俊美如斯的男子轻推开门,不理会屋里二人的讶然,就那样随意倚在门框上,双手环胸,极好的声线中透着一丝危险:
“舅舅就是这般认为自己侄女婿的?”
说坏话被抓个正着,王思远略微尴尬。
安梓雪可是低估了这男人厚脸皮的程度,听墙角没一点自觉,竟跑去质问说话之人。
那声“舅舅”,后面的“侄女婿”,简直是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安梓雪扶额,只好也进了屋,不理会身旁的男子,对王思瑶姐弟二人颔首,“母亲,舅舅。”
王思瑶心下了然,方才她与思远的谈话都被这二人听了去。
她处变不惊,面色如常,头都没抬,眼睛盯着手中还未绣好的花样,道:“雪儿,回门之日,本应大摆回门宴,再由父母送女出府,可??”
“无妨。”安梓雪自然明白她的意思,眼下这情况,还回什么门!
王思远轻咳一声,分明是这男人偷听在先,看他理所当然地质问,自己差点儿被他带偏。
这么一想,王思远恢复了底气。
“你既然叫我一声舅舅,我也不隐瞒于你,实在不是舅舅刻意贬低,而是,而是外人都这样说啊!”
王思远虽是前丞相的宝贝儿子,但从小就野惯了,宫廷礼仪一窍不通,此时更是没有顾忌君柒身份,故作为难道。
君柒冷冷地扯扯嘴角,这安安的舅舅倒是个口齿伶俐的,一句话不但把自己撇的干干净净,也坐实了他柒王爷好色的罪名。
这要放在以前,他定是不会多加解释,毕竟柒王嗜好美色的消息还是他派人放出去的,目的就是要让世人以为他是个贪图享乐的酒囊饭袋,也是为了麻痹君珩,让他认为自己对他构不成威胁。
现在却是不同了,他可是成了家的人,王妃就在身旁,不能让安安误会啊。
思前想后一番,君柒回道,“舅舅若是一味听信外人的胡言,跑来冤枉自己人,那君柒便不再多言,毕竟清者自清。”
以退为进,步步为营。
男人薄唇邪气上扬,幽深的眸中闪着邪恶的光芒,竟看的王思远心里发怵,不敢与之对视。
“思远!”王思瑶一声呵斥,放下手中的针线,起身道,“见到柒王殿下,不行礼已是不尊,现下还这般放肆!”
教训了王思远,王思瑶向君柒福一福身,“拜见柒王,思远不懂事,还请王爷恕罪。”
王思瑶此举,无非是想将安家与君柒的距离拉开。
君柒当然明白,他本是不屑与安家交好的,可偏偏安家出了个聪明伶俐的女儿,还成了他的王妃,这安夫人,还得他费力讨好。
君柒虚扶王思瑶一下,笑道,“岳母大人客气了,都是一家人,多这些个礼数做什么。”
一个“岳母大人”,生生拉近了二人的关系。
王思瑶被君柒的话噎住,这个女婿,她不想认都不行了。
“罢了罢了,小辈的事我这老一辈的也不便插手。”王思远深知眼前的“侄女婿”不是善茬,自己找了个台阶下。
今天来丞相府的正事可是姐姐,不必为了不相干的人浪费时间。王思远自我安慰。
安梓雪可没工夫听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君柒是不是像王思远说的那样贪图美色,她一点儿也不关心。
好不容易等两人停下来了,安梓雪看向王思瑶,“母亲,舅舅的话不无道理,偌大而空洞的丞相府,您还有什么可留恋的?”
“是啊是啊。”王思远一听有人支持自己,忙附和道。
安梓雪灵动的双眸转到了王思远身上,她这个舅舅,放到现代就是个恋姐狂魔,生怕王思瑶受一点伤,完全不顾自己名声、在侄女回门时硬闯丞相府带她离开。
王思瑶看着柔柔弱弱,骨子里却透着股倔强,她决定的事不会轻易改变。
“雪儿,思远,你们不必再劝,我绝不会踏出丞相府半步!”王思瑶坚决道。
王思瑶笑得凄凉,她不是没想过离开,可她终是放心不下那个男人啊!
十多年的感情,又怎是说多就能断的,她对安学文,还抱有幻想。
十六年前,不过是一夜之间,文质彬彬,鸿鹄之志的文弱书生,竟成了冰冷无情,爱慕权贵的安丞相。
王思瑶始终觉得,安学文有自己的苦衷。
所以,不管是在十多年前,还是如今,她终不愿离开他。
安梓雪知道母亲的脾气,也不再多说。
王思瑶拉过安梓雪的手,温声道:“你现已嫁作人妇,柒王府不比丞相府,可不能任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