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然乌的天气依然晴好,蓝色的天空中飘着连成片的白云。沿着川藏线的街上,很多骑友都在整理行装准备出发,吴易杨他们也从宾馆里推出了单车。经过了昨天的休整,加上今天到波密的路基本都是下坡,这时几个人神情都很轻松。
没等其他人准备好,吴易杨就骑上单车慢慢地向前骑了起来,他沿街在准备出发的骑友中搜寻着,一无所获后他又快速的骑回到其他人的身旁。过了一会,所有人准备好了之后,他们便一起骑上单车出发了。
从然乌到波密行程差不多130公里,海拔会下降1200多米,所以绝大部分都是下坡路段,只有少数是起伏的小坡。一路上将逐渐进入到茂密的森林之中,暂时告别荒凉的高原景象。这是他们进入川藏线以来,第一次能在林间的公路上骑行。
此时,在波密一波宾馆的门口,周雅所在的车队也在准备出发前往通麦。可是几个骑友中并没有周雅的身影,只见赵丽华一身休闲装打扮,她正和车队的队长说着什么。
“这次我也不知道能不能劝动,你们先走吧。”赵丽华说,“我留下来陪她。”
“到底是怎么了?”队长诧异地问。
赵丽华这时一脸难为情,纠结了片刻她说,“我答应了周雅替她保密,不过也没什么事,你们放心吧。”
队长释然地笑了笑说,“好吧,这里离拉萨也不远了,你们两个要是再出发的也没什么大问题。”
“嗯,我们会照顾好自己。”赵丽华也笑了笑。
“拜拜!”队长向赵丽华说,然后又对其他队友说道,“走吧,我们出发吧。”
刚骑出然乌镇,吴易杨他们又看到了一个湖,这个湖和昨天他们看的然乌湖差不多,也是长条形的,湖水同样呈翠绿色。
“这个湖也很漂亮诶!”刘子君欣喜的说。
“这也是然乌湖吗?”张晓旭问道。
“不是,这个叫安目错湖,和然乌湖连着的,也差不多大小,景色比然乌湖差一点。”黄润明介绍着,“我们等下会一直沿着这个湖的湖边走。”
“那不是一路风景都很好。”苏不凡说。
“嗯,所以这个湖不用像然乌湖那样特意去看,很多人会直接把它认作然乌湖。”黄润明接着说,“我这里就不停了吧,到湖的出口处去,那边好玩。”
沿着安木错湖骑了十多公里后,他们来到了安目错湖的下泄口处,这里聚着好些个骑友和自驾游客。安目错湖的下泄口只是一个小的开口,开口两边是巨大的岩石群,这些岩石已经被下泄的湖水冲刷的很圆润。湖水从开口处奔流出来,流速非常快,碰到岩石后,在水下和水面上激荡出了一团团翻腾着的乳白色泡沫,这些乳白色的泡沫和翠绿色的湖水交融在一起,形成了像玉一般温润的色彩。
几个人停好车来到下泄口的岩石边,高大的岩石下面就是翠绿色的湖水,他们既觉得惊险又感到兴奋。吴易杨也小心地走到岩石边,看着下面迷人的水色。
“小心啊,别掉下去了!”苏不凡突然轻轻地拍了一下吴易杨的背,开玩笑地恐吓着他。
吴易杨身子微微一缩,似乎真有些被吓到。这时,一旁的刘子君狠狠地拍了一下苏不凡的肩,然后有些认真地说,“切,你别吓他,他有些恐高的。”
苏不凡看着刘子君认真的样子,朝她做了个不好意思的表情。
吴易杨笑了笑说,“那应该一直可以飘到波密去了吧。”
“是的,这就是帕隆藏布江的源头,一直到波密。”黄润明说。
这时,下游的另一块岩石上传来了惊呼声。这块岩石呈长条形矗立在激流的水中,只靠在一块小岩石边上。而且岩石表面很陡峭,非常难以立足。几个大胆的骑友正小心翼翼地连排坐在岩石上合影,所以发出了刚才的惊呼声。
