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日久,人物繁阜。垂髫之童,但习鼓舞;斑白之老,不识干戈。时节相次,各有观赏。灯宵月夕,雪际花时,乞巧登高,教池游苑。举目则青楼画阁,绣户珠帘。雕车竞驻于天街,宝马争驰于御路,金翠耀日,罗绮飘香。新声巧笑于柳陌花衢,按管调弦于茶坊酒肆。八荒争凑,万国咸通。---------《东京梦华录·序》
就像是一幅长长的画卷,徐徐展开。高高的宫门将巍峨的皇宫与喧嚣的市井隔离,从御街走出,来到密集的街道上,繁华的气息扑面而来:商旅们驾着马车缓缓前行,一声声马镫似乎敲响着新一天的商贸活力,刺激着他们为更多的银钱而奔波穿梭;街市上人烟密集,叫卖声,吆喝声似乎永远也不曾停息,继续在街巷中穿梭,包子铺,果子行,肉饼铺,混合着香堂的夹杂着食物油香的与香铺散发的浓香的气味充溢着街道,龙津桥上游人匆匆,或是奔波于商铺之间,或是赶去东边的酒肆吃酒闲茶,或是醉心于西边的妓舍,当然,也有驻足于桥上欣赏着,感叹着这如梦一般的城市······绕过几个小巷,学堂传出学童们朗朗的的读书声,武学堂的学徒也不甘示弱的挥刀耍枪,不亦乐乎,大相国寺里,香火缭绕,人烟旺盛,诵经的僧侣分散于大小不一的寺庙之中,抚慰着每个到此虔诚请愿的客人,“咣,咣,咣······”一声声的钟声让人内心平静,似乎找到在这喧嚣的尘世中片刻的安宁。佛灯点点,又何尝不是一个个尘世里小小的俗子,卑微的,却倔强的生活着。旁边的丁家茶室生意甚为火爆,闲聊听戏,品茶对友,颇得一身闲逸。将这一天疲惫的身心放松于此,也不失为一桩美事。药铺里总是人群密集,看病的,抓药的,队如长龙,或是蹙眉叹息,或是焦急徘徊。布坊里商客云烟,有早早启程来这里出货的,攥着心血换来的银抄,满足的奔向迢迢之外的家;也有买货的,种类繁多,商客如云。拐个弯儿,是一片嘈杂的菜市场,鸡声,鸭声,店家的吆喝声,客人的讨价声······是那么喧杂,却又那么有生气。当然,这里总是能感受到阵阵的鱼禽鸟兽的特殊气味,让人难以接受。避开这条巷子,再往里走,就来到了汴京城最繁华的青楼-----怡红院
八根巨型的红木柱,让这座楼阁拔地而起,四面门轩无数,招引八方来客,层层翠阁,直矗霄汉;绿瓦雕甍,饰尽粉彩;丹墀玉阶,围栏红墙。浓香扑鼻,美人招手,让这里总有未饮三分醉的朦胧。每当日落黄昏已去,月亮高悬之时,华灯初上,宛若白昼。市井的嘈杂声粉碎掉这里一切的倦意。红尘女子们,喜笑艳妆,摆动着婀娜的步伐或是伫立在怡红院的门前娇声唤客,等待着下一位能为他们大花钱钞的富贵公子,或是已经喜笑颜开,沉醉在客人怀抱中,娇嗔浅唱,斟一杯佳酿,纤手轻抬,客人们被美人的浓香所沉醉,已然分不清是酒香,还是胭脂之香,拖着着疲倦的身躯,却又感觉到一阵酥麻,销魂欲醉。或是为客人们弹琴奏曲,在厢房中点上沉香,随着一声声温柔的歌声,纤手轻弹,俏嘴低唱,煽情动人之词,依然让佳人脸上的胭脂更添红润。客人们饮着酒,陶醉在似梦般的天堂中,不愿苏醒。或是依然欲火充盈,与美人执手共浴,黯然销魂,缠绵枕帐,翻云覆雨,风流胜似神仙······
