宁静。可屋里明明就站着两个人来着。
如姬静静地看着他,一瞬不瞬的看着他。他没有把自己轰出去!他也需要自己的陪伴,不是吗?
“少爷”如姬软软糯糯的声音在寂静的屋子里响起。这一声以后,她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只是想要叫叫他,而已……
好半晌,那人终于动了一下,抬起头朝着她笑意盈盈的样子“如姬,字练得怎么样啦!拿过来我瞧瞧,我帮你指点指点。”
“哦!”如姬乖巧的把自己写的字平铺在他的桌上,顺手将那幅画收起来,放到桌子下面。
刘晋元似是没有注意到她的小动作,拿起那幅字仔细的观看着,如姬紧张的看着他,心也跟着他脸上的动作不由自主的跳动着,那人微微蹙了一下眉,如姬仿佛停止了呼吸一样,心都快提到嗓子眼了。
那人放下她的字,蹙着眉毛看着她“怎么练的,刚夸你几句便傲娇了?胡来,写的乱七八糟的。”
如姬委屈,这写的跟刚才的差不多嘛!这人……无理取闹么?
刘晋元连那张纸扔回给她“拿去重写一百遍,不写完不准吃饭。”
“啊?”如姬愣。不带这样的吧!一百遍,她写一遍就这么艰难了,还要写一百遍啊!纯粹的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以前见他跟着夫子学习的时候也没见夫子罚他写一百遍啊!
唉!
看在他心情不是很好地份上,如姬认命的拿起那张纸回到自己的位置上。继续自己的一遍一遍临摹着周如姬~刘晋元。
晋元轻轻的扣打着桌面,脑子里不知想着什么。抬眸见如姬乖巧的趴在那里练着字,眼睛里闪过一丝笑意。
这几日有她的陪伴他已经很少会想起芜洇了,很少不代表不会想,可想起又能代表些什么呢?余情未了?
他们相识两年啦啊!
刘晋元淡淡的声音在房间里响起“我们相识两年,但真正在一起的日子只不过个把月,我都以为我和她不会有什么啦!毕竟身份放在那里,烟花女子,不能动真感情。我们能在一起还得多谢母亲呢!要不是母亲这次强烈地逼我成亲我也不会连续几个月不回家。可是呆在花楼的那些日子,真的是我很快乐的时候。”
如姬停下手上的动作,细细地听着他的话,眼神却不看他,她想这时候他一定只需要一个聆听的人,让他可以倾诉的听众,他一定很不希望别人看见他脆弱的样子。
从他的声音里,她能听出他对芜洇的爱。也许在花楼那段日子他是非常快乐的吧!
“我们一起吟诗作对,她抚琴,我吹箫。琴瑟合鸣。偶尔我们出去尝些好吃的。我想要给她最好的,有一天,她跟我说她想离开这个地方,永远离开这里,她让我带她走,我不知道她怎么会突然这么想,所以我没有正面回应她的话。后来我们的关系一直不咸不淡的,她总是莫名的朝我发小脾气,我认为那是女孩子在对你撒娇,还觉得挺可爱的。”
如姬静静地听着,她想他们之间的分歧应该就是那次吵架之后,而她之所以想要永远离开那里,没准是嬷嬷已经跟她说了些什么。可是这些话她不能和少爷说。
“我计划了在她生日后就带着她离开这里,她想在外面呆多久就呆多久,我都一直陪着她……可是她最终还是选择了祁子。”
如姬哑然的低着头,为了芜洇小姐他连家人都不要了吗?
“哈哈哈,她只是在利用我,她所做的一切,她之所以和我在一起只是为了能够接近祁子。她爱祁子。比爱我更甚……如姬,你说我是不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大傻瓜,我居然还为了她连家都不想要了。”
如姬默默地思虑半晌,才抬起头看着他“她……那么坏……那少爷……为什么……还要……给她送礼物。”
“我不甘心,可是又能怎样。可是,你看到了,全都被退回来了,连楼都没有进去就被退回来了”他的声音充满了悲伤,充满了颓废。
如姬听的满心的难受,心口像被什么堵住了一样。
想要说的话在破口而出那一刻收了回去,她不能告诉他真相。
芜洇小姐是有逼不得已的苦衷。
可是,要是这句话说了出去,那就再也收不回来啦!到时候少爷要是为了芜洇小姐和夫人闹翻了,那又该如何是好?
“少爷”如姬走到他的面前,眼泪簌簌的流下来。她抓住他的手,摇着头道“少爷,我们算了吧!放过她也放过自己好不好?她那样的人不值得……不值得……”不值得你这么低到尘埃里,放下身段与自尊去对待。
刘晋元抬起眼看着她“放过么……”
他将如姬拉至自己身前,紧紧的抱住她,将头搁置在她的颈间。
在如姬愣神的瞬间,有冰凉的东西落入如姬的领间。
她回抱着他,手轻轻的抚着他的背。两个人不发一言的这么站着。
他比她高了足足两个头,如姬为了不让他头低的那么难受,努力的踮直了脚尖,想要减轻他的负担。
鼻间传来淡淡的香味,不是那种烟花女子清淡的脂粉味道,而是某人特有的清雅的味道,刘晋元一怔,低头看着自己怀中的女子,慌忙放开了她,回过身背对着她“你出去吧!”
如姬呐呐的看着他,道“少爷,我还没有练完字呢!”写不完一百遍不能吃饭,这可是你亲口说的。
“不用写了,下去吃饭吧!”
“少……爷……”如姬的声音里带着关怀和担心。
“你放心,我没事了,刘家的男儿岂是那么拿得起放不下的人。”
“哦!奴婢下去了!”
室内恢复了安静。就好象一个人也没有一样……
如姬慢慢的踱回自己的房间,刚才脚尖踮的太久,现在有些酸酸涨涨的,有些痛意。
如果夫人知道失去芜洇小姐少爷会这么难受,她还会不会拆散他们?
应该会的吧!毕竟他们的身份在那里,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如姬闷闷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