“真是用生命在合影啊!”张晓旭看着那边的骑友说。
“我们要不要也去那合影啊?”张琦似有意又无意地说。
黄润明摇了摇头,坚决地说道,“还是别去,太危险了,我们就在这边合影吧。”
“是啊,干嘛去那种地方合影。”张晓旭也说。
在岩石上合影完后,吴易杨他们继续出发,一路沿着帕隆藏布江边的公路下坡。帕隆藏布江的江水一路始终都是翠绿色,而江另一边的山上是挺拔茂密的针叶林,可以说一路都是风景。所以他们一路上不时地停在路边,一边拍照一边休息。
路上吴易杨他们又看到了冰川,那是米堆冰川,不过离他们有十多公里远,只能远远地看几眼。接着往前骑了一段后,他们在一个中坝村的地方停了下来,准备在这里吃了午饭。
在波密一波宾馆的房间里,周雅已经在床上躺了一上午。这一上午,她不时呆呆地看着墙上刘明宇留下的那条涂鸦。而在她心里,更是从昨天晚上开始就在激烈的斗争着,可是到现在,她仍然作不了什么决定。
在出发来川藏线之前,周雅鼓起勇气作了一个决定,就是来到川藏线上明宇出事的地方,试着和明宇作某种意义上的告别。这股勇气支撑她骑行了1500多公里,而且只要再往前骑几十公里就能到通麦,也就是明宇出事的地方。可是看到房间墙上这条涂鸦之后,她先前的这股勇气,一下就溃退消散了。她的内心又回到了出发前挣扎矛盾的状态,一时无法做出任何决定。此刻,她就像一个黑暗中找不到路的小女孩,惶恐而无助。
“周雅,我们去吃中饭吧。”赵丽华趴在床边,关心地凝望着周雅。
周雅这时转过头,她没有说话,只是双眼无神地看着赵丽华。
“其他的不说,饭总要吃吧,你早饭也没吃。”赵丽华继续劝着,“外面天气很好,顺便也在波密转转,说不定心情会变好呢。”
周雅这时也觉得这样呆在房间里挣扎也不会得出什么结果,不如到外面去散散心,她给了赵丽华一个赞同的眼神,然后低声地说,“好。”
下午,吴易杨他们继续沿着帕隆藏布江峡谷向波密骑去。两点钟的时候,他们眼前的峡谷突然开阔起来,峡谷中出现了一条宽一公里左右的平原带。在这里公路没有了坡度,路面也高出了两边的开阔地带,而且两边都是低矮的树木。
刚骑出峡谷口的时候,吴易杨他们就感受到迎面吹过来一阵猛烈的风,这时他们还不知道这只是刚刚开始。又往前骑了一小段,他们感觉逆风越来越大,紧接着逆风大到已经不是骑得快慢的问题,而是骑不骑得动的问题。
张琦的头盔由于没系好扣带,一下被风吹了下来,在路上又被风吹得往后滚去。他连忙把单车放倒在地上,然后跑回去追头盔,还好头盔被吹到路边,被边上的树木抵住了,他这才捡回来了。
黄润明停了下来,他无奈地说,“骑不动啊!”
黄润明都骑不动了,其他人更不用说了,他们都已经停了下来。
刘子君这时放倒单车,他走到吴易杨身后说,“要不要给驼包套上罩子,感觉小新会被吹下来。”
“嗯,还是套上保险一些。”吴易杨说,“你帮我扶一下车。”
吴易杨刚拿出防雨罩,还没准备套上就差点被吹跑了。最后刘子君帮着吴易杨,两个人一起努力才给驼包套上了防雨罩,为了保险,他们又用绳子绑了两下。
张琦拿着头盔回到单车旁,戴上头盔后系好了扣带,然后他忍不住吐槽道,“这风怎么这么大,差点就追不回来了。”
“我推都推不动了。”张晓旭十分气馁地说。
“我也是,这比推车上坡都困难。”刘子君也说。
“这逆风比我去年在安久拉山遇到的还强,推不动也正常。”黄润明大声说。
“那怎么办?”苏不凡说。
“要不我们在这里等等,看什么时候风会停。”张琦有些犹豫地说。