这里的每个人,都醉心于胭脂水粉,浓香锦绣中。像是一场永无止境的狂欢,这里的每个人都不愿醒。银钱如水,掺和在美酒瓜果中;如漆,将这楼装点得更加堂皇艳丽;如梦,流连于痴心于此的客官中;如香,弥散在每个人内心深处,如梦似幻,但愿长醉不愿醒。每个人都想在这里找到那个虚幻的自我,美人依偎,美乐相随,浓香与笙歌萦绕,繁灯与佳酿不绝。如仙如画,贪享风流。
“各位客官,各位客官,听俺一句······”众人回过神,望向楼上的老鸨叫喊着:“今日且与各位介绍一位绝艳花魁,客官可看好了!”楼下一阵低喃,却也有人早已知晓,一位公子大声应和道:“可是这里的香云小姐?”接着又是一阵喧嚣。“客官们,暂且静一静,正是汴京城里的美人,本店的仙子香云是也!”楼下的人一阵喝彩。“既是美人,可否一睹为快?”这句提议,点燃了在座的所有人的好奇。“快请出一见,别让我等久等啊!”“各位公子,本家香云本就惧生,这么多人,只怕奴家请不动哩。但若哪位公子可肯出价,倒可与香云相会片刻,奴家好让香云为这位公子献奏几曲可好?”老鸨故意卖弄着,时不时看看在座可有名震京城的富家公子。楼下人群涌动,就好像滚滚的银子在老鸨脑海中涌动着,不觉更卖力的吆喝。“香云承各位厚爱,不知哪位公子可赏光呢?”楼下顿时炸开了花,开始依依出价争与香云相会的机会。“五十两。”一个声音说道,“一百两。”接着又一个道,“一百五十两。”接着又道,“三百两!”,“这点钱也来争?笑话!我出八百两!”这句话一出,沉默了半晌“没人敢出了吧。”隔了一会冒出一个声音“我出一千两!谁再敢跟小爷争,我剁了谁!我堂堂当今宰相之子蔡绦,可曾怕过谁?”楼下顿时宁静下来。一个男子走出人群,显然,这就是那位宰相之子了。绛袍紫衣,深皂锦靴,玉带鲜明,头上小束发结,面貌清秀,颇显倜傥。边踩着凳子,边扇着宝扇叫嚷道:“没人敢出了,老妇人什么时候给小爷安排。让我一睹芳容?”“蔡公子稍安勿躁,待老身前去探听一番。来人,还不快将蔡公子请入包房,侍酒款待!”吩咐一番,径直走向香云厢房里去。
“啊呀,我的儿!娘的心肝嘞。今日有位贵公子想与你相会片刻。不知可全老娘心愿啊。我的儿!”老鸨一边恳求,一边为香云斟茶,满脸深情。“若只是献奏几曲,唱几首小曲,倒也无妨,只是阿妈知道的,我向来不侍酒,亲近男身,望阿妈成全。若有过分之处,恕我不能从命。还有,倩儿也要与我一同前去,做个伴也好。”香云望着老鸨逐渐绽放的笑脸,心里却有种说不出的不安。“就依你,我的儿!娘怎不知道你的规矩哩。快走吧,客人在包房等着,切莫迟了啊。”一边让丫鬟张罗包房的酒桌,一边准备琴,谱。
香云与倩儿来到蔡公子的包房里,里面早已布置准备好了。老鸨笑盈盈的拉着香云的手,对蔡公子介绍着。“公子久等了,这位就是本店仙子香云。”说完瞥了一眼倩儿,不屑的补充道:“这位是倩儿,照顾香云的丫鬟,快,还不见过蔡公子!”两人给蔡公子到了万福,辗转到琴边坐下。话说蔡公子见到香云,已被迷得晕头转向,哪里还记什么倩儿。只见香云:粉面含情,妍笑轻轻;眉似青黛深浓,齿似皓雪含霜;颦笑生花,纤指流光;腰肢妙曼,婀娜多姿;肤若凝脂,令人生怜。可谓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看得蔡公子早已沉醉,晕晕的叫道:“美人,美人,美人······”老鸨打趣道:“这会就醉了,蔡公子,您还没听香云唱曲哩,且喝几杯,听曲才是!”一面说着,一面给蔡公子斟了一杯。笑嘻嘻地来到香云面前,叮嘱道:“我的儿,且随便弹几曲就是,娘就不打扰嘞。”说着,赶忙带上门,哼着曲出去了。
