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只冥火虫很快便落网了,洛叶将这只小家伙放到眼前,想看看到底有什么特殊。
冥火虫看起来和一般的萤火虫很相似,只是要大上几分,柔弱硕大的腹部发着微弱的黄色荧光,头部还有一根颇为吓人的长长吸管,通体泛白,背部有甲壳覆盖,总之,冥火虫绝对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浪漫,反而有些狰狞。
“你抓这东西要干什么?”小町坐在船头,似乎有些闲的无聊。
“其实我也不知道这东西有什么用,甚至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洛叶一边收好冥火虫,一边回答道。
“你连这是什么都不知道就来抓?”小町一副懵逼的样子。
“虽然如此,但我抓来的确有用,只是不是我来使用而已。”
“原来你只是跑腿而已。”小町若有所思的说道。
“那你了解冥火虫吗?”洛叶再次展开了念力,只是现在,她一心二用,一边留意着浓雾中的情况,同时与小町交谈着。
“我?我当然了解啊,毕竟我可是死神。”小町似乎很自豪自己的身份,她说道:“冥火虫其实是三途川的特有物种,是由那些掉入河中的灵魂所化。”
“一般的灵魂掉入三途川,便再也不出来,只能永远的沉没在河水之中。有的灵魂因此而充满怨念,化为了水鬼。但无论中间的过程是什么,河里的灵魂结局都是一样的,被河水逐渐分解,从而成为冥火虫。”
“但就算这些灵魂成为了冥火虫,能够离开水面,但也不可能离开三途川,只能终年徘徊在浓雾之中,以苔藓为食。”
“这些虫子不可以离开三途川?”洛叶一惊,这样的话,自己岂不是白忙活了?
“准确来说,是一旦这些虫子离开三途川的范围,就会化作一块石头。”小町看了洛叶几眼:“让你抓冥火虫的人,应该是知道这点的。”
“这样吗?”洛叶点点头,既然幽幽子知道冥火虫的存在,的确没道理会不知道这点,那自己也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接下来的时间,洛叶全神贯注地捕捉着冥火虫,也就五六分钟的功夫,便抓住了整整十只,收获已然足够,洛叶便提出了提前返航。
“足够了吗?那我们回去吧。”小町重新站起身,摇起船桨,小船静静在水面划出道道波纹,浓雾迎面散开,很快,岸边的景象就能够看到了,两道高矮不一的人影,正安静的站在陆地上,望着小船渐渐靠岸。
“……”忽然之间,小町打了几个寒颤,望着岸上的人影,露出大祸临头的神情。
洛叶也是心中一紧,吃惊的同时,不禁暗暗叫起苦来:“这这……为什么她会在这里!”
没错,站在岸边的两道人影,除了帝以外,另一人,正是乐园的最高裁判长,四季映姬。
此时,帝耷拉着两只耳朵,一脸的垂头丧气,反观四季映姬,却是满脸的严肃,目不转睛的盯着正在靠岸的船只,身形一动不动,仿佛只是一座雕像,却又不怒自威。
虽然四季映姬什么也没做,什么也还没说,甚至还隔着好几米的距离,洛叶却感觉到了一种压抑的沉重感,这让洛叶感到很是不妙。
上了岸,小町垂着脑袋,一副熊孩子闯祸之后又被抓了现行的样子,老老实实的走到四季映姬身前,恭恭敬敬地喊了一声:“四季大人。”
洛叶也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只能老实地站在小町一旁,看见小町行礼,也就跟着学。
“今天你没有偷懒,让我很欣慰。不过……”
四季映姬先是夸奖了小町一句,之后却话锋一转,上下打量了洛叶几眼,眉头微蹙,然后缓缓说道。
“她是怎么回事?”
“一个人类,活着的人类,为什么会在你的船上。”
四季映姬紧盯着小町,似乎要是她说不出个合理的解释,就要实施什么可怕的惩罚。
“其实是这样的……”小町哪敢有所隐瞒,一五一十的就将前后的经过完完整整的讲述了一遍。
“就是这样而已。我可没有违反规矩啊,四季大人。”小町有些紧张地看着四季映姬,看起来,小町很怕自己的行为被定性为违反规则。
“明白了。”四季映姬轻轻点点头:“从原则上来说。的确没有哪一条守则规定,死神不允许接待活人上船。而且也没有将她送到对岸再带回来,最远也只是河中央,也不算破坏规矩。”
听见四季映姬的话后,小町似乎暗自放下心来,只不过,这提起来的心还没完全松下去,就又被吊了起来。
“但从另一方面来讲,既然你没有将她送过河,自然也没有摆渡的记录。”
四季映姬瞥了一眼冷汗直冒的小町,继续说道:“没有记录,你却收取了费用,那这笔费用,是不是就可以中饱私囊了?”
“公物私用,以权谋私,小町,你还有什么要解释的吗?”
“没……没有……”小町苦着脸,恨不得跑得越远越好,但理智及时制止了她的这种冲动。苦瓜脸的小町,看得洛叶是心头压力大增。
“之后再慢慢和你谈谈。”四季映姬抛下这句话后,无视了小町一脸要死的模样,转而面向了洛叶。
“原则上来说,你没有犯错,因此我也没有教训你的必要。”四季映姬说道。
“但是,活人登上死神的船只,进入三途川之中,这是极其罕见的。作为此处三途川的管理者,为了防止任何阴谋,我有必要了解此中的原因。”
“告诉我你的目的,不要试图撒谎,那会增加你的罪孽。”
“我只是为了抓冥火虫而已。”说着,洛叶还展示了已经变成几颗黄色石头的冥火虫。
“为何捕捉?据我所知,冥火虫对于活人而言毫无用途。”
“为了拯救一个灵魂。”洛叶想了想,便这样回答道。
“拯救灵魂?”四季映姬皱了皱眉:“直觉告诉我,你并没有撒谎。”
洛叶当然没有撒谎,复活与拯救,某种意义上来说,不也是近义词吗?只不过可能有所偏差罢了,这也是为什么四季映姬觉得洛叶的回答似乎有问题,却又难以点明的原因。
“谁的灵魂?”
“我的朋友。”
“发生了什么?”
“她昏迷不醒。”
“如何拯救?”
“具体如何我也不知道。我请求西行寺的大小姐帮助我。”
洛叶的回答听起来并没有什么问题,四季映姬看着洛叶,用着意味深长的语气说道:“你的确是个很特别的人类,很少有谁在我面前能够如此镇定。”
“可为什么在幻想乡里,我以前从未见过的你身影?”
“因为我是外界人,在几个月前,我刚进入幻想乡。”
“外界人?我明白了。”四季映姬移开对洛叶的注视。
“离开这里吧,外界人。三途川不是活人应该来的地方。”
“那,我先告辞了。”洛叶也是松了口气,虽然一直显得很镇定,但只有她自己才明白,面对四季映姬的压力是有多么大。
洛叶与帝的身影逐渐远去,直到在三途川河边,再也看不到她们的背影,四季映姬才回过头来,淡淡地看了小町一眼。
“现在,我们可以好好谈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