“谁知道这风要刮多久,到时候可能就天黑了。”黄润明摇了摇头说,“这里是松宗镇,其实过了松宗镇前面就进到树林里了,我们只要挺过这几公里就好。”
这时,吴易杨想起了在上海的时候,周雅骑在前面为他破风的情景。他一下有了想法,他对其他人大声说道,“这样,我们跟紧排成列一起推车,这样可以为后面的人破风,让小君和晓旭在后面,现在的风有些偏向,那我们的队伍就斜一点。”
“这个方法的确可以试试,应该能为妹纸们挡点风。”黄润明非常赞同地说,然后又补充道,“我在最前面推。”
于是六个人按吴易杨的方法排成了一列,张晓旭排在张琦的后面,刘子君排在吴易杨的后面,然后根据风向,每个人的位置向左侧偏移了一些。这样试着推了一段,张晓旭和刘子君都能比较顺利地跟着推车前进。
“怎么样,好推吗?”张琦问张晓旭。
“可以,轻松了好多。”张晓旭说。
“小君你呢?”吴易杨问。
“可以的。”刘子君答道。
“那我们就这样推吧,过了松宗就好。”黄润明大声地朝后面说。
“大明,等下累了的话,我们就换着在最前面推。”吴易扬大声朝大明喊着。
“好!”黄润明说。
随后,他们继续推着单车慢慢地向前移动,中途几个男的轮流换到最前面为队伍破风。就这样,六个人推了一个多小时,才走完这段不到4公里的路。而过了松宗镇后,风稍微弱了一些,风的方向也完全变成了侧风。已经不会阻碍他们骑行,所以他们休息了一会后又骑上了单车。让他们感到神奇的是,拐了一个弯后,风向一下又变成了顺风。在风的吹动下,路虽然还是平路,但他们感觉就像在下坡一样,非常轻松。
很快,他们便离开了松宗镇的开阔地带,开始进入到密林之中。公路从这里到波密将一直在林间穿行,两边的山上也全是繁茂的原始森林。这是他们踏上川藏线以来,第一次在林间公路上骑行。
吃过中饭之后,赵丽华带着周雅在波密的街头闲逛,她们毫无目的地走着。赵丽华也一直没有劝周雅,只是聊一些无关的话题。她们这时逛到了帕隆藏布江的一座桥上,两人依在栏杆上,静静看着蓝绿色的江水从桥下流过。赵丽华看到周雅的眉宇逐渐舒展开来,这时她才试着小心翼翼地劝周雅。
“你骑了一千多公里就是为了见他,现在还有几十公里就能见到他,怎么反而退缩了?”赵丽华用十分柔和的语气对周雅说。
“我害怕这样去跟他告别,他会怪我。”周雅低头说道,“我现在没办法做出什么决定。”
“他为什么要怪你呢,这都是你自己心里主观的想法。”赵丽华接着柔声地问道,“我问你,你爱不爱那个吴易杨,想不想跟他在一起?”
周雅的眼睛转了转,然后微微点了点头。
“那在我这个旁观者看来问题就很简单了。”赵丽华微笑着说,“明宇代表的是过去,而吴易杨代表的是现在和将来。活着的人不能总活在过去里,而是要活在当下,迎接将来。”
周雅没有说话,她低着头,若有所思。在她看来,赵丽华作为旁观者虽然分析的很透彻,可是她终究只是旁观者,她并没有过感同身受的感情经历。
赵丽华见周雅低头不说话,她继续说道,“你看这江水,一直在往前流动,它永远也无法回到过去的样子。时间也是一样,过去了的,哪怕是一秒也回不过去,所以我们只能往前走。”
“道理我也知道。”周雅有些忧郁地说,“可是我还是觉得明宇一定会怪我,怪我这么久才来见他却是为了和他告别。”
“不会的,你这么觉得完全是因为你自己的愧疚。他那么爱你,也一定希望你往前走,走出悲伤,去把握当下,去迎接将来。”赵丽华这时用手搭在周雅的肩上,然后用极为深沉的语气说,“你设想一下,如果活着的人是明宇,你会希望他怎么做呢?”