红烛将香云映得格外美丽,蔡公子醉悠悠地说:“香云姑娘,且弹上一曲,如何?琴音配美人,爷等着急哩。”“倩儿,替蔡公子斟酒。我就弹它几曲就是。”说着,琴音已起。纤手缓缓地拨动琴弦,却像拨动着蔡公子的心弦。琴音低沉哀怨,却教人有些伤感。不久,香云唱了起来:
对潇潇暮雨洒江天,一番洗清秋。渐霜风凄紧,关河冷落,残照当楼。是处红衰翠减,苒苒物华休。唯有长江水,无语东流。
不忍登高临远,望故乡渺邈,归思难收。叹年来踪迹,何事苦淹留。想佳人妆楼颙望,误几回、天际识归舟。怎知我,倚栏杆处,正恁凝愁。
唱着唱着,香云不觉泪湿妆颜,听着直教人疼怜。“香云姑娘怎会唱如此哀婉的词,这柳永,尽写些怨词,有甚出息,哭伤香云姑娘怎好!莫若弹些轻快的,也不破坏这番雅兴才是。”说着,倩儿再替蔡公子斟了一杯。香云心里早已悲伤连绵,家人已逝,爱人已远,流落此地,却要强颜欢笑,卖笑卖唱。无奈此刻不能不唱,遂勉强唱到:
荷花开后西湖好,载酒来时。不用旌旗。前后红幢绿盖随。
画船撑入花深处,香泛金卮。烟雨微微。一片笙歌醉里归。
每唱一句,就好像在香云心中刻下一刀,直到香云泪眼朦胧,不能相继,停了下来。倩儿已替蔡公子斟酒数回,依然困倦,还没留心到香云此刻如此悲凉。但望着香云,已然新生几分邪念,遂道:“香云姑娘不必困束于此,风尘女子,总归是飘零无依,莫若进我家门,做个偏方,也是正经事哩。何况我乃当今丞相蔡京之子,前面还有几个兄弟,但也差不了多少。如此怎样?美人。小爷我今后只宠你一人,绝无半点偏念。”香云听到蔡京之子这四字,早已恶心至极,竟然还在这里为奸相之子卖笑言欢,心里就好不懊悔!仇人之子,怎能再与其相谈,遂给倩儿使个眼色,愤然离去。蔡公子看得心醉神往,想站起拉住香云,却被倩儿拖住再饮几杯······老鸨看见香云径直跑向自己闺房,紧锁房门,心里就犯几分嘀咕。连忙跑上楼去,看看情况如何。
只见蔡公子扭住倩儿不放,口中痴念到:“香云,香云······”倩儿推不开,见老鸨前来,连忙救命。老鸨心里笑道:这疯呆子,好没眼色,孰是香云,孰是倩儿也分不清,莫不是醉傻了!连忙叫人将蔡公子抬进客房安置休息。心里为这白花花的一千两而笑个不行。
打点完毕,老鸨匆忙赶到香云闺房前:“啊呀,我的儿!是那疯子伤了你也不是?”“不曾伤我,阿妈无须担心,就是身子不适,想早歇息罢了。”香云强忍地回道。“既如此,就早些歇息就是,明早还要去给尚书府献曲哩。心肝儿,可知也?”老鸨担心地问着,心里七上八下,怕香云闹脾气不去。“晓得了,阿妈。明早去便是。”老鸨闻之,心里踏实不少。继续哼着曲下楼去了。
翌日清早,怡红院就备了轿辇。梳洗一番,倩儿挽着香云走了出来。香云眼睛又红又肿,在阳光下显得格外分明。随即在倩儿遮掩下勉强走进轿里。“起轿!”一个男丁懒洋洋地喊着。
“一队,从保康门;二队,从朱雀门;其余人手随我往云骑桥包抄。最终在惠康楼待命,一切行动,再做指示!”一蒙面男子吩咐完毕,众人得令,各自出发。
