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晚,华卿倾睡得非常的不踏实。梦中她总是梦见她十四岁之前的种种,或者说,总是梦见昔年她和华临笙明福几人的过往。梦里的华临笙眉眼间有几分老成又有几分稚嫩,一脸不舍地将手中的酥饼递给明福,然而,下一刻华卿倾看到递出去的却是一柄匕首。明福大口大口地吐出血来,她不知所错地抱着明福,她想叫住华临笙,却只能看着对方越走越远。渐行渐远的华临笙眉眼逐渐冰冷,逐渐变成了如今的模样,一身白色的长衫也看不出半分的温润。她只能无措地抱着明福,怀中的明福张着嘴,似乎在说些什么可她怎么也听不清楚。只能看着明福开合着嘴,最终闭上眼睛,一脸鲜血。
“明福!”华卿倾一下子睁开眼睛,外面已经天色昏暗,雨还在下个不停。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华卿倾努力地平息着急促的呼吸。强压下内心的不安走到梳妆台前,华卿倾被镜中的人给吓愣了。过了半响,她才有些不可置信地摸了摸自己的眼角。食指与拇指摩挲了一下,的确是湿润的。“我竟哭了?”华卿倾转过身看向自己方才睡过的床铺,她……方才梦到了什么?闭上眼,那种内心巨大的痛楚再次袭来,似乎……似乎有什么非常重要的人离开了她一般,华卿倾只觉得心中好似被剜走了一块。华卿倾努力地回想着那个梦,可,却怎么也想不起来自己梦到了什么。她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事情,明明梦里好似很难过,醒后却什么都忘了。华卿倾无力地放弃回想这件事情,有的事,从来都不可以勉强。
心中的不安感逐渐消散,华卿倾坐到梳妆台前梳了一个简单的发髻。因为凤玖暄府中没有婢女也不好安排一个男仆,所以她只能自己简单整理自己。刚刚打开房门,一个下人就端着一碗小米粥过来。见房门打开,下人连忙行礼:“奴才见过姑娘。”
“可有什么事?”华卿倾看着下人手里的小米粥,莫不是让她一个人吃?凤玖暄身边可有人照顾?这些问题华卿倾很想问,但身为储君,她还是很矜持地换了一个问法。“因为老爷自身风寒未好,不敢让姑娘与他一同吃饭,担心过了病气给姑娘。所以老爷吩咐奴才过来给姑娘送粥。唐太医也在今早就来了府上,开了药之后也才将将离开凤府。”下人好似听出了华卿倾的问题,很是自觉地将前因说给了华卿倾听。听着下人的回答,华卿倾的面色稍霁,将下人手中的小米粥接了过来,“你先下去吧。给……凤大人说我知道了。”“是,奴才告退。”下人低头行礼然后转身离开了厢房,拐过几道弯,下人来到了凤玖暄的书房。昨日里还是病重的凤玖暄今日看起来似乎是好了许多,慢悠悠地写下一个“煜”后才抬头看向方才送粥的下人。“如何?”
“殿下接下了粥,粥应该也被吃了下去。”听到下人的回答,凤玖暄的眉头一皱。“应该?”
“属下身份不便,不好守着殿下吃下粥。”下人跪在地上,苦恼地回答凤玖暄的话。凤玖暄放下手中的笔,没有说话,随后又看向那个下人说到:“罢了,你去准备一点点心。等会儿摆在书房里,再摆放一点青竹。待她过来后,无论如何,总要让她被种软筋散。”凤玖暄话说完,就一下子咳了起来。跪在地上的下人抬头着急地看着凤玖暄,“大人……”“无妨,有,子煜请来唐太医。我已经没有多大的事。”这一回为了让一切看起来真实,他是真的在屋外淋了一天的雨,生生让自己感了风寒。只是并没有管家说得那般严重,但……凤玖暄又咳了起来,但到底也不是很轻。“你下去吧,快点将我吩咐的做好。”
“是。”下人退了出去,摆好了凤玖暄要求的东西后一会儿。华卿倾就已经赶了过来,而这个时候的凤玖暄看起来是比昨天好了许多,但也依然躺在床上显得很是憔悴。心里心疼凤玖暄的风寒,华卿倾更是什么细心地照顾着凤玖暄。这样过了几天,凤玖暄好了起来,而华卿倾似乎是终于支撑不住似的“病倒”了。起先她浑身有些乏力,但也只是以为自己是太累了。毕竟她的身体自来就好几乎没有生过什么病,结果如今倒是病来如山倒的感觉,华卿倾努力地握拳,却颓然发现自己是握拳都觉得费力。整个人也是昏昏沉沉的躺在床上。一天到晚几乎都是在睡觉的她只记得有个人时常来看他,然后嘱咐身边好不容易安排的一个女婢好好照顾自己。不要出去吹了风,要记得好好吃药好好吃饭。华卿倾合上眼睡过去,这个人是凤玖暄,她记得她让他去给明福送信,说让明福过来。可是凤玖暄却拒绝了,他说明福来他府中不方便,说等她好了之后他就送自己回去。可是……这天醒来的华卿倾才知道,她永远等不到明福来接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