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床上的那个人带着既防备又冷漠的目光看着眼前的一圈人,虽然期初有些疑惑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但很快又猜到了一些。
经历了那些事情的简晓曦下意识地用沉默保护着自己,他无法判定眼前这群人对自己的态度,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被救了,还是不过是跳入了另一个火坑。
见简晓曦始终不开口,阿哲有点待不住了,开口问道:“他睡了这么几天,没把脑子睡坏吧?是不是麻醉剂打多了。”
说完伸出三根手指头在简晓曦面前晃荡着,用很慢的语速问道:“你能告诉我,这、是、几吗?”
简晓曦刚刚低垂下去的眼睛又抬起来,冷冷地看了阿哲一眼,那眼神里还带着几许嘲讽,似乎在说:你脑子有病吧?
阿哲讪讪地缩回手,喃喃道:“还会瞪人,大概是没坏。”
屋子再次陷入沉默。
晓绿受不了这样的安静,干脆拍了一下简晓曦的肩膀道:“你怎么会在这儿的,你还记得吗?”
简晓曦给了晓绿一个莫名其妙的眼神,道:“不是你们带我回来的么?”
晓绿这才发觉自己问了一个似蠢非蠢的问题。
“晓绿的意思是说,在你被我们带到这里来之前发生了什么事,你还记得吗?”雪忆问道。
但简晓曦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反问道:“你们知道了多少?”
“该知道的基本上都知道了,包括你父亲和老板之间的关系。”凌释说道。
听到“父亲”这个词时,简晓曦的眉头皱了一下,脸上一抹痛苦之色一闪而过,但很快被掩饰起来。
雪忆注意到,犹豫了一下问道:“你父亲出什么事了?”
简晓曦看了雪忆一眼,似冷笑又似苦笑道:“不过是作茧自缚罢了,或者你们会说自作自受。”
“你父亲在老板的手里?”雪忆有点吃惊。
“怎么?很意外吗?”简晓曦道。
“我还以为,你父亲和老板是……”
“合作关系?”简晓曦一挑眉,点了点头,“某种程度上说,是这样,不过大概也只是我父亲的一厢情愿罢了。而且,所谓的合作,也分平等和不平等,不平等的合作,我想,更应该称之为利用。”
大概是因为从一开始雪忆他们就将自己的目的明确地表现了出来,那就是要从他身上或许更多的关于老板的信息,加上简晓曦以为的冷嘲热讽和幸灾乐祸都没有在这些人脸上有丝毫的表示,因而从他开口说话的那一刻开始,就没有打算隐瞒些什么。
眼前这些人做的那些事他基本上也了解了,因而,在现在这种走投无路的情况下,他不介意大家相互利用,来达到各自的目的。
“你能告诉我们,你父亲这样做的原因吗?”雪忆其实一直很疑惑,简晓曦的父亲很显然想要市长的位置,说明他是一个贪恋权力的人,但既然他想要长久地做这个市长,那么怎么也不至于会想要通过毁灭一个城市来巩固权力,那么临照城走到今天这种局面,其中必然有简立阳无法把控的变数。
简晓曦低着头迟疑了一会儿,终于抬起头来,目光投向窗外,脸色似平静又痛苦,许久才缓缓开口:“我可以告诉你们你们想要知道的一切,但是,我要你们帮我救我父亲出来。”
雪忆和凌释对视了一眼,两人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对于这个条件的答案,凌释说道:“我们的目标是阻止老板继续破坏临照城,而在这个过程中,我们会尽最大的努力把你父亲救出来,毕竟,你父亲如果死了,对我们没有任何好处。”
简晓曦轻轻点了点头,这样的答案对他来说已经足够了。过了一会儿,他才又重新开口道:“我妈在十几年前出了车祸,胸部以下高位截瘫。这对她、对我们家都是个巨大的打击,那个时候,我父亲还是市政府的一个普通公务员。我妈因为瘫痪十分痛苦,又为了不连累我和我爸,自杀了好几次。”
简晓曦顿了顿,平复了一会儿心情,又才开口:“所以我爸一直在想办法让我妈恢复,他走关系、找门路,又靠自己的拼命工作终于坐到副市长的位置。
“也就是那个时候,他知道了老板想要和南市长合作一个医疗研究项目。我爸想办法和老板接上了头,得知他们的研究是有关基因的,还可以对人体做出改变,于是我爸想,或许这个研究的成果可以治好我妈。”
“只可惜,”简晓曦苦笑了一下道:“那个时候我爸没有料到,本应该是医学上的突破,本应该用来治病救人的研究到最后却变成了一个人对这个社会的疯狂报复。没过多久,南市长家……就出事了。”
简晓曦看了凌释一眼,那眼神里倒没有多少愧疚,反而是一种同病相怜的怜悯,为着两个都毁于老板之手的家庭。
凌释一只手不自觉攥紧了,没有理会简晓曦的目光,反而转头看着雪忆。雪忆依旧等着简晓曦继续说下去,但一只手却伸出去握住了凌释的。
简晓曦继续说道:“此后市长选举的时候,几位候选人相继都出了事,我想你们也应该大致才道是谁在幕后操纵。我妈本来就敏感,我爸当选市长之后,她就隐约猜到这其中的关节。我妈接受不了我爸为了她去做这些事,所以趁我们都不在家的时候……”
简晓曦闭上了眼睛,低头用手在眼角抹了两下,不一会儿抬起头来,神色恢复如常,又道:“我爸当时就心灰意冷了,他没料到这么些年的打拼,甚至是不惜让自己的手沾满鲜血也要去救的人,自己却轻易放弃了生命。
“我爸也是从那个时候本想要和老板解除合作关系,但是,已经停不下来了。老板用当初他留下的关于我爸的犯罪证据还有我的性命作为威胁,让我爸不得不继续支持研究。之后的事你们也都大概知道了。骚乱彻底爆发之后,我爸去找老板理论,却被老板囚禁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