惠康楼上的一个阁间。两个男子正进行地交谈着。“承蒙迪古剌大人的厚爱,我童某一定在圣上面前替您美言,金国与我大宋乃万世友善之邦。今年我朝供银一定分文不少,然我朝赋税年年上升,实在不能再添。况且我已与蕃地节度使吩咐过,边境之事悉数由贵邦做主。愿结友善之谊,万年太平相安!这些银钱,还望大人笑纳。还望与君互利共长!”说着,递了一叠银钞。迪古剌早已眉开眼笑。恭敬不如从命,将钱钞收好。突然有人来报。“童大人,有几队人马赶过来,还望大人先撤为好。”两人听了,顿时手足无措,赶紧跑下楼争取进轿回府。此时已传来楼下噼里啪啦的刀剑相击声。“拿下狗贼性命!赏钱十万!”蒙面人高声叫着,冲进防卫两位大人的守军之中。
话说这时香云,倩儿正乘着轿辇路过,看见前方有打斗之声,停了下来。心里正犯着嘀咕,“不知前方发生何事,这可如何是好!”轿夫道:“管他何事,不妨碍我就好。快走罢。”说着,再次起轿前行。行至片刻,忽然有一人喊道:“看!莫让奸贼远了!”部分人围了过来,挡住轿子去路。说着,早已有人冲进轿里,将人截住,道:“这妮子,莫不是这狗贼漂亮侍妾?或这贼的私女也说不准,莫若先劫去给老大问问,指不准还能拿点赏钱。”话音刚落,众人几刀将轿夫砍翻在地,将香云,倩儿五花大绑,押向蒙面刺客······
蒙面刺客在守卫中挥剑穿梭,希望能擒到前面轿里之人,无奈守卫突然杀去许多,措手不及,眼看着轿辇远去,心里焦急万分。踌躇片刻,高喊一声:“撤!”正欲回头撤离,只见手下押着两个女眷前来。
蒙面男子看这两个女眷,厉声问道:“你们可是童贯童贼的什么人?快快道来,可饶你不死!”倩儿连忙哭哭啼啼求道:“我们根本不曾认得什么童贯,更不是他什么人我小姐是怡红院的歌妓,婢子是她的丫鬟。乞望爷爷大量,放我们一命!大恩大德,永不言忘。”蒙面男子听到此处心里已然有些懊悔,加上这位小姐生的如花似玉,心里更加可怜。遂命人替二位松绑,将面罩取下道:“诸多误会,陷二位姑娘于危境,实属不该。还请二位切莫惊慌。乞望二位在东街茶楼小坐片刻,当面赔礼过才是!”遂命众人撤离,带着两个随从,护着二位姑娘到茶楼再叙。
男子为二位姑娘斟了茶,赔礼道:“在下实在该死,轻侮了二位姑娘,俯乞原谅。”倩儿连忙回到:“既是误会,无妨无妨。”转眼看看香云,却发现她紧紧盯着这位公子发呆······
“香云,我回来了。戎装在外,奋战疆场,多少年冷月残霜,多少里故乡迢迢。金贼不除,何能还乡,但我日夜所念,只唯香云一人。大漠残阳,归乡无期,催人多少风霜!军营冰床,手执的,却是你的发簪,即使相隔万里,但心系伊人,总能心心相印。我想早日归来,重新与你相聚。只能更拼命,奋战于敌军之中。敌人的刀又算得了什么,比起思念你的心伤,却又那么苍白无力。我爹早就把我磨炼成横刀立马的战士,生当卫家国,死亦何所惧?只是沙场无情,刀剑无眼,我也怕我不能回来与你相聚。香云,我很胆小吧,有时候我也觉得自己是那么卑微,渺小。我想啊,我的香云会不会还在家想着我,会不会倚着栏杆,遥遥思念着我呢。我夜里就请愿上苍,今生所愿,唯再与香云相聚则以,天地明鉴,日月昭昭。我心佳人,不可孤老。俯乞再圆,共剪花烛。相守相伴,世世相依!香云,还好。我回来了,我又能再与你相聚,再也不与你相离······
