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中的小女人一直闹腾个不停,赫连宿一边轻功穿梭在房顶上一边还要承受住安如歌的挣扎和折腾,他头疼不已,安如歌还是那副女扮男装的模样,若非赫连宿一开始就知道她是女儿身,这会怕是早就认为安如歌是个断袖了,瞧瞧瞧瞧,这都什么样呀。
“再闹再闹把你丢下去!”赫连宿空出自己的一边手,将她闹腾的双手压住,恶狠狠的威胁,好在这一次,安如歌好像是听清楚了,慢慢的安静了下来,小脑袋靠在赫连宿的胸口,她高高束起的墨发早在她折腾中散下来,此刻三三两两的垂落着,让赫连宿看不清安如歌的表情,一度认为她睡着了。
总算是安静下来了,赫连宿松了口气,更加用力的将她抱紧,飞快的穿梭在屋顶上,一开始赫连宿确实认为安如歌睡着了,直到他感觉到胸口一片潮湿时,他才反应过来,这个女人是哭了!而且哭的这么无声无息,甚至让他一点感觉都没有!
赫连宿低头一看,垂落在安如歌脸前的发丝已然湿成了一片,他慌了,停下飞奔的脚步,落在一处人家的屋顶上,他将她紧紧的抱在怀中,一下一下的顺着她的背,任由安如歌无声的哭泣,他没有作声。
然而安如歌在赫连宿抱着她停下脚步的坐在屋顶上的时候,她就停止了哭泣,冷风的作用下,她的脑子似乎也清醒了不少,任由赫连宿将她抱着,安如歌就如同一个失去了支柱,失去了亲人的孩子,无助而失落的靠在赫连宿的怀中。
“赫连宿,你有亲人吗?”
安如歌的声音有些沙哑,还带着几分抽泣,从赫连宿的怀中传出来,赫连宿有些惊愕,想起自己的身份,半响后,他摇摇头,声音冷酷“没有。”皇室中哪怕就是亲父子都是仇人,皇家没有亲情。
“好巧,我也没有。”轻轻的,安如歌笑了一下,从他的怀中挣扎着起来,赫连宿也不勉强,将她松开,安如歌将脑袋抬起来,一双眼睛红肿的像两颗小核桃,眼角两變仿佛还挂着泪水,她抬起头,看着天上的那轮月亮,她眼神中出现了迷茫之色。
“赫连宿你知道吗,我安如歌的人生就像是一个笑话,认了仇人的儿子做了义父,明明很清楚的知道自己的身上背负着血海深仇,却还麻痹着自己去谈情说爱,明明父母尸骨未寒,大仇未报,而我却在风花雪月,喊着仇人叫爹,爱着仇人的儿子…”
眼角的划过几滴晶莹的泪珠,安如歌别过头,看着赫连宿,一双黝黑的眸子竟然明亮的惊人,眼睛在哭泣,然而她的嘴角却是挂着自讽的笑容“我是不是很窝囊?我是不是很可恨?我口口声声说为了报仇而活,可是这些年下来,我甚至没有为我父母做过什么…曾经有一度,我甚至忘记了自己的血海深仇,只为了那个男人…可笑的是那个男人竟然从未把我当人…”
赫连宿没有回答她,面容下的俊容有片刻的迟疑恍惚,他一直都知道安如歌和安瑾言是有关系的,可是没想到是义父和义女之间的关系,而且根据安如歌的话,他大胆的猜测她口中的仇人应该就是这东安国最至高无上的男人…看来回去是该好好的查一查这些年来东安国发生的比较大的事件了。
“你为什么不回答我,也是,我们只是萍水相逢…你不会了解我的事情也不会了解我的心情…”落寞的垂下眸子,安如歌深深的叹了口气“也许我并不应该想那么多,明天就要出嫁了…我的父亲曾经说过要为我寻一个天下间最好的男儿…可惜,他等不到这一天…他也看不到我成亲…或许,他们也根本不想在看到我这个不孝女了吧…因为这么多年来,我竟然从未去祭拜过他们…”
祭拜吗?不是的,当年她被终南久带走之后,她父母的遗体早已经被野兽撕扯的四分五裂了,后来的她纵然去寻找过,可是却再也找不到了,甚至连她父母的半点遗留的遗物都没有了…后来安瑾言虽然秘密的为她父母建了一个空的墓穴,可是对安如歌来说,那是陌生了,因为里面连半点她父母的影子的温度都没有…
赫连宿的唇张了张,欲言又止,他很想问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很想问清楚她到底是谁,很想问清楚到底她的身上都背负着怎样的血海深仇,可是赫连宿发现,他根本没有资格询问!第一次,赫连宿开始讨厌自己的身份,此时此刻,若是摄政王夙君陌在此,一定会紧紧的抱着她,告诉她她的仇他来报!
“为什么要告诉我,你不怕我泄漏出去。”抿抿唇,赫连宿犹豫了半响终于说了一句话,一开口他却后悔的想打自己。这根本不是他想要问的。
闻言,安如歌撇过头看着他,眸子明亮而冷静“赫连宿,我不怕你知道,因为你是一个江湖中人,我相信你,我们虽然只是三面之别,但我知道,你不会告诉除了你以外的第三个人。正如我刚刚所说,因为你是一个江湖中人,你对我没有恶意。”
顿了顿,她弯着脑袋笑道“赫连宿,我们做朋友吧。”
是的,这是安如歌第一次开口跟一个人做朋友,也许是因为赫连宿一而再再而三的帮助她,她相信这个男人对她没有恶意。安如歌有时候在想,若是自己身上没有背负着血海深仇,或许自己也会像他一样向往着那种闲云野鹤般的生活。
赫连宿怔住了,片刻,面具下的他笑了“好,我们做朋友!”
正因为是朋友,正因为是安如歌莫名的信任,赫连宿既然有些莫名的吃了自己的醋。这个女人对自己的未婚夫夙君陌可都没有这么敞开心扉,既然对他这么一个陌生人敞开心扉!可是转念一想,或许也正因为陌生人,安如歌才如此放心的把压在心底的话说给他听。
说实在的,赫连宿的心里是很矛盾的,一方面他吃自己的醋,另一方面却又庆幸,因为他可以用丈夫的身份保护她,又可以以朋友的身份与她交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