这个问题一下把周雅问住了,她双眼不住地打转,心里也在快速地思索着这个设想的问题。如果活着的是明宇,那她一定希望明宇能尽快地走出悲伤,希望看到他好好地生活下去,因为她是那么深爱着明宇。这就是周雅换位思考后得出的答案,得出这个答案后,她的心里似乎一下释然了许多。
“你只要勇敢地作出你的决定,然后把你的决定告诉他,他在天有灵的话会为你的勇敢感到高兴的。”赵丽华继续劝道。
周雅这时微微抬起了头,她的眼睛里闪着一丝光亮。
在临近波密的路上,吴易杨他们不断看到路边分布着大片的青稞田,一些藏式民居零星散落在青稞田和森林的交界处,而远处青山顶上依然覆盖着皑皑白雪。也不知道是谁映衬了谁,近处的青稞绿得是那么朝气,而远处的雪山白得是那么圣洁。在这段路上,他们不断停在路边拍照,这是他们目前为止见过最美的藏式田园风光。
“好漂亮的田园风光,真想找个这样的地方住下来。”刘子君赞道。
“真让你住下来,可能几天就受不了了。”张晓旭故意调侃刘子君。
“呵呵呵!”刘子君爽朗地笑了起来,然后又撒娇地说,“不行,得有网有WIFI,还要有24小时热水。”
“那就相当于度假酒店了。”吴易扬打趣地说。
“想想,还是住度假酒店好。”刘子君歪头笑着说。
“这里要等到夏天青稞黄了的时候会更美。”黄润明一边拍照一边说,“不过要说田园风光的话,还是鲁郎更美一点。”
“鲁郎号称东方瑞士是吗?”苏不凡问。
“嗯,我们过两天就到了,鲁郎最有名的是石锅鸡。”黄润明说到这时故意发出馋嘴的响声,“一提起来,现在就想吃了。”
“大明,别说了,你一说我就饿了。”张琦说,“我最喜欢吃鸡。”
“我还没吃过石锅鸡呢,到时候我们一定要去吃啊。”刘子君兴致盎然地说。
张晓旭莫名地笑了起来,她一边笑一边吐槽道,“我真佩服你们,竟然能从风光说到吃的去了。”
几个人顿时都哈哈大笑起来。
傍晚十分,吴易杨他们到达了波密县城。波密是个较大的县城,这时县城里的路灯和霓虹灯都已经亮了起来。路过波密广场的时候,几个人都停了下来,他们准备就在广场周围找宾馆住宿。
“我们分头在周围找下住宿,然后回到这里集合,不要跑太远。”黄润明向其他人说。
“嗯。”其他人说,随后六个人分头沿着广场的街道找了起来。
刘子君来到南广场的街边,她看到两家挨得比较近的宾馆,于是她先走进了第一家宾馆询问。在前台询问之后,被告知只有一个房间了。刘子君又推着单车来到另一家宾馆,门口的灯箱上写着“一波宾馆”四个大字,旁边还写着“骑友之家”几个小字。走进门口后,她看到大厅墙角边停放着十几辆单车,所以她顿时感到亲切起来。
“还有房间吗?”刘子君向前台问道。
“有啊。”前台又问刘子君,“你要几间?”
“我们要三间标间,或者一个四人间一个标间。”刘子君说。
“有的,有四人间和标间。”前台说。
“那你们有WIFI和热水吗?”刘子君又问。
“放心吧,都有的。”前台笑了笑说。
刘子君这时不经意地看到两个女子从门口走了进来,其中一个似乎很眼熟。她转头定睛看着这两个女子,看清两个女子的脸后,她顿时愣住了。她的心跳急剧加速,脸上开始燃起一股燥热,这股燥热很快就蔓延至大脑,直至全身。一时间她的脑海里一片空白,无法进行任何思考,也没法做出什么行动,她只是惊颤地站在那里。
这两个女子正是周雅和赵丽华,其中周雅捧着一束白色的花。这时她们也看了刘子君一眼,不过她们并没有仔细留意刘子君惊颤的神情。看到刘子君一幅骑友打扮,她们还朝她露出了礼节性的淡淡微笑。
“你们明天不住了吧?”前台看着走过的赵丽华和周雅问。
“嗯,我们明天就去通麦。”赵丽华回答。
随后赵丽华和周雅便从刘子君身后走过,继续向楼梯口走去。
“你要订下吗?”这时前台又问刘子君。
“啊?”刘子君这才从惊颤中回过神来,她吞吞吐吐地说,“不知道……等我问下其他人再说。”
刘子君慌乱地走出了一波宾馆,然后推起单车准备离开。这时她回头看了一眼宾馆门口的灯箱,露出了十分复杂的表情,随后她便快速地骑上单车离开了一波宾馆。虽然她逐渐远离了一波宾馆,但她的心情再也无法平静。
刘子君回到波密广场时,其他人都已经回来了。还没等她开口,吴易杨就对他说:“小君,怎么去了那么久,不凡找到住的地方了,有3间。”