“杜玉,你回来了?”香云突然叫道,抓住了前面这位公子,痴痴半晌。公子明显有些失措,对香云道:“姑娘,你认错人了,我是李纲将军之子李继。莫不是姑娘认错矣。”倩儿连忙赔礼道:“李公子抱歉,我家小姐误认你了唐突之处,还请原谅。”摇了摇香云,将他唤醒。“小姐,小姐,这是李继公子。切莫冒失啊。”过了许久,在倩儿一遍又一遍的摇肩下,香云逐渐回过神来,只是早已泪流满面,哽咽不已。“是我冒昧了,望公子见谅。”李继听此回道:“姑娘无妨,只是看姑娘如此大家闺秀,舒雅有方。怎会流落于怡红院这等风尘之地?”香云连忙擦拭着眼角的泪水,道:小女子本是御史中丞韩忠之女,家父本是为民请命,弹劾奸相蔡京搜刮民脂,巧取豪夺,卖官鬻爵,私通外敌等二十余条罪状,无奈这奸贼只手遮天,玩弄朝政,皇帝又昏庸无措,反让着狗贼诬陷,将家父定成通敌卖国,官风腐化之罪,打入死囚牢。全家遭此毒手,父母,亲族俱因此惨死,只剩我与倩儿充官买入此妓馆。落魄无依,苟延残喘。”李继听了,不胜唏嘘,“想不到姑娘身世如此凄惨,徒惹姑娘伤心事,抱歉,抱歉。我们此行也是为除蔡京余党,搜集这贼通敌卖国之证。所以前来堵截那童贯狗官的。姑娘放心,此仇,我李某誓当竭尽全力,除掉蔡贼,以快民心!”“多谢公子,小女子感激不尽。”闲聊了一会对倩儿道:“我们现在哪?”倩儿将前面所发生之事再叙一遍,坐了许久,倩儿道:“小姐,今天受惊了,莫若回去吧,管他什么尚书府,养好身子要紧!”李继连忙应道:“姑娘若去尚书府可由在下送你们去便是,或是姑娘想回去,也可以护送姑娘回去。“那就劳烦公子送到怡红院吧。”香云到了个万福,同倩儿走出茶馆······
护送了香云回去,李继走出大门,一路上心里总萦绕着香云对自己那么深情的脸庞,为什么她会那样看着我?她到底发生过什么?心里又在想什么?那种眼神,好像藏着太多的秘密······
至夜,香云久久回想着李继,或许是心里的杜玉。为什么会那么像?杜玉,不是你回来了吗?为什么却不与我相认?那我的杜玉又在哪?他现在还过得好吗?一连串的问题涌上香云心头。寒风在窗外呼啦啦地吹着,屋里的昏昏暗暗,香云起身关了窗,坐到小桌面前,忽然一阵心痛又涌了上来······
起笔写道:
江城子
小窗掩映影沾霜,起妍妆,忆往伤。
雁归几回,谁与诉痴肠?
相守别离君似客,魂梦里,笑痴狂。
蝉纱摇曳月初凉,兰池旁,孤山荒。
水榭静亭,花落断残香。
春去无情芳意晚,人去处,叹江湘。
只是此时泪如雨下。杜玉,你会回来的,是吗?你答应我的,还会回来与我相聚,我孤苦伶仃,此刻多想与你说说话,听听你的声音。但是为什么就是抑制不了自己······为什么,我还是,见不了你······
我心伤悲,莫知我哀!
接着又继续写着:
小山调
晚风推开心绪,往事随摇帘。更吹寒家残烛,对影孤灯眠。曾忆湖中泛舟,水清涟,藏笑靥。相逢华灯鹊桥,好似逍遥眷仙。
杜鹃啼尽离愁,琴长漫天边。只影独杯潦倒。醒醉徜徉间。愿托巫山神女,山远险,绕情牵。遗梦蕙兰沚佩,催人勿忘穷年。
只是有太多太多,但我现在却太少太少。香云斟酒独饮,哭一会,笑一会,又哭一会······我等你,杜玉,我知道你还会回来。想着,想着,香云倒在桌上,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