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雅喝得比苏澜少,此刻神思清明,见到苏澜低头独自笑了,只是那个笑到收尾的时候有些苦涩。安慰的拍拍她的肩,“刚才去那里真是想离婚?”
“嗯。”苏澜的话几不见闻。
“犯傻是吧!”卓雅有些替她不值。
“他不同意我只好起诉。”她们说得很低并没有人注意到她们在咬耳朵说些啥。这个时候她们已经退出猜拳的游戏,刚才不过是做做样子。
“晕!苏澜过几天我们去云南走走,去吗?”
苏澜曾经有过去云南的念头,却在那场地震中打断了,“有哪些人?”
见苏澜有些动心,“就我们俩行吗?出去散散心也不错,离哪门子的婚。爱情它算个屁。姐姐跟你说这个社会用钱什么买不到,别跟自己过不去。你瞅瞅陈思不一样过得好好的。各有各的活法罢了。”卓雅知道苏澜的情况,离开汪承瑾她就什么都没有了,她觉得苏澜又些犯傻。
“卓雅你不懂,我已经为他妥协过很多次了。我也想有个男人为我妥协,而不是我处处小心翼翼的迎合他。”她把头埋得更低,海藻般的头发遮住她的脸颊。
卓雅知道她内心的痛苦,其实她卓雅也是嘴硬心软的家伙。那个女人不渴望自己爱的那个男人的宠爱呢?只是现实有时候无奈让人退而求其次,“苏澜我们女人总是犯傻,我们祈求的真爱,真的很少,尤其是繁华里有太多的落寞。就想是被诅咒了一样。朴实生活中的爱情还来得更加珍贵真切。给你讲个故事。”
“说!”苏澜就保持那个低头的姿势静静聆听。
卓雅端起酒杯喝了一口,似在酝酿感情,好一会才悠悠开口。
“去年我去西北旅游,正巧路过T市,我有个朋友在那里支教。她在那里已经呆了八年。这八年来她从未回过S市。我这个朋友是在一个男人那里带着伤心和家人决裂的情况下去的。她现在住的地方特别不好找,在T市的一个小县城里。而她教书的地方更偏僻,是在离他们住的那个小县城20多公里的一个乡镇。我当时很诧异,要知道她从小和我一样娇生惯养的。更让我意外的还不是这些,而是她和一个当地人结了婚生了孩子,丈夫还是一个很普通的男人,一个相貌普通老实巴交的教书匠。要是退回到八年前我敢说她压根瞧不起那个地方和那样的男人。什么叫‘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我简直不敢形容我当时那个感觉。那天晚上我和她躺在简陋得硌得背生疼的木板床上,我当时还煞有介事的问她幸福吗?她几乎想都没想的回答说幸福。她还说自己当年好傻,还以为自己爱得死去活来的叫真爱。现在才明白真爱是两个人建立在无论何种基础上在一起都会让你快乐的一种情感。”
卓雅拿起酒杯又喝了一口润润喉,接着说,“第二天我有幸乘坐她口中的‘车’去她支教的学校看。我当时看到那个车傻眼了,也‘忒牛了’。”
苏澜感兴趣的抬起头来,“什么样子的车?”她想不出有什么车让卓雅如此惊讶。
“是真真实实的三轮摩托,我想象不错她是如何适应下来这个‘车’的。我估计她去那个地方前都不知道世界上还有这种车!那车后座还是封闭式的,像个蓝皮铁箱子。我和她还有她儿子挤在后座密闭的车箱中想着她老公在外头风吹日晒雨淋的,她能不幸福么?一家三口都在一块,而男人冲在前面。她见我木木的就解释,她说这已经是她老公尽最大的努力给她最好的了。她老公本来也是农村人,知道她住惯了城市,执意把房子买在县城。”
卓雅停了下来,似有些难过。
苏澜问,“后来呢?”她还想听听呢,这个故事很好,主人公都是幸福的。
“我临走时去银行取了些钱来。拿着那一大摞钱让她去把房贷还清。没想到他们两口子执拗不接。她老公当时说了一句话让我羞赫万分,他说他只想他老婆的幸福由他一个人给予!那么老实巴交的男人说出的话却让我动容。说实话我在那里呆的那两天都没正眼瞧过他。”说完她长长的叹了口气。
原来这才是让卓雅难过的地方。苏澜没说话,爱情还在乎什么身份,什么环境?该你的它都会悄悄降临的。
卓雅见苏澜没说话,她有说,“苏澜这样的爱情我只见过一次,还是在别人身上!也许是我的圈子太窄了。”
“也不是,是这个世界真正的爱太少吧!”苏澜把脸颊的头发往后拢。在桌上抽出两根女士香烟来,“我想抽烟,你要吗?”她摊着一只白玉般的手摆了两根纤长银白的烟。
卓雅取过一根去。
苏澜把烟叼在嘴上,划燃一根火柴。跳到的火苗在她寂寞的眼底燃烧点点微光。她深吸一口,嫩白的手指尖夹着烟离开樱粉的唇。慵懒的靠在沙发背优雅的吐出一个烟圈。
卓雅拿火柴盒的时候不经意看到这一幕,看得入神。她也是一个漂亮的女人,却不得不承认苏澜无论哪一面都透着深深的吸引力,让人欲罢不能。她笃定汪承瑾有天会后悔莫及的。
烟吸到一半的时候,苏澜把烟摁到烟缸里,“我出去透透气,你去吗?”
卓雅摇摇头。
走廊上的灯光光线稍稍比包房里的光线亮些,不过还是比较暧昧不明的意味。这是这些个夜场的特点,房门一关,把背后的声音隔绝开来。
走廊上安静冷清,偶尔走过几个侍应生。
苏澜七弯八拐的绕到尽头的洗手间,其实包房里面也有的,她只是在那里呆烦了。屋子里的那些做作的嬉戏声音令她难受。尤其是刚才某人在麦克风唱到“不让我的眼泪陪我过夜”时。她觉得酒劲上涌在胃里翻腾着,有种作呕的感觉。这会也正埋在洗手池上吐得翻肠倒肚的,直到吐不出什么她这才双手掰着洗手池边缘眼泪汪汪的看着镜中苍白似鬼的自己。尽管穿着桃红色的上衣,面色依旧灰败不堪,突然有些恨自己。
这么个要死不活的样子任谁见了都会厌弃!刚才在美容会所出来的光鲜劲全然不见。她稍作拾掇一下自己,迈着发虚的步子按原路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