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顷,我被带进一间闺房。
梓屏一进屋就把门关上,薄背抵着门,眼含笑意的打量我。我被她看的略略不自在,轻咳了一声,自己寻张椅子坐下,顺手又给自己倒了杯茶喝。当我喝完两杯茶时,梓屏终于离开了原处,一步一扭朝我走来。
她轻轻柔柔握起我的手,“瞧公子这双手,细白的跟青葱似的。”圆润的指甲又立刻划过我的嘴唇,“瞧这张小嘴儿,跟树上结的樱桃似的,叫人忍不住咬一口!”
我听得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忍不住抿嘴笑道:“梓屏姑娘别拿我打趣儿了。”
她凤眉挑高,眼角微扬,抿了口脂的唇弯起弧度如雨后月季娇艳欲滴。纱衣半落,露出大半个粉嫩香肩。
我不觉怔了一瞬,暗自惊讶她小小年纪竟能有如此妩媚风情。
“我说公子,咱们是不是该……”她像一只小猫儿一般匍匐在我肩上,轻轻朝我耳边吹了一口气。
我立即如同触电般推开她,挠了挠发痒的耳朵,赧然道:“我……我饿了,要不咱们先吃些点心。”
她也不恼,“我知道公子饿了,来这儿的哪个不是馋嘴儿猫似的,我可比点心好吃多了。”她一面说一面就解了衣带,露出一大段春光来。
我惊呆了,想捂住眼睛又有些舍不得,只把眼睛瞪的圆溜溜的,半晌憋出一句:“你这肚兜的颜色真好看~”
她定定看了我一瞬,“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姑娘你可真有意思。”
姑娘?
“怎么,打量我没看出来呢!”她自顾自坐下,“我可是专和男人打交道的,你这点子障眼法也想瞒过我?”
我嘿嘿一笑,“原不过来凑个热闹,谁知今儿怎么就这么好运。姑娘若是恼了,我这就出去。”
“别,这才多会子你就出去,叫人看见不是砸我招牌么。”
“那……”我为难起来。
“陪我说说话吧,平时很少有人和我聊天,男人们一进来可就是……”她笑了笑,“你是哪里人?”
“临城人。”我老老实实答。
“临城?离这儿可不近,你一个女孩子家扮成这样来沧州做什么?”
“来看凌依依呀!”我脱口而出,下一秒惊觉糟糕,这梓屏可是最看不惯凌依依的。
她面色如常,“看她?也是,人家可是大美人儿呀,如今沧州有一半儿的男人都伸长了脖子等着看她一眼。”
“也有很多人想看你呀,刚才楼下那么多人。”这话我说的真心实意。
她眼底划过一丝不屑,“可远赶不上凌大美人儿万人空巷的景况。”
我觉出这话味儿不对,便岔开话题,指着不远处墙上悬着的一幅美人图,“画里的人是姑娘吗?”
图里的美人儿明艳不可方物,站在一树荼靡花下,画扇遮住半张脸,气质柔弱如柳,远不及梓屏如此风情万种,但容颜分明有八成像。
梓屏淡淡瞥了一眼,“那是我十二岁时的样子。”
哦,难怪。
梓屏又饶有兴趣的看向我,“姑娘今年多大?可是和亲友一同过来的?”
“我今年十六,一个人来的。”我可不想提唐非言这个话题人物,免得生事儿。
“十六,真小啊。”她眼睛里流出艳羡。
我微微皱眉,十六论理也不小了,况且我也只比她小两岁罢了。
“姑娘若是不嫌弃,我便与你交个朋友,在沧州若是被人欺负了,报上我的名号便可,我虽只是一介风尘女子,但在沧州,还是有不少人愿赏个薄面的。”
有人罩着我怎么会嫌弃,况且我本就不介意这个,立刻舒了眉乐呵呵的应了。
走出红袖楼时天已经黑了,晚上的风比白日里凉上许多,被风卷起的几片黄纸在低空打了个璇儿又落下,不知谁家又死了姑娘。
近些日子,隔一段时间总会有人家的姑娘遇害,死像极其可怖,凶手至今还未归案。凌依依的喜事为笼上一层阴云的沧州洒下了片刻的光亮。除了夜里遇害亲属的几声呜咽,人们似乎已经忘记了那些命案的存在。
这么想着,恍然间觉得后背有些凉意,回过头,看见三楼的一扇窗户里漏出的烛光,不觉心里稍稍暖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