“哦,我走太远了。”刘子君简单地答道。
“这边走。”苏不凡对其他人说。
随后,吴易杨他们跟着苏不凡去往看好的宾馆,宾馆就在波密北广场的西边,很快他们就到了。安顿好住宿后,他们找了附近的一家饭店吃晚饭。
从在一波宾馆见到周雅,到现在吃饭,刘子君就像变了个人。她一直眉头紧锁,很少说话,就连吃饭都没什么食欲了。在温泉山庄第一次见到周雅的时候,她已经经历过激烈的心理斗争,最后顶着极大的心理负罪感才把这件事隐瞒了下来。在那件事之后,她像偶然做了坏事的好孩子一样,她在心里安慰自己,事情已经过去了,她不是个坏女孩,只是出于自私的心做了一件坏事而已。同时她也祈祷往后不要再见到周雅了,这样吴易杨和其他人也不会知道这件事,她的心理负罪感自然会慢慢消失。可是怕什么来什么,她居然再一次遇见了周雅,这就像是上天故意安排给她的惩罚。让一个善良的人,再一次直面自己曾经犯下的恶,这样的惩罚不能说不残忍。
不过,比起曾经做恶的负罪感,更让刘子君感到煎熬的是,现在她该怎么办?毫无疑问她喜欢着吴易杨,她不希望他遇见周雅,这样她才有机会和他发展感情。现在她只需要像上次那样,装作什么都没发生,吴易杨和周雅或许就会再次插肩而过。那样她就可以一直陪着吴易杨到拉萨,等他淡忘掉周雅后,她有绝对的信心可以得到他的心。可是如果她真的这样做了,那就等于再次做恶,等于变成一个不折不扣的坏女孩。即使最后真和吴易杨在一起了,那她的内心将一直受到道德的拷问。
“小君,你怎么这么久半碗饭都没吃完?”吴易杨在一旁关心地问刘子君。
刘子君摇了摇头,挤出一抹微笑说,“不知道怎么了,没什么胃口。”
“多吃点吧,今天大家被逆风虐惨了。”黄润明也关心地说道。
“嗯,”刘子君说完伸手就夹起了一把菜放到碗里。
吃过饭之后,六个人来到波密广场散步。这个广场很大,每到晚上,这里会聚集大量的本地人和游客跳广场舞,既有藏族人也有汉族人。而广场舞同样既有藏式风格,也有内地通俗的风格。
这时广场大屏幕上正放着藏式民歌,广场中央已经聚集着上百人,他们手拉着手围成一个大圈,一边跳着藏式舞蹈,一边转圈。人群中有不少和他们一样的骑友,他们跳的并不是很有节奏,但都乐在其中。黄润明他们在边上看着有些蠢蠢欲动,但没人带头,所以六个人只在边上看着。
“我跟你们说,路过波密一定要来广场上跳一下广场舞,感受一下气氛。”黄润明这时按耐不住地说。
“走啊,我们也去跳跳!”张琦应和道。
“走起!”张晓旭也兴奋地说。
“GO!”苏不凡说着第一个走了上去。
黄润明、张琦和张晓旭也跟着走向跳舞的人群,吴易杨这时也准备走上去。可是他转头间看到刘子君站在那里不动,一点都没有想上去的意思。
“小君你今天怎么了?”吴易杨诧异地看着刘子君问,“平时的话,你应该会第一个上去跳舞啊。”
“我有点不舒服。”刘子君一脸颓唐地说。
吴易杨伸起右手,用手背贴在刘子君的额头上,感觉了片刻后说,“你好像有些发烧,现在还早,要不我们药店买点药吧。”
刘子君其实并没有发烧感冒,她只是思虑过度,造成了精神萎靡,她说,“没那么严重,睡一觉就好了。”
“我路上听大明说了,在高原上感冒很难好,你不吃药的话会更严重。”吴易杨十分关切地说。
刘子君注视着吴易杨关切的样子,她的眼神中既透着爱意,又透着愧疚。这时她在心里蕴酿了一个决定,她也想和吴易杨单独呆一呆,所以她答应了跟他去药店。拿完药后,刘子君又跟着吴易杨一起先回到了宾馆的房间。
吴易杨看着刘子君吃完药片后,他准备离开房间,他对刘子君说,“小君,你早点休息吧,如果明天还是很不舒服的话,那跟大明说说,我们就在波密休息一天。”
刘子君突然一下扑到吴易杨怀里,然后紧紧地抱住了他,她的情绪很激动,呼吸十分地急促。
“你怎么了?小君!”吴易杨惊诧地问。
“我喜欢你!”刘子君激动地说。
吴易杨感受着刘子君柔软而温热的身体在他怀里起伏,又闻着她身上的香味,本就有些意乱情迷,现在又听到她说喜欢他,一时他的心不由自主地悸动起来。不过很快,他觉得他不能这样放任自己的心绪,可定了定神之后,他还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懵懂地问,“你怎么突然这么说?”
