猴子精气神好多了,QQ上问我接下去该干嘛,我懒得回他。我不喜欢网上聊天,要说就当面说。仅仅看文字,缺失了音调,交流就失去了很多韵味。
晚自习实验201上数学竞赛,我只能坐在最后面,成教练说我还有两次机会,而高二的今年9月份考过了,只剩最后一次机会,所以让他们坐前面,我无所谓,每次都是第一个来,直接坐在最后一排。我感觉高二的还是不行,今年9月份他们像以前的所有高二一样,依然没有前50名。上完课,人去室空,我背着书包,拿着黑板擦,把竞赛教练成老师写在黑板上的内容慢慢擦去。我擦得很慢,倒不是为了擦得干净,我只是觉得老师辛辛苦苦写这么久,这么一擦子下去就没了有点可惜。很多东西建立起来很难,毁掉很容易。比如我的抽屉,我不知道马雨洛每次整理得多久,反正我几天就搞乱了,我也尝试整理过,万万不可。我如果整理,所有杂七杂八的卷子看都不看统统扔掉,结果上课的时候两手空空,马雨洛说你卷子呢,我说在垃圾桶里呢。
马雨洛说这怎么行呢,我们一起合看吧。我说不用,我把数学竞赛书拿出来做,明目张胆的,就在老师眼皮底下。我还以为老师都像班主任似的默许呢,结果语文老师不高兴,敲敲我的桌子。我只好老老实实和马雨洛合看。
我很机智,后来我准备了一份永久的语文试卷,语文课就摊在桌子上。薄薄的试卷当然不可能遮住一本数学竞赛书,但是可以遮住一张纸,我把题目抄在纸上,把纸藏在卷子下面。我很厌恶抄题目,但对数学竞赛例外,因为它的题目很多时候就无比有趣。不妨举个例子——
已知我被困在一座100层塔的某一层,每层有100扇一模一样只有编号的门,100扇门里有且仅有一扇门通往下一层(底层的该扇门通往光明的世界),其余99扇门全部让你回到顶层。那么,给出一个策略,使得我必然可以逃出生天。注意,每层都一模一样,所以只要在塔里我永远不知道自己在第几层。
看到这种题目,我的第一反应就是两个100明显唬人的嘛,改成任意的M和N题目必然还成立,有些人的第一反应就是哈哈哈,100层,跑都跑死了,这题目傻逼出的,然后就不再考虑题目了,以为自己很聪明似的。
答案不长,我不想写,我给马雨洛讲了一个课间,她琢磨了整整一天,才恍然大悟,搞明白了最后也是最巧妙的一步,眉开眼笑。马雨洛数学还算好的了。
很多人不清楚什么是智商,智商不完全是逻辑思维能力,也包括表达能力等等。但无疑逻辑思维能力占比最大,这道题不需要任何的专业数学知识,纯逻辑,和伽利略的自由落体似的。理解答案的时间多少,体现你的逻辑能力高低,绝对的逻辑能力。但我错了,事实上,这道题根本区分不了逻辑思维能力高低,只能区分高与不高。
我看着黑板上的这块东西,如果我确实全部理解记住了,我就把它擦去,所以我擦得很慢。我擦完之后,整个手全白了。
我转身,看见猴子站在我后面。
我问:“你什么时候来的?”
猴子说:“刚才你们上课的时候我就站在后门口。”
“哦,”怪不得我没看见,“一起走吧。”
我把实验201的灯全部关上,门也锁好,然后洗手。
猴子在我旁边说:“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细心。”
爱她,就会变得无比耐心而仔细。
我答非所问:“你和白月有交流不?”
猴子摇摇头:“还没呢,再等等。我想等高二暑假的市足球联赛,我踢得好就可以去找她了。”
“这样的话,”我苦笑,“那我这个队长压力山大。而且现在感觉希望不大。”
我和猴子走出实验楼,这时候我扭头看了它一眼,黑漆漆的一点光亮都没有,我看见2楼那个在默默擦黑板的我。
同学们都下了晚自习,吵吵嚷嚷的。实验楼很安静,后边的停车场很热闹,很多时候温馨和冷寂,仅仅一墙之隔。不少情窦初开的学生在那里手牵着手。后来在实验楼独自钻研数学题目的许多个夜晚,放学后我夹着数学竞赛书,穿过无数对恋人,他们停在路边亲吻,我在道上一意孤行。漂亮姑娘并不能使我年少的心惆怅,更不可能使我驻足,使我惆怅的是她旁边乏善可陈的男生。
猴子问我:“我想说话文一点,要不要多看点文艺的书?”
我本来想批他一顿,告诉他纯粹的文艺虚伪至极,可我只是说:“那你和我一起去新华书店吧。”
我小的时候,看过太多屁用没有的书,这些屁书太多了之后,气体屁被硬生生压缩成了干货,由我提炼了出来。我说过,即便***看多了都有收获,看垃圾书当然也有。
我没有约马雨洛,有缘自会相见,如果运气好,说不定还可以看到神奇的一幕——
在看书的梁成志。
我的头发长了,我很难受,我感觉我的头脑的营养被抢走了,宝贵的蛋白质。
我走进理发店,啧啧啧,坐在里面的发型全部完爆了我,头上花式繁多,头脑空空如也。
物理奇才看见我,打招呼:“又来剪头了吗?”
我说是啊,还是老样子剪短了吧。
自从给他做了第一次实验,我全部找他剪发,这个感觉很奇妙,你会信赖甚至依赖他这很正常,可是奇怪之处在于你根本不想尝试别的理发师。我吃了几年的日清炒面大王,从来不碰其他,虽然我知道这是RB人的产品,但还就是喜欢。要是男人和女人结婚之后,也能有这种感受就好了,再也不会出现婚外情。
奇才的手法也确实越来越娴熟。只是在我头上没什么用武之地,我又不搞花样。他很感谢我给他新手时期的支持,当然我知道他更加记得当他被和尚揍了之后,是我一马当先冲了上去,每次我来都是亲自给我剪。他问我:“现在还踢球吗?”
我说:“当然踢球,我们要拯救中国。”我说你丫的现在还踢不,他摇摇头。我后悔我问了这个问题。
“光头呢,现在在干嘛?”他问,他的手法很柔和,像小时候妈妈给我洗头一样。我相信会有女孩子迷恋这样的感觉,女孩子都是傻瓜,你长得帅有女孩子喜欢,你会说话有女孩子喜欢,你不会说话也有女孩子喜欢,你理发很棒还有女孩子喜欢。
我说:“和尚现在在我手下踢球呢。”
他哈哈笑了起来:“当时你俩住院,我还怕你们在病房里打起来呢。现在竟然成了队友。”
我没有告诉他目前和尚已经还俗,和一个姑娘如胶似漆,而且对足球不管不顾,我说:“是的,很强势。”
奇才问:“你们两个学校的足球头子在一起踢球,X中多强啊,高二暑假一定要干掉C中,到时候我去加油。”
我说:“三个队长,还有肖寒呢。我们垃圾得很,三个队长没水喝。要是三个臭皮匠还好点。”
奇才笑了,啧啧感叹了一番。我看着镜子里的我,不再言语。