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那条短信是什么意思？”电话那头说。
项羽吸了吸鼻子，说：“就是说，我不会再纠缠你了。”
“好，你现在哪里？”
项羽说：“面具。”
“知道了。”电话那头说：“你的意思是，你不会再出现了？”
项羽说：“对！我已经太累了。对你，我该做的也做了，该说的也说过了，我已经无能为力了，所以，我放弃了。我不会再纠缠你了，可以了吗，足够了吗？”
“足够了，再见！”说完这句，电话就被挂了。
项羽又跟着打了一个电话过去。
“你还想说什么吗？”
项羽吸着鼻涕，第一次失去风度得大声说：“草！老子从没挂过你电话，最后一次电话，一定要我来挂！再见！”说完他立刻把电话给挂了，像个小孩子大笑起来。
我静静得陪着他，随他发泄。
哭完，笑完，他用纸巾把鼻涕擦干净，做了几次深呼吸，又变成了平时那个温文尔雅的项羽，“对不起，我失态了。”
我说：“没事。谁都会这样。”
项羽云淡风轻得笑了笑，就陷入了发呆。
我看着他发呆的样子，又想到了晚安，不知不觉，也陷入了沉思。
一直到了9点多，项羽才从怔怔的发呆中回过神来。
这是他在半个小时里说过的唯一一句话，他低声说：“走吧。”
出了面具，扑面而来一阵冷空气，我打了个哆嗦，正准备催促项羽快点，却发现他如石化了一般得看着前方。
顺着他的视线，是一个长发圆脸的姑娘。
那姑娘倚在车上，戏谑得看着项羽。
“哟，喝完茶了？”她是这么说的。
项羽说：“你来干嘛。”
那个妹子把车的后座打开。里面整齐得排列着7个娃娃，有新有旧。
项羽的表情僵硬了一下。
那妹子又拿出了一个小钢琴，笑了笑。
项羽皱眉说：“不用还给我。你要是不喜欢，就扔了好了。”
“这次，你是真的消失吗？还是跟以前一样，每次说消失，都在几天后重新出现，我记得认识你到现在，你说过的消失有好多次，最长的一次是消失了一个星期。”
项羽说：“你放心，这次我真的不会再来打扰你了。这些东西，你要是不喜欢，扔掉就是了，不要再还给我了。我不想要。”
圆脸妹子笑了笑，“你觉得，我拿着这些东西，是要还给你吗？”
“啊？”项羽奇怪得看着她。我的头上也开始冒出很多问号。
圆脸妹子用轻松的语气说：“胆子大了，居然对我爆粗口，还敢挂我电话，你追了我几年？项羽说：“如果过了今天，就是八年。”
“八年。”妹子想了想，“你知道为什么八年里我没谈恋爱吗？”
“因为我的纠缠？”
圆脸妹子说：“有一半吧。还有一部分原因是，我想看看你能追我多久。”
项羽苦笑了一下，“已经足够了，我也已经很累了。你解放了，我也解脱了。”
圆脸妹子笑着说，“你知道吗？我讨厌死你那副为你好的嘴脸了。虚伪得一塌糊涂。你从来都彬彬有礼，对谁都是有礼貌讲义气，从来不骂人不发脾气。我厌恶死你这种虚伪的样子。叫人永远找不到你的缺点，像个无缝的鸡蛋，永远不知道你真正在想什么。你觉得你可以给别人一切，自大得要死。你这个人很自大你知道吗？”
项羽低着头，“我知道。”
圆脸妹子冷笑着说：“你知道吗？我们是两个世界的人，你不懂我要什么，我也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好过分。我看着她情绪激动的样子，顿时觉得她好过分。
项羽低声说：“我知道。”
“8年，不是一个世界的，你居然骚扰了我整整八年！人生能有多少个八年！”圆脸妹子越说越激动，她走到项羽的面前，吸了口气，继续说：“你是不是有病，怎么可以骚扰一个不回应你的人八年，你以为我为什么抱着那么多娃娃过来？是想告诉你，那么多娃娃，我一个都没扔，各个保存得很好！我告诉你我不喜欢，又不拒绝你，就是让你继续送！我想看看你能送多久！为什么我要拿着小钢琴来见你？戒指，自己戴有意思吗？”
我惊呆了。大脑完全不够用。只有看着项羽吸鼻子，憋着不让眼眶里的眼泪掉出来，“你有病啊，我都准备走了，老子都他妈准备走了你知道吗！你早答应会死吗！有病！”
“走？”那个妹子的声音也有了点哭腔，“******！你骚扰了我八年，居然跟我说，你要走了！你走了，我怎么办？！我真想扇你一个耳光。”
项羽说：“想扇就扇吧。”
“啪！”一声清响。我顿时呆住了，只觉得周围一片寂静。那个圆脸妹子真的扇了项羽一个耳光！
用力的，火爆的，热烈的一个耳光。
像是击溃了项羽的所有防备，所有武装，让他好不容易才止住的泪水又开始崩溃。
她哭着说，“我讨厌死你那副虚伪的表情，以为自信满满的样子，讨厌死了，现在的你，真实多了！”接下来，她在我目瞪口呆的眼神中，用力抱着项羽的头，然后重重得亲上去。
声音重新充斥我的耳朵，我听到远处礼炮在绽放。天空烟火在燃烧。
这简直比电视剧更精彩的一幕，让我的胸腔里似乎有东西在爆炸，似乎有风吹过，把悲伤一扫而光。
我呆呆得看着他们。已经无法用言语来形容此刻的心情。
我看着项羽的表情，几乎忘记了思考，我只记得，那时候的他，明明想笑的，他的嘴角上翘得厉害，但是眼泪却止不住得落下来。
看着他们，我感受不到寒冷，只有一股沁入心肺的暖流，弥漫我的全身，伸展开来，似乎可以温暖整个世界。
……
有种叫幸福的东西，刺激着我的神经。我这种人，已经太过习惯黑夜跟阴影，看着项羽与她之间，我感觉自己的灵魂都仿佛被灼到。
这一刻，我迫切得想回家。
外面的一切都叫我觉得慌张跟恐惧。我无力看他们的幸福，只想看到晚安，告诉她我真的很累了，我想要一个拥抱来给我的心灵注入能量，好让我觉得自己不再那么孤独。
于是我就直接打了个车，回到家。却不见晚安的踪影。
我有些不安，晚安不会又走了吧？索性的是，她的房间门紧闭。
我去敲了敲门，“晚安？”
没有任何回答。
我用力捏了捏门把锁，门是从里面反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