“不!我早就想跟你说。”刘子君仍然激动地说。“从遇到你之后我就一直想说。”
“可是你知道我来川藏线的目的,我爱着周雅。”吴易杨的心绪逐渐平静了下来,理性开始主导他的情绪。
“我知道!”刘子君这时松开吴易杨,深情地注视着他,“如果你没有遇上周雅怎么办?”
吴易杨一时没有说话,刘子君这时从胸口的衣服中掏出挂着的雅鱼神剑,她看了看雅鱼神剑,然后又看着吴易杨。
“遇见你的时候,我也戴着这个,像你相信你和周雅的缘分一样,我相信我和你之间的相遇也是一种缘分。”刘子君这时眼睛里满含着期待,她说,“如果你没有遇上周雅的话,可不可以喜欢我?”
“恐怕我不能……”吴易杨一脸抱歉地摇了摇头。
“为什么?难道我一点都比不上她吗?”刘子君激动地问。
“不是的……你这么漂亮、性情又那么善良,还充满了活力,很难不让人对你动心。”吴易杨接着诚恳地说道,“说实话,曾经某些时刻我确实情不自禁对你动心过,可是我始终无法绕开周雅,也就无法去喜欢你。”
刘子君听到这里,她的心里稍稍有些安慰,同时眼里闪着希冀的目光,她动情地对吴易杨说,“你已经为她做了这么大的努力,如果还是没有遇上他,你没必要再有什么心理负担了呀。”
“不是这样。”吴易杨摇了摇头。
刘子君这时睁大眼睛愣愣地看着吴易杨。
“开始我也以为是我的理性和道德感约束了我,后来我渐渐明白,有的人住到你的心里之后,她会生了根,会发了芽,然后你就再也抽不走她了。周雅就是那样的人,就算我在川藏线上没有遇上她,我也无法将她从我的心里抽走。”吴易杨深情地说。
刘子君仍然一脸不甘心,她看着吴易杨,露着天真而又悲伤的笑容说,“只要能让我住到你的心里,我不介意同时还住着她。”
“我的心太小了,只住得下一个人。”吴易杨一脸抱歉看着刘子君,“小君,旅途中的情感就让它留在旅途中,回到生活中就忘了吧,像你这样的女生肯定有排着队的人等着追你呢。”
“我做不到……”刘子君笑了笑,可笑容中却透着无尽的悲怆。之后她低下头,没有再说话。
“你早点休息吧,等下我跟大明说,明天就在波密休整一天。”吴易杨双手抱住刘子君的肩,十分歉疚地说。
漆黑的房间里,刘子君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睡。虽然她的表白失败了,她仍然有些不甘心就这样放弃,她的心也就仍然受着煎熬。在天亮之前,她必须做出一个抉择,她该何去何从呢?
夜里,不知过了多久,半梦半醒中,刘子君脑海里浮现出了一个月前她和赵亮分手时的情景。
刘子君和赵亮站在大街上,她呜咽着,一脸不解地看着赵亮。
“我哪做错了?”刘子君问。
“你什么都没做错,错的是我行了吗。”赵亮不屑地说。
“你混蛋!”刘子君呜咽着骂道。
“是!我混蛋!”赵亮冷笑一声,然后激动地吼道,“我离开一个小时你就打电话要我报告位置,下班跟同事聚个餐你找过来了,跟女客户谈合作你跑来就泼人家一脸冰水,没事就翻我手机记录,我受够了你的占有欲、你的任性。”
“那是因为我爱你。”刘子君无力地辩解。
“爱?你根本就不懂什么是爱!”赵亮轻蔑地冷笑,“对我来说那不是爱,那不过是你爆棚的占有欲,爱一个人不是想方设法地去占有剥夺对方的一切。”
也许是意识到自己真的做错了,刘子君这时拉住赵亮的手,恳求道,“我错了,我改可以吗?以后再也不对你任性了。”
赵亮用手撇开刘子君的手,冷冷地说道,“太晚了,你还是留着为别人改吧,再见!”
随后,赵亮甩身走开,刘子君则站在那里泣不成声。
刘子君在床上慢慢地睁开眼,房间里依然漆黑,也依然很静。随后她又慢慢地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